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百鬼夜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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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中春日的樱花，虽然依旧那副庸庸懒懒，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风吹过后散落花瓣的样子。
不过——
坐在樱花树下的席位上，喝着酒碟中清酒的左近卫府少将——橘友雅大人，看着三三两两在周围的走廊上经过庭院时——放慢脚步后，右手拿着蝙蝠扇遮住自己的容貌，穿着华美的十二单衣漫步之余还相互低声交谈浅笑着走着的女性们，笑得倒是很开心。
“虽然说这春日的樱花是去年的……可，她们笑得很是开心倒是真的。”
橘友雅举了下捏在自己手上的酒碟，朝着向自己走来的那位治部少丞——藤原鹰通，他笑着如是说道。
而与自己的职位相符，甚至是超出本职甚多的严谨性格的藤原鹰通，却看着这位至今为止，都一直是那副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可以舍弃模样的同僚说道：“京中的气已经将近一年都不曾流通了……这种事情你和我是一样清楚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是这样子……这样对吗？”
橘友雅嘴角含笑——一副风流模样说完藤原鹰通想说的话后，又招了招手，示意了对方过来与他一同饮酒赏樱。
似乎觉得自己就这么站着确实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于是藤原鹰通就坐在了橘友雅的边上。
“你看，”橘友雅这样子正了正色后，靠在藤原家的鹰通大人耳边悄声说道，“无论这个京中如何的魍魉横行，或者是百鬼作祟……但是——春日的赏樱宴会，却并没有和这个京中的气一样……断绝流通呢。”
“那又如何？”
藤原鹰通听到这里，表情奇怪的反问。
“这不是我们的责任吗？”
“你啊……”听到这种回答，橘友雅有些无奈的一仰脖——将酒碟中的酒一口地喝干后，才继续说下去，“藤原鹰通大人，您还真是习惯将责任加诸在自己的身上呢。”
“这不是——”
藤原鹰通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橘友雅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身后的某处后，也随之望去。
“这个是……那个人是谁？”
“最近很得法皇喜爱的白拍子。”
橘友雅如此回答。
“不过，她的容貌……可真是稀有到罕见的漂亮不是吗？”
而被这样询问的那位藤原鹰通，却只是不说任何话，但是却拿起摆在边上的白瓷碟子中的一小块点心捏在手里。
也不说什么，只是捏着点心捏了许久，直到橘友雅带着一些若有所思的疑惑语气轻声喊了他一下后，他才终于回过身来。
将有些捏烂的点心毫不迟疑的吃了下去。
“就是今晚了呢。”
最后，当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左近卫府少将橘友雅大人终于将最后一点酒喝完后，才这样说道。
而藤原鹰通也表情带着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成为了那个地之白虎，我也得做些什么不是吗？”
说完，他便起身，迈步远去了。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藤原鹰通这样想着，随后他也起身离开了春日赏樱会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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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躲过了应酬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喘了口气的源博雅正三位朝臣，看着自己来到的地方，有些愣神。
“怎么……来到这里了？”
他扶着栏杆，看着那满目之中全都是无边无际的盛开着的莲花，有些疑惑。
随后身为武士的本能，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靠近。
于是他立刻将手放在了武士刀的刀柄上，转身拔刀的刹那间——
有一只冰冷的手覆在了他拔刀的右手上，随后在他的面前，缓缓走来了一个身穿十二单衣的女子。
那是一件好歹也算是合格的皇亲贵孙的源博雅，辨认出了这套十二单衣的名字「红梅」。
“博雅。”
这个气势凛然的年轻女子如是说道。
“我已经厌倦穿配这个时节的这套衣服了。”
她说完，便迈步离开了。
那只放在源博雅拔刀的右手上的冰冷的手，也不知道何时移开了。
‘这种预兆……’
源博雅看着已经变成了普通水池边的景色后，若有所思的想着。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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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轻柔细长的柳枝下，站着一个身穿最正式的黑色束带朝服、手持一把华美无比桧扇的中年男子。
他朝着前方伸出手，神情有些喜悦的想要抓住那垂在自己身侧的柳枝。
柳枝从他的指尖滑过。
他有些难办的歪着头，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呢。”
“与其在这里无所作为的做这些毫无必要的事情，还不如做些实事来的好。”
“身形美丽，举止宜无尽风雅，秋波动人”被这样记录在《今昔物语》里，用这样的文笔描述着的藤原时平——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位。
“菅原道真大人。”
他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后，只是笑着打开了自己手上的桧扇。
“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接下去的结果。”
他轻轻摇着自己手上的桧扇——举止确实是无法描述的风雅容姿。
“这样子的美景啊，时隔这么多年后，终于看到了后……”
他朝着柳枝伸出手，明知道抓不住，却依旧徒劳的做着这事情。
“怎么能忍受……再回到那个黄泉呢？”
“可是，这个难道不是我们已经接受的结局吗？”
菅原道真很认真的说道。
“无论如何，也活不过来了不是吗？”
“这个就是——”
藤原时平这样回答。
“为什么，这个京中的气不再流通后，没有一个灵愿意去黄泉的缘故。”
随后，他也没等菅原道真继续说什么，就自己率先消隐在了黄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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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春季的樱见祭时，最不可缺少的青海波舞。
舞者皆为当时第一的贵公子。
帽簪鲜花，眉目如画，舞姿翩跹。风光无限。
坐在竹帘后以扇遮面互相窃窃私语的贵人，穿梭在走廊上的侍女，身穿华丽的十二单衣的天皇的女御们，全都注视着场上的自己与另外一个贵族。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当初那个不过是个权大纳言的菅原道真，那个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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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日落了呢，弥生。”
清子的手扶着冰冷的莲花水池旁的栏杆，叹了口气。
“今晚日落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吧。”
弥生从后面，将清子整个人都揽在了怀中。
“事实上，谁都不会完全如愿……”
他的双手覆盖在了清子的手背上，手指交叉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这才是这个世界上的真理。”
他的手心，完完全全的包住了清子变得冰凉一片的双手。
“起风了呢。我们回去，也可以看的。”
他如此建议着。
随后，清子只是坚定的回答。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
“当然没问题啦。”
弥生只是将清子紧紧地揽在了怀里——他如此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百鬼夜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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