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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大佬的女人 ...


  •   她倒真想见识见识,能迷倒纪玢誉的女子是何模样。

      入夜前,纪玢誉又将他们几个带出裴府,去到一家粉香艳丽、人满为患的楼子里。

      柳云左右看看,在纪元徽耳边嘀咕道:“这地方好像不大对劲。”

      纪元徽似有些尴尬,便没说什么。

      四人坐在一楼一侧不甚起眼的座位上,纪玢誉点了壶酒并几道小菜,神色郁郁。纪元徽自发申请添两碟点心,纪玢誉同意了。

      伙计很快把酒菜点心都上了上来,纪玢誉自斟自饮,闷不吭声,纪元徽小心翼翼地夹了块米糕给柳云,柳云三两口就解决了。

      纪元徽小声道:“慢些吃,别噎着。”

      柳云道:“可是我好饿,饿昏了。”

      纪元徽道:“那你多吃点。”说着又往她碗里添了块花生酪,再给她倒了杯茶。

      纪玢誉仿佛对此视若无睹,只目光空泛地望着手里攥着的酒杯,好似佳人倩影倒映其中。

      很快,有一穿着华丽却艳俗之人走上了台,亲自举竿揭开高悬于二楼围栏上的一幅幅美人画像。

      在座宾客的惊叹声随之而起,单凭呼声大小也可知哪位美人更得欢心。不过柳云觉得每一幅画中的美人都极惊艳,用花容月貌来形容绝不为过,顶多是各人风格略有不同罢了。

      纪玢誉神色微凝,目光落在其中一幅画上,久久未能移开。

      柳云不动声色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却是唯一一幅仅有美人侧影的画。画中人玉立于池边,眉间含有几分轻快之色,可姿容却偏向于温婉柔情,而并非是娇俏明媚的少女。

      这就有点相悖了,以这女子的风情,该以轻愁为主题,若她秀眉微蹙,眼中带有几分愁绪,下颌微收,摆出一副忧郁多思之态,必定更胜一筹。

      另外,不知是否是画师功笔不足,一同展示的七幅画中的美人儿竟皆有几分相似,仿佛一个模子捏出来的泥人有的加大了眼,有的缩小了嘴,有的抬高了鼻梁,有的向后推了推耳朵,除此之外基本不变。这就导致这人的眼像那人,这人的嘴又像另一人,这人的鼻梁或是耳朵又像再另一人。总之这七幅美人画像相互之间总能找到相似之处。

      “诸位大老爷可随心意定价,不过——”台上那明艳却庸俗的女子故意拉长音道,“价高者得。”

      而后便有人来传递纸笔,再回收字条。

      纪玢誉竟也写了个数,柳云不得不信他是来真的,他心仪之人竟是个置身于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

      柳云不禁跟纪元徽互换了个眼神,只见他也是一脸懵,如堕云雾中,便知他事先也不知情了。

      待到回收了所有字条再经过比对,台上老鸨竟一个个报上美人芳名及其身价来。

      “第一位,梓珠,五百两,由于拂晓于老板得;第二位,识婕,四百两,谢振兴谢老板得…”待她说到第五位时,刻意停了一停,眼神在底下游移,非要激起众人兴趣不可。

      许多人还尤为配合,立时便按捺不住地叫喊起来:“别卖关子了蜀姬,快说呀,谁有福气得了晚眠,怕是要大出血吧。”随之响起一阵喧哗哂笑。

      看来这第五位美人名声在外啊,晚眠,一听就是个柔弱纤细如天仙下凡的女子。

      蜀姬抬了抬手,一脸谄笑:“诸位老爷别急呀,我还能藏着掖着不成。晚眠又不是头回入画,享用过的大老爷可没有一个不满意的,再竞价还一回高过一回,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了,还得多谢大老爷们捧场呀。”说着自己便先拍了拍手,底下竟还有跟风的,又是鼓掌又是鬼吼鬼叫,比小丑还小丑。

      蜀姬两手往下一压,嘈杂声顿收,她终于回归正题:“晚眠,一千八百两,出价者,福龙大老爷!”

      她话音一落,惊叹声传遍八方,一老头于万众瞩目中站起,捻须含笑,两眼精光闪动。

      连柳云都略有一丝丝抚掌大笑的冲动,不过是觉着可笑罢了。也许到这时候,钱花在哪里并非最重要事,而是他有挥金如土的资本,他因此而受人仰视,不管那是真心景仰还是饱含鄙夷,起码他在这一刻凝聚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他向所有人显摆了自己的阔绰,进而彰显了自己高出常人的身份与地位。

      当然,钱还是要尽可能地花在刀刃上才不会使自己像个有钱无脑的大傻子,所以他花重金包夜的美人必得是公认最美的那一个。

      然而,正当福龙大摇大摆地从人前走过,欲往上层去时,蜀姬漫不经心地展开手里的下一张字条,定睛一看,险些呼吸停滞,瞪大双眼倒吸气,再三确认后哆嗦道:

      “师栩栩,五千两,纪玢誉得。”

      此言一出,多少人惊掉下巴,哗然之声反倒远不如先前,连蜀姬都干杵着不动了。

      “五千两啊…谁有这等雄厚的财力?怕不是个不开眼的到这儿找死来了。”

      “纪玢誉?咱们桐城没有这一号人吧。”

      “纪玢誉你都没听说过,那可是朱雀门纪门主的亲弟弟,掌管整个朱雀门的财务,别说五千两了,就是要他拿五万两出来也不是个事儿。”

      “你可别夸大其词了,五万两,就为了个女人?谁能干出这种蠢事来。师栩栩?闻所未闻,估计也就是个新来的,那纪门主的胞弟也就图个新鲜,否则也未必舍得下这么多钱。”

      纪玢誉面无表情地起身走过,众人多半以为他跟福龙闹上一场,岂知福龙一见是他便点头哈腰,极谄媚道:“纪宗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桐城了,这么巧在这儿遇上,早知您对那画中美人感兴趣,小的早便让老鸨把姑娘们都送去您房里了,又何需您亲自竞价。”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片刻后又有个别猜出其中端倪之人装腔作势道:“你们竟都不知情?那福田镖局背后仰仗的势力正是朱雀门,福龙见着纪宗主,便是年岁长过他,辈分高过他,那也是他的属下,可不得好声好气地招呼么。”

      旁人恍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

      柳云却在心中发笑,显眼包。

      在井梧的眼神“催促”之下,柳云加快两步跟上前,说实话她不想被议论,可跟在纪玢誉身后就不得不遭人议论,她只能忍着不去想那些个多嘴多舌之人会如何议论。

      纪玢誉只一个犀利的眼神就赶走了福龙,那福龙虽上了年纪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当即就退远了。临上楼前,纪玢誉对柳云道:“你代我去,我在后院等你。”说罢从侧门拐走。

      柳云懵了,就算要走也是她走吧,她一女子来逛青楼本就不合常理,眼下还要她单独前去?不会是有什么龙潭虎穴在前边等着她吧?

      柳云以求助的眼神望向纪元徽,但纪元徽也不得违抗纪玢誉的指令,只能宽慰她道:“小叔这么做定有他的考量,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柳云干笑一声,纪元徽已无奈追随纪玢誉而去。一龟公为她指引方向:“姑娘这边请。”他倒圆滑会来事。

      柳云深深呼吸,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二楼长廊最深处,那龟公代她敲了敲门,里边传来女子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龟公便就推开门,待柳云走进再十分贴心地把门关上。

      柳云对此无话可说,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只见一打扮轻凉粉嫩的女子正提壶斟酒,薄纱之下她的两条手臂若隐若现,长至足踝的绸裙只用两根细带吊在肩上,露出分明的锁骨,修长白皙的颈项上戴着一条珍珠链。那一颗颗珍珠只有黄豆大小,但均匀圆润有光泽,不似俗物。

      她抬眼一笑:“你是谁?”

      柳云的心仿佛被狠狠敲打了一下,原来动人心魄从不是夸大之词,而是真有其事。她就是那幅侧身像中的人,可她实在是比画中的美太多了。

      “我是纪宗主的随身护卫,我叫柳云。”

      师栩栩含笑道:“过来坐吧。”

      柳云却怵怵的,不敢上前。

      师栩栩秀眉微挑:“怎么,你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柳云强忍心头的别扭与局促,大大方方地凑了过去:“这种轻浮烂俗之词,不适合你。”

      师栩栩笑道:“哦?那什么适合我?”

      柳云眼珠一转,道:“自然是宗主那样清冷贵气世无其右的男子了。”

      在背后说人好话总没错吧。

      师栩栩眸光闪烁,玉手手背托住下颌,巴掌大的小脸微偏,饶有兴致地瞧着她:“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柳云大惊,“我可不敢。”

      师栩栩端详她神色,又笑道:“爱与不爱,和你敢与不敢有何干系?”

      柳云诚恳道:“真没有。”

      师栩栩这才身子稍向后倒,更放松道:“看来你心里另有所属了。”

      柳云顿了顿道:“咱们能不聊这个吗?”

      师栩栩却摇了摇头道:“你方才把玢誉形容得那么好,可你作为他唯一的贴身女护卫,日夜与他形影相随,你却没有爱上他,这怎么说得过去。”

      玢誉…看来他俩关系匪浅啊。

      柳云摊了摊手道:“诚然跟在宗主身边轻易就能动心,但未必非动心不可,想来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师栩栩稍显讶异地望着她:“你是在套我的话?”

      柳云指天誓地道:“真不是,我连自己为何而来都不知道。”

      师栩栩道:“他呢?”

      柳云道:“在院子里等你,要不你去找他?”

      师栩栩怅然地摇了摇头,将一杯酒递给柳云:“陪我喝一杯。”

      柳云犹豫片刻,推辞道:“不了,饮酒误事,我怕担不起过责。”

      师栩栩娇哼一声:“到底是个无趣之人。”说罢饮尽一杯酒。

      柳云讪讪不语,师栩栩又道:“若是他对你动心在先,主动向你示好,你也不会接受么?你心里那个人真有那么重要?比他还好?”

      柳云想了想道:“没有这种可能,我又不是你。”

      师栩栩再一挑眉:“避重就轻?”

      柳云叹道:“我这种小人物的情感问题委实不值一提。”

      师栩栩笑了笑道:“你拿话堵我不要紧,只别蒙了自己的心就好。”

      柳云试探道:“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

      师栩栩轻笑一声:“我在你这个年纪,大概刚与北固王和离,那时候的我同样不知自己心里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所有事都是任性而为,如此却还是开心不起来。倒是如今经历的多了,慢慢沉淀下来,才变得容易满足,也更欢喜自在。”

      嗯,有道理,柳云不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等等…北固王?

      柳云艰难道:“你是说…在西北拥兵自重的异姓王鄢怀泽?”

      师栩栩莫名反问道:“难不成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北固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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