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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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安娜瞪大了眼睛。她从汤姆手里拿过那支玫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没弄明白刚才魔术的奥秘。
“真不可思议，这可是真玫瑰啊……”劳伦安娜喃喃自语。
愿赌服输，她将玫瑰还给汤姆，从手袋里取出一先令，准备放进招牌前面的小钱箱里。
“劳伦安娜，你在做什么？”一个绅士打扮的男人走过来问。
“约翰，”劳伦安娜和他打了个招呼，“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爱莉丝。她今天给大家表演魔术，如果无法看穿魔术的奥妙，我们就随自己的心意给他们点钱。”
约翰打量了一下面前简陋的招牌，又看看两个小孩子，有些狐疑地说：“劳伦安娜，你是不是故意输的？”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两个孩子能表演出什么厉害的魔术来。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让汤姆再表演一次。”爱莉丝说，“虽然您看上去见识过不少精彩的魔术，但汤姆的技巧绝对是一流的。他一定能让您大开眼界。”
“好吧，小姑娘。”约翰点点头，“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如果你们真能叫我大吃一惊的话，我愿意给你们五个先令。”
汤姆还是拿起刚才那朵玫瑰花，他甚至主动让约翰将这朵花检查了一遍，然后在约翰的眼皮底下，让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变成了闪耀的银色，并完全绽放了。
“你怎么做到的？！”约翰震惊不已，他掂下一朵花瓣，发现玫瑰不像是染色，而是真的完完全全改变了自己的样子——它还是一朵鲜活的玫瑰，但全部的花瓣都是银色的，这些银色这么自然，好像它天生就长这样似的。
约翰拉起汤姆的袖子，失望地没有找到另一朵玫瑰。在他以往看过的那些魔术里，魔术师都会用惊人的手法完成视觉诈骗，将东西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被一个陌生男人抓着检查衣服让汤姆的心情变得很糟糕，爱莉丝适时地说：“看起来您没能揭穿魔术的奥秘，先生。”
约翰取出五先令，和劳伦安娜的一先令一起放进钱箱里：“你没说错，小女孩。这个小伙子的技艺确实卓尔不群，我在欧洲看了不下200场魔术，没有一场能让我像今天的一样记忆深刻。如果他未来去魔术表演，一定会成为享誉欧洲的著名魔术师的。”
“谢谢您的夸奖，但这只是谋生的手段，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爱莉丝笑着送别两人，她可不指望汤姆那张嘴里能说出讨客人开心的话来。
汤姆将玫瑰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插回花桶里，以此掩盖自己心中的惊骇：他没有想到爱莉丝这么能赚钱，他们站在这里不过五分钟，就净赚八个先令和三十五便士——其他围观的人也没看出魔术的奥秘。而科尔夫人的工艺品与伊莉莎的玫瑰还动都没动，他毫不怀疑爱莉丝还能靠着这些再赚一笔。
“爱莉丝，你有多少存款？”汤姆问。
“嗯……大概3英镑左右吧。”爱莉丝说，“能出来乞讨的机会毕竟不是太多，而且每次我都会去附近买些吃的东西犒劳犒劳自己。”
汤姆·里德尔觉得自己那盒子战利品在爱莉丝的存款面前立刻黯然失色。他一瞬间想问爱莉丝今天的钱要怎么分，但下一秒他就懊恼地想起来：这里的钱恐怕一个便士都和自己没关系，谁叫爱莉丝有他的把柄抓在手里。
早知如此，他就该主动和这个金发女孩打好关系的！
现在的爱莉丝在汤姆眼里，就像赫尔墨斯在人间的化身，连她的头发看起来都是金子做的。
“哇哦，是爱莉丝啊，我好久没在这里见到你了。”一个金发的年轻男人从剧院里走出来，看见爱莉丝后笑容满面地说。
“好久不见，柏安尼先生。”爱莉丝的语气明显和对待刚才那些男女时不一样了，“要来买点漂亮的玫瑰花吗，还是孤儿院院长手工制作的慈善工艺品？我想海博伦小姐会很喜欢这些的。”
柏安尼蹲下来看了看那桶玫瑰花，痛快地说：“这些玫瑰花我全都要了，你帮我包好吧。那边的手工艺品呢？有没有涨价？”
“手工艺品5便士一个，这是院长做的最新款。”爱莉丝算账飞快，“玫瑰花每支8便士，总共二十支，和在一起就是1英镑5先令外加10个便士，请给我零钱，先生。”
柏安尼算数的速度比她慢一些，过了两秒也得出相同的数字。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点出钞票给她：“爱莉丝你收钱还是这么狠，我敢说整个英国都难找出一支玫瑰花要价比你更高的人了。”
“我贩卖的可不是玫瑰花。”爱莉丝接过钞票收好，“我是在收帮您解决烦恼的服务费。您喜欢跑到剧院来和女主演鬼混，但又不想被海博伦小姐发现。这些工艺品可能让您撒谎时更有说服力，玫瑰花又能讨她的开心，而且你只要走出剧院就能买到这两样东西，不用再费心找一家孤儿院假装真的在散播爱心。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哪儿都有，柏安尼先生。”
“你还是那么聪明，爱莉丝。”柏安尼说，“实话说我很想领养你，但我和海博伦小姐还没有结婚，要是我真的将你领进家门，她恐怕会以为你是我哪个私生女。到时候我可就麻烦了……”
“那我就要打听一下您和海博伦小姐的婚期了。”爱莉丝揶揄地说。
“在明年六月。”柏安尼说，“唉，到时候还要去度蜜月，我有一个月都要见不到我美丽的芙拉了。”
爱莉丝听了这话从口袋里取出5便士，递给柏安尼：“既然如此，我就随礼五个便士吧。”
“给这么少，爱莉丝你真是缺乏诚意。”话虽如此，柏安尼居然真的收下了。
“需要我再提醒您一次吗，我只是孤儿，5便士已经很有心意了。”爱莉丝故作严肃。
“好吧，那么为了感谢你的心意，请你来我的书店坐一坐，顺便喝杯茶吃块三明治怎么样？”柏安尼邀请道，“顺便旁边的这位小先生，你也一起来吧。”
“不胜荣幸，柏安尼先生。”汤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汤姆一开始以为柏安尼会领他们去一家普通的私人营业书店，那种街边随处可见的，兼带卖些咖啡点心的小书店。结果柏安尼带着他们去了伦敦最大的书店，坐落于人来人往的泰晤士河畔，占据临街的5个铺面，与书店里亮丽的暖橙色光芒一起传递出来的，还有瞎子也能看到的奢靡气息。
“亚里士多德书屋，我名下的产业。”柏安尼对第一次见面的汤姆介绍道。
“你不要表现得乡巴佬，请装一装，里德尔先生。”爱莉丝说，“进这种地方都得装腔作势一下的，但你要相信，我第一次被领进来的时候不比你表现得更镇定。”
汤姆调整了一下表情，冷静地对爱莉丝点点头，但眼中的欣喜却怎么也藏不住。
柏安尼作为书店老板，自然有专属的VIP房间，他直接走上书店三楼的游客禁止进入区域，并朝楼下吩咐道：“安东尼，一壶红茶，两个司康，再给我两个咸牛肉三明治和两杯奶茶。”
“要不要再来点儿别的吃的？”柏安尼转头问两个孩子。
“不用了，您已经非常慷慨了。”爱莉丝摆摆手，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好吧，接下来一个下午你们都可以待在这里，看些书吃些东西都行。”柏安尼说，“如果爱莉丝你有问题想要像我请教，记得下午三点之后再来敲门。”
爱莉丝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并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柏安尼推开三楼的珠帘，和一个黑发的女人抱了满怀。
“柏安尼，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在等待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焦灼，就像一片荒芜的土地……”
“等待着雨水的滋润。宝贝，我这不是来了吗？”
陷入情热的男女的声音在身后慢慢小去，爱莉丝和汤姆回到了一楼。
汤姆看着眼前林立的高大书柜，这里的每一本书对他来说都是一扇隐藏着宝藏的大门，每一扇门后面都有金子一样的知识在绽放光芒。汤姆欣喜若狂，他恨不得将每一本书都拿下来阅读，就像贪食的君王想要尝便世间一切美食。
“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啊，汤姆。”爱莉丝在他身边幽幽地说。
“柏安尼会允许你把书借回去吗？”汤姆在书架上扫了几眼，迅速确定了自己想看的书。
“他会同意的，虽然我还没这么干过。”爱莉丝说，“这间书店完全属于他个人，凭我和他的交情，借两本书还是不难。”
“你是怎么做到的？”汤姆问她，“你是怎么坐到让他们心甘情愿带给你好处的？”
“因为我为他们解决了他们的烦恼，所以他们也愿意帮助我。”爱莉丝说，“另外我和柏安尼之间的交往只是个意外，这种意外是很难复制的。但不可否认和柏安尼的相遇改变了我的人生，这是一定的。”
爱莉丝没有像汤姆那样急切地书架上取书，她在二楼找了个私人阅读区先占了个座，同时等待属于自己的咸牛肉三明治被端上来。
在孤儿院可是吃不到好吃的咸牛肉三明治的，在那里连吃到火腿这样的加工肉类都不容易。
汤姆抱着几本书回来的时候，爱莉丝正甩着腿，一脸幸福地咀嚼着三明治。
汤姆看了看快被爱莉丝吃完的三明治，又看看自己盘子里的，疑惑地问：“咸牛肉三明治只有这么大？”
“当然了，毕竟牛肉很贵嘛。”爱莉丝说。
“我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书，叫做《如何让你的谎言无法被察觉》。”汤姆举起一本书，“爱莉丝，不得不承认你的撒谎技巧真的很高超，我没有找到一点书里所说的破绽。但我还是觉得你在撒谎。”
“……我就不该带着你来书店。”爱莉丝认命地说，“安东尼，我们再要一份咸牛肉三明治。”她说完，从汤姆的盘子里把最后的那块三明治也拿走了。
新的三明治被端上来，方方正正地切成四块。汤姆看了眼盘子，对爱莉丝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爱莉丝朝他翻了个白眼。
读书时间开始后，两个人之间就变得安静。汤姆用右手翻书，左手吃三明治，阅读的间隙他抬起头看向爱莉丝，发现她选取的是一些诸如历史和名人传记方面的书，现在她正在阅读的是《种植园经济的破灭与资产经济的崛起》。
汤姆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该看的书，怎么说这也得是一个主修相关方面专业的大学生阅读的书籍。
虽然他自己准备下一本看《社会如何决定兴衰成败》。
书店里的布谷鸟时钟响起，时间已经到了三点。爱莉丝听到钟声后立刻放下书，一骨碌滑下座位，临走前对汤姆交代了一句：“我去找柏安尼先生，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看书。”
爱莉丝拉开珠帘的时候，几小时前见过的黑发女人正好出来，脸上带着红润的光泽。
“你来的真是分秒不差。”柏安尼说，“三点的钟声才刚响起没多久。”
“因为我有问题想要向你请教。”爱莉丝说，“而且我按照你之前教我的办法，已经对一个人进行投资了，我们还签了协议书！”
爱莉丝献宝一样将那张由受害者本人书写的协议书交给柏安尼。
柏安尼一目十行地看完，沉默了一下才说：“……你真的写了百分之三十啊？我那时候只是举例。”这简直说是一份剥削协议也不为过，哪怕有甜点回报让这份协议增加了一点搞笑性，这也是一份实打实的剥削协议。
“可是他同意了啊！”爱莉丝说，“汤姆的算数还没有学到这里，他以为百分之三十就是一笔小钱呢。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要适度使用技巧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柏安尼将这张纸还给爱莉丝，揉了揉她的头发：“唉，我未来的儿子要是能有你这么聪明，我绝对会主动给教会捐一大笔钱感谢上帝的。”
“万一生了女儿呢？”爱莉丝问。
“那她就没法继承爵位啦。”柏安尼说，“虽然爵位的效力在中世纪之后已经逐渐微弱，但英国的阶级制度体现在无形之中，在上流社会的人眼里，爵位的重要性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即使工业革命？”爱莉丝将怀里的书举起来。
“即使工业革命。”柏安尼点点头，“人们心中的等级观念远比种植园奴隶脖子上的枷锁更牢固，这是一种无法被看见的东西，但它无所不在，从未消亡。”
柏安尼的话回荡在爱莉丝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回去的路上，爱莉丝看上去心事重重，汤姆得到了柏安尼的允许，将几本自己喜欢的书带了回去，因此心情愉悦。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对打扮精细的夫妻，两人都是金发。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妻子突然回头看了爱莉丝一眼，女孩因低着头而没有露出五官，但那头阳光一样的金发刺伤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翠林格达！”妻子大喊，“是我的翠林格达！”
丈夫立刻拉住她，匆匆看了两眼爱莉丝的身影就收回视线，并对周围的人歉意地笑道：“抱歉，我的妻子精神不是太好，偶尔会产生大的情绪波动。”
爱莉丝因为人群的骚动回头看了两眼，意识到这是一场闹剧后很快转身离开。
金发的贵妇在看清爱莉丝的脸后叫的更厉害了，但是爱莉丝没有再回头，很快就隐入人潮。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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