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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娇气就娇气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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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杀人了。”齐安坐在地上,那地上的林祥只来得及捂住脖子瞪大双眼,他又怕又急:“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岑冥甩掉剑上的血珠子:“谁审判的那只妖该死?是你还是宗门?”
“逝者归西,恩怨已了,你们谁还有异议?”
“没人有异议?很好,我喜欢知进退的聪明人。”
岑冥背对着月光,他面容阴冷,脸上还沾着血。无人敢同他说话,他天生是魔物,同理心自然少的可怜。
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时双带着星星,从树上跳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主人。”
星星的出现让所有人退避三舍,又被那声“主人”更吓得不知所措。
岑冥给他们的印象不似宗门人有规矩,而是握不住的刀。谁都敬佩刀的锋利,也害怕收不起锋芒的刀。
“这是主人要的妖,我抓来一只。”时双将被捆住的妖丢在地上:“那天在镇子上方设下结界的就是这只妖。”
“什么?就是它?让我吃了不少苦。”
“这么小一只,到底是什么妖啊?”
“真是这只妖吗?怕不是说的是假的吧。”
宗门弟子窃窃私语,也开始戒备,随时冲上来要把这妖碎尸万段。
那妖全身黑毛,小小的一只,毛发很长,甚至看不到眼睛。
“你先回吧 ,这里都是宗门弟子。”
“是。”
时双带着星星,又很快消失。
黑妖化成人形瑟瑟发抖,成人形也只到岑冥胸口那么高:“我没有想要伤害别人,我只是不想你们进昌溪镇而已。我……我是为了不让你们白白送命。”
齐安:“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因为宗门弟子没有伤害过我们,我们妖也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和你们无冤无仇,当然不会把别人卷进来。但谁伤害我们,天涯海就也要报仇的。”黑妖义正言辞,说起此时,又非常愤恨:“林祥找了很多道士想要我们的妖丹,好多妖的妖丹都被取出来。我们太恨林祥了,林祥是要献给……”
一支箭突然而来,射穿黑妖的心脏。
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一切都安静了。
献给谁?
那黑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剑毙命。
岑冥接住倒下的黑妖:“要献给谁?你说,是谁要这些妖丹?”
邵永寿迎面走来:“事情解决的这么慢,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不仅给宗门人丢脸,还丢清桉山的脸。”
岑冥抬头,和邵永寿对视。
差一点黑妖就说出来了,是邵永寿要妖怪的妖丹,是邵永寿从中作梗。可惜只差了一步,虽不能扳倒邵永寿,也能让他信誉全无。
该死!
怎么就差那么一点点。
“掌门。”虞玉轩行礼。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行礼。只有岑冥,依旧怒目圆睁盯着邵永寿。
胥仞拽着岑冥:“低头,听话。”
岑冥虽有不甘,还是低头,跟着众人一样行礼。
“都起来吧,事情得以解决,本掌门就不深究。你们应当勤勉,此后更应该维护一方百姓。”
“是。”
众弟子起身。
有宗门弟子气不过岑冥的作法,忍不住开口:“邵掌门,岑冥杀了林祥。请问岑冥作为清桉山弟子,要怎么处理?”
邵永寿看了眼那名弟子,并没有冒犯的不悦,似乎也在等人提及此事。
他佯装思考,秉承公正。
岑冥:“反正他也要死了,与其让他衰老而死,不如一击致命。这么说,他死后更应该感谢我。”
“你……”
“怎么?不是我救了你们吗?狐妖可是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老死呢。,林祥还想利用符咒的力量压死你们。不过我很好奇,林祥一个凡人,是如何得到符纸?难道背后有高人?林祥拿到的妖丹也是要献给那个人吗?”
岑冥笑着逼问:“邵掌门,你说那个幕后之人是谁呢?”
“十一。”
不只是邵永寿来了,温子韫和巍然都在,后面还有殷钧,就连平日不下山的单衡长老也在。
这次真是齐全!
他们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一如上一世,无人站在他身边那样。
你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逃不开的。
岑冥看了这个阵仗一点都不奇怪,反而还佩服自己能笑着开口:“师尊有什么话要跟十一说吗?我不该护着狐妖还是不该杀林祥?”
“师尊但说无妨!”
温子韫走来,擦掉岑冥脸上的血:“不想让你下山,偏不听话,弄脏一身衣裳。”
岑冥惊讶,他已做好唇枪舌战的准备:“你……你不怪我吗?”
“为师怪你什么?”温子韫收起沾上血的手帕:“天机伞里的是什么?”
“妖魂。”岑冥低着头,声音难得有些难过:“我知道没用,妖不能进入轮回,我还是把它留下来了。”
温子韫拉着岑冥的手,轻轻捏了捏,似是安抚之意:“有用的,我们拿着它的妖魂去超度。”
岑冥攥着天机伞,这一刻让他没由来的感觉到安心。
他一直觉得,世人皆负我,举世皆可杀。
后来又觉得原来牵着一个人的手,是这种感觉啊。
“岑冥杀了林祥还没有结论,温慕禹,你是不是太不把掌门放在眼里了?”邵永寿呵斥:“你越来越不像话。”
岑冥刚要说话,温子韫捏了下他的手。岑冥没了脾气,低头不说话。
“十一未曾做错,反而觉得他做的很好。他让林祥死的更痛快一些,左右也活不过今晚,不是吗。十一是触犯那一条门规了?他未轻易杀生,也护了生灵和一方百姓。非要算他的过,顶多他性子极端些,便功过相抵好了。”
好一个功过相抵,任何人都不得给岑冥按多余的罪名。
少年软软的,靠在温子韫的胳膊上。他难得温顺,没有之前和邵永寿的针锋相对。
小刺猬还没来得及竖起浑身的刺,就被拔了个干净。
“邵掌门,万年前我也是妖兽啊。”殷钧抖着身上的凤凰毛,他爱惜羽毛,也爱炫耀羽毛:“难不成我也是坏妖?明明是你们世人说我是瑞兽。”
“人分善恶,妖有好坏。”巍然道:“在酿成大错之前他们已阻止,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这已经是当众人面驳掌门的面子,巍然也觉得不好又开口:“这次他们做的确实过分,不如一人十尺以示惩戒。”
巍然扭头,狠狠对胥仞道:“孽障,还不快跪过来,等为师踹你过来吗!”
“是。”
胥仞撩起衣摆,温顺地跪下。他脱掉上衣,跪的恭恭敬敬。虞玉轩也跪下,跪在胥仞身边。
这下岑冥炸毛了,还想让他跪邵永寿?
他邵永寿算什么个东西,他跪这一下,邵永寿受得起吗!
也不怕折寿!
“我跪天跪地,跪神明,绝不跪你。”
“屡教不改。”邵永寿气的吹胡子瞪眼:“既如此,他也不用回清桉山了。有这种搅屎棍在,清桉山也不的宁静。”
单衡站在后面,朝岑冥的膝盖踹过去。
岑冥都没来得及嗷一声,单膝下跪,他咬牙切齿,发现自己是面对温子韫跪着的。
那……这也不是不行的。
也不是没跪过。
“还不跪好。”单衡冷哼:“让你们下山办事,就办成这德行,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桉山弟子。”
一人十下,其实没有很疼。
岑冥也感觉不到羞耻,打完了自行站起来穿好衣服。后背隐隐有点疼,但和他之前相比这点疼不算什么。
肯定是这一世养得好,人也开始娇贵起来。
温子韫牵着岑冥的手:“掌门师兄,单衡长老,慕禹带着孽徒先走了。”
单衡:“走吧,超度也好,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天都快亮了,日出都出来了。霍乱人间的妖总算得以解决,以这种方式。
温子韫有点生气,带着岑冥离开。
走了一段,岑冥后知后觉温子韫不高兴。
他不大的脑容量似乎明白温子韫为何生气,该解决的都解决了,也没有太大损失啊。
“其实没有很疼,单衡长老对我们都手下留情。”岑冥捅了下温子韫:“师尊,我没有做错是不是?”
“没那么多孰是孰非,事情得以解决是最好的。”
“哦,那你还生气。”
“生气?为师是心疼你。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你偏选最极端的办法。”
岑冥撇嘴,还有点不服气。可是温子韫说心疼他,他心里软乎乎的,像是从云端跌落下来,还没摔疼就被人捧住了。
没多久天就大亮了,街道多了些烟火气。
温子韫带岑冥到一家客栈,他拉开窗棂让岑冥看。
底下人来人往,去隔壁镇的年轻男子也都回来了,一幅生机盎然的模样。
“看这个做什么?那家馄炖看起来好好吃,可我困了。”
“就知道吃。”
“那让我看什么啊。”
“让你看下面的百姓,这就是我们该守护的万里河山。”温子韫听着底下的声音,也让岑冥听着:“纵使他们有做错的时候,偶尔我们会心寒,也不能忘记我们的职责所在。”
“我们的职责难道不是修仙?万人挑出一个仙缘不错的,万人也只有一个有可能得道飞升。”
“不对。”温子韫温声细语:“守护百姓,他们安居乐业,这才是我们首要做的。”
“哦。”
少年乖巧听话,师尊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虽不理解,照做就是了。
“衣裳脱了,为师给你上药。”
“好的。”岑冥脱掉衣服趴好,扭头小声说:“轻点,疼着呢。”
“娇气。”
娇气就娇气呗!
“师尊,我们不回清桉山吗?你说超度,真的要超度妖魂吗?”
“嗯,今日在客栈休息,明日我们启程去天安寺。”
“超度……”岑冥闭上眼睛,他想起昨日小唯看他最后的眼神:“这是我能为她做最后的事情了。”
因恨死的妖,死后是会变成厉鬼,在汶河之水常年徘徊,没有归期。只有超度,净化心灵。对他们而言,从世间消失才是最好的安排。
“那就超度吧。”岑冥喃喃自语。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日光正盛,温子韫给他盖好被子后起身关掉窗棂,遮挡住外面的光。
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