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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封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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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皮糙肉厚的,不怕冷的。”澹轼被他捏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开口让他松开。
“皮糙肉厚…”柳绥燃轻声重复一句,随后不容拒绝的把他拉了起来。
“殿、殿下?”澹轼稀里糊涂的就被塞到被子里,叫人搂了个满怀。
柳绥燃好像魔怔了似的,紧紧的搂着他,“不冷了…不冷了…”
澹轼在他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哪里体会过这样的待遇,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别扭’,“殿下,奴真的不冷,这样于里不和…”
“你我身在冷宫,谁管他礼不礼的。”
“可…”
“我冷,”柳绥燃说,“所以你得搂着我,我才不冷。”
柳绥燃将他的两只手我在一起放进自己的怀里,又将澹轼搂紧了些。
“我要午睡了,你不准说话。”
澹轼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可是殿下说要午睡,他也不敢动作,怕打扰他休息,在这般复杂的心境下,最后竟然也闷头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天边都已经泛黄了。
一睁眼,永远而来的就是美颜暴击。
柳绥燃一只手支着脑袋,垂头目不转睛的看他,披散着的墨发有几缕垂落下来,此时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
审美。
澹轼没有出息,澹轼脸红了。
本来还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他连忙坐起,跪坐在在床上就磕了一个头,“奴、奴大胆!请殿下责罚!”
柳绥燃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他坐起身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儿,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如此大胆了,我为何要责罚于你。”
“奴竟然敢在殿下的榻上睡觉,实在是该罚!”
“哦,就这啊…”柳绥燃随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打量着他脸上压出来的红痕。
澹轼都做好了挨巴掌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人的手掌逐渐移到他脸上轻轻的抚摸,最后再一次移到他的下巴上,用力挑起。
柳绥燃微微一笑,“睡得好吗?”
“奴该…”澹轼认罪认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大着胆子抬起眼睛看他,“啊?”
“我问你,睡得好吗?”
“奴,奴睡得很是…香甜。”
“好,”柳绥燃伸出手将他重新按回床榻,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那就罚你,以后都跟我睡。”
“殿下,不…”可。
“我冷,”柳绥燃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趴在他的胸膛上看他,“我自己睡好冷的。”
澹轼:“……”
澹轼屈服了。
澹轼自暴自弃的想,
就这样吧!听主子的总没错!
夜晚,柳绥燃借口自己冷,将三支烟花都给了澹轼,自己倚靠着门框看他在雪中兴奋的奔跑,嘴唇不自知的微微翘起。
可转瞬,笑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父亲坐在那琼台高楼里指点江山,他的兄弟们,成日锦衣玉食听歌赏舞不务正业。
而他却只能被困在这冷宫之中,外祖一家被人诬告流放。
正常皇族中人犯罪都是交于宗人府处置,而他身为皇子却被困于冷宫,很明显上面那位是压根没把他当过儿子。
不过不要紧。
柳绥燃端起茶杯,将杯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带到开春,春猎之时,皇帝重伤,六位皇子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若是不想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于他人之手——便只能把他接出去。
想想上辈子,那人费尽心思装出来的父慈子孝的场面,真是让人恶心。
何必呢。
明知道他恨不得食汝之肉、饮汝之血,却偏偏要演戏给谁看呢…
真真是可笑之极。
“殿下!”澹轼将手中尚未燃尽的烟花塞到他的手中,眼睛亮晶晶的,“您也来玩玩嘛,奴把汤婆子都弄好啦,一会回去就能暖和。”
没出息的样子…
柳绥燃接过烟花,垂眸看着,那不过是最便宜的物件,市井百姓家的小孩都能随意玩得的东西,却是这小家伙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才带进来的。
柳绥燃拳头用力握紧,只肖再等上两个月,就能出冷宫了…
“殿下!”澹轼凑过来喊了他一声,“您发什么呆呢?等下这烟花都要燃完了。”
“我不用,”柳绥燃将烟花塞回他手里,笑道,“你去玩吧。”
澹轼想要拒绝,柳绥燃却在这时眉头微蹙,狂咳了起来,那架势,活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澹轼被吓了一跳,当下顾不得什么烟花随手就丢在地上,连忙上前将柳绥燃扶到床榻上躺好,细心的掖好被子,捧上一盏还温热的茶水。
待他饮尽后,澹轼替他擦拭过嘴角,才忧心问道:“殿下,可还难受?是否需要奴去请太医来瞧瞧?”
“三更半夜的何必劳烦太医,平白惹人嫌弃。”柳绥燃虚弱的摆摆手,随后在澹轼不满的眼神中掀开被子,对他笑道:“快上来陪我。”
澹轼宁死不从。
“我冷…”
澹轼缴械投降,动作麻利却有点不甘愿的爬上来柳绥燃的被窝,一边动作一边想着等天气暖了一定不能再这样了,只是想着想着,竟比身旁的正经主子睡的还快。
柳绥燃就一直静静的瞧着他恬静的睡颜,只觉得心里熨帖的很,天大脾气都能消下去。
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最后却落到了那过分消瘦的手腕上,眸光沉了沉。
得想个法子好好给他补一补,莫要再被一场风寒夺走了。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旁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就一个翻身,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还嫌不够,将腿也搭了上去。
这下倒真真是暖和了。
柳绥燃轻笑一声,将他搂入怀中,闭上眼睛。
雪停了。
被层云遮盖许久的皓月重新普照,映在那晶莹的雪地上,树枝不堪重负‘吱——呀’一声断裂在地。
春猎的时愈来愈近,柳绥燃的心情就愈加阴晴不定,前世的记忆一点点在他脑海里浮现,越来越清晰,那些小人阴险的模样、潮城凤城的模样、以及澹轼…凄惨死去的模样。
一幕幕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里重演。
太可怕了…
澹轼不知道自家殿下在想什么,只知道近日来他身边的气息越来越低沉,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柳绥燃有时只是端着一盏茶,便能静坐一下午。
有的时候甚至连那盏茶都不需要,只要看着他就能发一整天的呆。
搞得澹轼心里毛愣愣的,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又惹了主子不快。
明鸿二十一年二月十三。
冷宫的大门久违的被推开,皇帝仪仗的乐曲远远的响起,柳绥燃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在肉里。
澹轼瞧着心疼极了,只是四周都是皇帝的人,碍于礼法,他也不敢上前让他将手松开,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许是感觉到了他灼热的视线,柳绥燃缓缓松开手,一滴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瞧得澹轼小心脏拔凉。
“陛下驾到——”
随着大太监尖厉的声音响起,一抹明黄迈步走进冷宫,澹轼的小脑袋死死的扣在地上不敢抬头。
明鸿帝瞧着眼前这个阔别多年的儿子,只觉得陌生无比。
那单薄的身形只着一袭月牙长衫,虽是未极弱冠的年纪,可他满身唯一称得上装饰品的竟然只有头顶上的一颗木簪。
“燃儿,”明鸿帝沉声开口,却是难掩虚弱,“为何不抬头看父皇。”
柳绥燃依言直起上身,抬起眼睛,漠然的看着那个身为自己生父的男人。
明鸿帝看着眼前苍白如纸的少年,眸子放到了一旁战战兢兢跪着叩头的澹轼身上,“你这个奴才怎么当的,天气还未暖,便给他穿这么单薄的衣服。”
澹轼骤然被点身子瑟缩了一下,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柳绥燃挪了个位置将他挡在身后,毫无畏惧的迎上天子的眼睛,“宫里拜高踩低已经成惯例了,儿子身上穿的已经是这冷宫里能找到的最厚的衣衫。”
明鸿帝当了这么多年天子,许久没有人胆敢开口忤逆于他了,怒极反笑道:“照你这般说,这一切都是朕的过错了?是朕把你扔进冷宫不闻不闻这么多年,才导致你连一件厚的衣裳都穿不上。”
“父皇说笑,”柳绥燃瞧着他,扯出一抹笑容,“做儿子的,怎敢怪父皇呢…”
“哼,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明鸿帝甩袖负气离去。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整个冷宫刹那间又归于安静。
澹轼膝盖一软,就是连跪都跪不住了,吓得拿一只手不断的顺着自己的胸脯。
这可是他头一次得以见天颜。
陛下身边果然不是常人可以待的位置,这一会就将他吓得不轻。
“殿下…”澹轼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将它扶起来,“您这样气走陛下,他若彻底厌恶您,不肯放您出去怎么办?”
“不会,”柳绥燃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看向宫门口,“瞧,这不来人了。”
一个太监手里拿着拂尘,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圣旨的小太监,满脸笑意的走过来向他行礼,“七殿下万福,接旨吧。”
柳绥燃目光放在那儿捧着圣旨的锦匣,目光阴冷,不过他迅速调整过神色跪下接旨。
澹轼刚站起来没多久,一听圣旨,立马就战战兢兢的跪下。
大太监将圣旨从锦匣中捧出,放在手里宣读,“上喻:皇七子燃,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国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
今册封皇七子燃,为荣王,可在王府置相傅和官属,护卫军二十人。加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爵位可世袭罔替,未来传给嫡长子,钦哉!册封大典将在五日后举行!”
“荣王殿下,”大太监满脸陪笑的上前,“谢恩吧。”
“儿臣…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