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他们本该有个灿烂的结局 ...
-
*
巍然看到胥仞后背往外渗血，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有点难受，更认为自家徒弟被冒犯了。
他很少打徒弟，整个清桉山他是出了名的护徒弟。胥仞做事更是力求完美，他根本没罚过。结果下山一次，还跪在邵永寿面前，被单衡打好几下。
本来胥仞可以不用挨打，但为了让事情尽快结束，顾全大局，他不得不那么去做。
说不堵心是假的。
“疼不疼？”
“有点。”
“活该。”巍然指着胥仞，语气到没那么凶，仔细听还有积分心疼：“平时看你那么稳重，这次怎么回事？还好狐妖没伤害百姓，否则你就酿成大错了。”
胥仞换好带血的衣裳，系好衣带：“如果只是这一件事，我不只是为了护璟初，是弟子认为狐妖爱一个人没错。林当归明知道最后的结局是死，他还愿意陪在小唯身边。”
胥仞顿了一下，似是叹气：“他们本该有个灿烂的结局。”
“你哪那么多歪理斜说，人妖殊途，互不干扰，自古以来皆如此。”
“自古以来？自古以来都是对的吗？”
“你少跟为师说这些……”
“喜欢一个人哪有错了？就像我喜欢你，有什么错？煊泽上仙不也是喜欢璟初，璟初也给了回应不是吗？”
胥仞步步紧逼，被逼急了，也不藏着噎着：“巍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若真讨厌我，决心要赶我走就不该让我回来，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让我无法上清桉山甚至看不到你。所以，你为什么让我回来了？”
巍然气得指着胥仞的鼻子半天说不上来一个字，手都是抖的。
太冒犯了，竟然敢叫他的名字。
因为过于生气，巍然一口气没上来，忍不住咳嗽两声，眼尾憋的通红。
胥仞拨开巍然抵着嘴唇的手，手指摸向他的下颔，擦掉因咳嗽不小心沾到的涎水：“巍然啊，你到底再逃避什么？你若真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前来？别说什么做师尊的担心徒弟，这冠冕堂皇的话，我最是不信。”
巍然气狠了，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过来：“世道如此，只会不得善终，以后莫要让为师听了这些话。否则……否则你就滚吧。”
胥仞的脸往旁边一侧轻轻笑了，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让他滚？
他好似被惹怒，也顾不得尊师重道，什么宗门礼法。他捏着巍然的下颔，强迫巍然看着他的眼睛。
“我就知道，多多少少，我跟别人不一样但谁都有资格嫌弃我，你没有。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说扔下就扔下，哪有这么容易。”
胥仞附身，一个重重的吻落在巍然的嘴角。
巍然瞪大双眼，好半晌要推人，被胥仞狠狠攥住手腕。他第一次感到胥仞的力气很大，强势而又深沉。
他养的小崽子，在不知不觉将长大了，力气还比他大上些许。
两人都发狠相互撕咬，不是亲吻，更像是灭门的仇家。不知是谁的血了，口腔里弥漫着腥甜。
良久，胥仞才松开巍然。
“除非你亲手杀了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否则我不会离开。”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怎么会捡回来你这么个东西回来，我应该让你死在那个逼仄的村子里。”
巍然拿起桌旁的茶杯，狠狠砸过去。
茶杯碎裂，崩到胥仞的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鱼飞沉刚好在门口，路过巍然的书房。结果看到胥仞强吻了师尊巍然，脸上轻狂张扬的表情还没完全褪去。
二人都太过歇斯底里，未曾听到门口的动静。
他连连后退好几步，忍着狂跳的心脏，悄然离开。
他发现了一个胥仞不可告人的秘密，后知后觉，让他忍不住狂喜。
*
第二日，岑冥醒来，温子韫给他买好了小笼包。皮儿薄馅儿大。
岑冥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就饿了，小笼包吃的满嘴流油，就着一口豆浆，别提有多好吃了。
吃饱喝足，岑冥拍拍溜儿圆的肚子。
“我们走吧。天安寺在哪啊？我们要走多久啊？是不是沿路可以去别的县玩？那我们能在别的县城多待些时日吗？”
“不远，半日就到了，收收你的心性。佛门重地，不可轻佻。”
少年耸拉着眉眼：“哦。”
“不过回来后可以带你玩，晚回清桉山几日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少年又开心起来：“真的吗？”
“嗯。”
温子韫忍不住微微勾起压不下去的嘴角，岑冥实在是太好哄了。
虽是这么说，但一路上岑冥太好奇了。他在清桉山呆久了，到哪里都觉得新奇古怪，一路上都没消停过。
最后温子韫烦了，拉着岑冥的手往前走。
不到半日，便到了天安寺。
【这么多和尚？天安寺好大，据说是和尚最多的寺庙。】
岑冥：你认识？
【当然不认识，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见过。我只是听说，谢明珠前年来天安寺上香的时候，我都还记得呢，你怎么不记得了。】
岑冥：哦对，我都忘记问你了。前日晚上，你是不是叫我十一来着？
【呃……有这事吗？】
岑冥：有，你第二次叫我十一，我记得呢。
景生见到温子韫不意外，倒是意外温子韫会带着他那宝贝徒弟来，更意外的是岑冥会带着妖的妖魂来。
佛门重地，妖魂的味道很是浓重。
“超度妖魂？”景生听到温子韫这么说，目光落在岑冥身上：“谁要超度，便跪在三千佛神面前三天三夜。”
“还是我……”
“慕禹，可别宠他了。当着佛像面，你也要替他吗？”
岑冥拿着天机伞双手封上妖魂：“是我妖超度自是我跪，既已做了选择，璟初九死不悔。”
他放下天机伞撩起衣袍，跪在三千佛神之中。
少年腰板笔直，跪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少有这么心甘情愿做一件事，哪怕是跪佛神，也并没半句怨言。
景生：“既是他跪，你便陪我吃斋念佛。”
出了门，温子韫开口：“我怎么不知道超度还需要跪佛像？早知这样，不会带他来你这。”
“天安寺，贫僧就是规矩。”
温自尊刚要发作，景生笑了一声：“行了，别心疼了。他如今心中有善念，你该高兴，他可是没有情丝之人你却把他教的很好。”
“他很善良。”温子韫回头看了眼紧紧关上的门：“他从不乱杀生灵，也不罔顾他人性命，他只是坚持他认为对的事。”
他的小十一啊，是最好的。
寺庙很冷，又没人生火。岑冥跪的一动不动，寒气早已钻入体内。
岑冥从不信神明，但如今却信了，因为温子韫。
三日后，景生打开门，岑冥难得见到光，他用手遮挡突如其来的光，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三日到了，你且随我来。”
岑冥从地上起来，跟在景生后面。
他走的极慢，腿脚不受控制总想往下倒。但他觉得他一屁股坐下，这个臭和尚一定会笑话他。
走了好久，除了扫地僧和打杂的，他根本没看到温子韫。
“我师尊呢？”
“多大了，整日找你师尊。”
岑冥撇嘴，换了一个话题：“你和我师尊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没见过你？”
景生想了想：“生死之交。”
“是吗！他可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岑冥得瑟完，又接着问：“认识很久了？你们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算是很久。”景生停下：“到了。”
岑冥看到一个高高的台面，四周布满流火。八个柱子立在那，上面拴着绳索。他站在这里，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岑冥有些抵触，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不是怕，他只是讨厌铁锈的味道。
没人喜欢血味，尤其是在这种六根应该清净的地方，最不想看到杀戮。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站到台上去，拿着狐妖的妖魂。”景生退了岑冥后背一下：“不是你要超度妖魂吗，那就上去。”
“你可别激我。”
岑冥最吃这套，他刚上台子，走到中间，周围流火四起。他看着手中的妖魂缓缓升起，天空布满金色梵文。
那绳索上的血都化成字，融在金色梵文中。
这场景，很多年过去岑冥都会记得。
那妖魂变成狐狸形状，来回拉扯，最后又变成人形。
狐妖看了看四周飘过来，轻轻抱住岑冥。
“谢谢你，只可惜我没有机会报答你了。我想，你一定会有好的归宿，这下我要毫无负担的去找当归了。”
“我会记得你。”
岑冥慢慢闭上眼睛。
小唯是他下山第一个想救，却没救下的人。
妖魂消失在空中，此后轮回不再有林当归也不会再有小唯。那妖魂变成红色的血珠子，定格在其中一根柱子上，以后会一起超度下一只妖。
原来，这些像血一样，有铁锈味的东西，是这么来的啊。
“如果我有人碎掉的精魄，他能入轮回有来生？”岑冥握着天机伞，有些紧张：“我想复活一个人，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可惜只有一半……”
“不可以，不要妄想逆天改命。”
景生手拿着佛珠滚动不再看他：“你师尊在寺门口等着，你可以走了。”
岑冥跳起来，变了脸：“你这和尚，一看就不是四大皆空的那种，为什么甘愿在这一方天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
景生说完就不愿意再理岑冥，命人送他走。
岑冥拿着金蛇刺离开，温子韫果真站在寺门口等着他。他一步一步走上前，拉着温子韫的手。
身后是寺庙，是三千佛神。
天安寺前，是两个人牵着手往前走。
“师尊，你为什么会信神明？”
“因为我次次求神，神都应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