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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沙海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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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脸和耳朵都红了,不仅仅是因为回忆起之前的傻逼行径,还有感受到没穿衣服的身体。
虽然自己把扶光当成了姐,她能来救自己,不管是不是出于吴邪的缘故,他都很感激,但被一个看似与自己同龄,又长得好看的女生看光了身体,想想都不怎么淡定啊。
更让黎簇有点绷不住的是,对方好像完全没反应。
自我纠结了几分钟,黎簇决定放过自己,郑重道:“谢谢你能来。”
后面的那两个字太肉麻了,他说不出口。
“嗯。”
扶光的声音很轻,空气又安静了下去。
火重新燃了起来,橙黄的火焰在不停地摇晃跳动,连带着扭曲了照映的景物。
身体感觉不到痛,伤口处暖洋洋的,就是有点痒,应该是伤口在愈合。
没有疼痛的困扰和威胁生命的存在,扶光就在身边很近的地方,黎簇从精神深处得到安慰宽抚,这让睡饱休息够了的黎簇分外悠闲,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
乱晃的视线瞟到拿着木棍抵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走神的扶光,黎簇喉咙一动。
“你怎么找到我的?”
盯着火焰的扶光没有回答,黎簇等啊等,等到怀疑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准备问第二遍时,扶光动了。
扶光放下手中的木棍,目光投了过来。
“休息够了,我们就走吧。”
说完,扶光起身,迈出一步后转身看着黎簇,在黎簇疑问的眼神中,说了句让他略微尴尬的话。
“好好呆着,我去洗脸。”
黎簇汗颜。
怎么有种幼儿园老师嘱咐不听话的小朋友的既视感。
在河边洗了把脸,冰冷的地下水带走脸上的温度,也带走了点疲倦,人清醒了不少。
对自己这种不定时出现类似幻觉的回忆,扶光没有解决的方法,只能硬抗。
扶光回来,告诉了黎簇关于自己的部分情况。
“我现在看不清,你来指路。”
“啊?”黎簇惊讶,心中一跳,急忙看向扶光的眼睛,有些担忧,“你的眼睛受伤了?”
“不是,和我的眼睛没关系。”
扶光不可能告诉黎簇,她现在正处于回忆制造的幻视幻听和现实的交替中,那样只会让黎簇恐慌,起不到任何其他的作用。
她已经被这种狗血的回忆模式深深影响,从现在的状态和回忆进程来看,很快,她将会失控,那时,黎簇会很危险,而这个危险的源头来源于她。
她已经很少遇到这种让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和状态了,扶光心里很不爽。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已经离出口不远了,他们很快就能回到地上,到时,黎簇会变得安全。
现在离开对黎簇这个半身不遂的人来说很困难,当扶光帮他穿好衣服,黎簇趴到扶光背上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黎簇一手拿着手电照明,一手搭在光滑的肩膀上,头近乎贴着扶光的侧脸,散乱的发丝挠着他的脸,耳边是绵长的呼吸声,满鼻子都是扶光身上的气息。
第一次如此近且长久的接触,黎簇脸皮有点烧,尤其是靠近呼吸声的右耳,又烫又痒,紧跟着喉咙也有点痒了,黎簇开始有点不自在起来。
深知再这样下去说不好会出事,他必须转移注意力。
黎簇在指路的间隙,开始打量这条地下河,不过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水,看得再多也看不出花来。
正当黎簇绞尽脑子的想办法时,忽然注意到他手臂下,扶光胸前挂着的吊坠。
仔细观察后,黎簇只觉得奇怪,怎么会戴个这么丑的破石头。
“姐,你这品味……”
“不要叫我姐。”
制止的晚了,四周的景象已经开始虚化,回忆不会随着扶光的阻止而中断。
两边种植青竹的木制回廊,绿影婆娑的屋檐下。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外家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回廊里传开,张禁的头偏向了一侧,脸上瞬间出现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扶光很生气,声音甚至有点高亢尖锐,“你忘了自己是怎样才纹上的纹身,是怎样才进的本家!”
“我没忘。”声音很轻,张禁抬头,潮红的眼睛泛着泪光,眼神却异常坚定,“就是因为我没忘,所以我才要和你一起去外家,姐姐……”
“别让我在外家见到你。”
扶光说完,深深地看了眼僵住的人,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迟疑,大步向前。
身后响起少年的嘶吼。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本家!”
扶光突然的停顿和怀中徒然升高的温度,黎簇很懵,同时也有些无所适从,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手指戳了戳带着青色纹身的肩膀。
“怎么了?”
扶光吐出一口浊气,迈开脚。
“没事,从现在起,你不要叫我姐。”
感觉那不是在叫姐,纯粹是在催命。
扶光完全不敢想象,按黎簇这样的叫法叫下去,她的回忆速度得有多快。
扶光郁闷。
黎簇也郁闷。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两人站在桥上,双双望着桥下潺潺流淌的河水。
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下,黎簇完全没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和心思,认真且无聊地指着路。
连番见识了“看不清”的扶光是如何灵活躲避、行走在地形崎岖的地下河中后,他心中产生了质疑。
如果这都能算是看不清,那他肯定是眼瞎。
在晃动中,黎簇消失的睡意再度袭来,像轻柔的薄纱,笼罩着他。
迷糊间,突然出现一股强势的推背感,黎簇向前扑了过去。
行走中的扶光心脏骤然剧痛,强大到难以抵抗的疼从心脏冲向四肢、头部。
双脚脚腕、腰腹间霎时间扣上了冰冷的铁链,一股阴暗腐臭又沉重寒冷的气息缠了上来,扶光的意识被这股气息侵蚀、打散。
失去意识前,扶光吐出了隐忍许久的话。
狗逼世界意识。
黎簇跟着扶光的跪倒向前扑倒,惊魂未定,就觉得手臂一紧,眼中天旋地转,一大片痛楚从后背传了过来,温暖的液体流了出来。
完了,不仅是撞到石头了,伤口还裂开了。
黎簇来不急为自己多灾多难的后背叹息,因为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锁住了命运的咽喉。
黎簇强忍着窒息的痛感睁开双眼,看清扶光的那刻,他感觉自己出现了瞬间的幻视。
他居然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和累累白骨依附在扶光的背后。
扼住脖子的手在不断收紧,他好像听到了自己脖子骨头断裂的声音,也来不急多想和谩骂。
黎簇面色涨红,翻着白眼,用尽所有力气去拍打扶光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扶光……松手……快……松手,……要……要……死……了……”
破碎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在黎簇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扶光手上的时,扶光松手了。
氧气争先恐后进入肺部,黎簇抓紧了身下的石头,压抑着止不住的咳嗽,却不敢贸然做其他的动作。
一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二是俯在上空如野兽般凶狠冰冷的视线牢牢注视着,黎簇完全不敢乱动,怕激起扶光狩猎的欲望。
现在的扶光,太像紧盯猎物的野兽,只要猎物一动,立刻就会对猎物进行猎杀。
他不过就是眯了一下,不至于要他命啊。
可能是黎簇脸上畏惧的表情,以及没有试图逃跑和反抗的举动取悦到了对方,扶光忽然神经质的满意笑了一下,手背拍了拍黎簇的脸。
在杀气腾腾的眼神下,黎簇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卧槽,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她到底想干嘛?!
想到这里,黎簇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扶光面色凝重,翻身坐到一边,捂住头,开始怀疑人生。
都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临了,还让她做出如此丢人的事。
扶光瞟了眼刚才拍打黎簇的手,内心一阵恶寒,鸡比疙瘩瞬间爬满了手臂。
这不听话的手,要不还是剁了吧。
三个小时后,一道天光出现在面前。
出了洞口,含氧量极高的新鲜空气把人包裹,前方入眼是成片高大的木麻黄,风吹过,树叶撞击在一起的沙沙声,非常的悦耳动听。
黎簇在一股窒息中醒来,胸口沉闷,像正在被人胸口碎大石,睁眼后,一道居高临下又鄙夷的目光牢牢盯着自己,黎簇转头看了四周,神情有些恍惚,大脑懵懵的。
黑猫蹲在黎簇的胸口上,俯视这个霸占了自家铲屎的位置的人,尤其是人醒来后没有任何表示,猫嫌弃的瞥了一眼,跳下床,跃上窗台,安静舔起了前爪。
黎簇看完黑猫一连串的动作,心知自己是出来了,目前是在扶光的院子里。
渐渐恢复清醒,黎簇猛然想到他昏迷前,扶光的奇怪行径,心中疑惑怪异的同时,感到后怕,最后所有不平的情绪都汇聚成了一句话。
不愧是跟吴邪一路的,都不太正常。
吐槽完,黎簇尝试控制身体,发现他居然可以坐起来了。
能自己行动的喜悦涌上心头,黎簇缓慢下了床,环视房间的布局后,发现即使是卧室,布局依旧简单,看不出明显的个人癖好。
转动的目光被桌前的东西吸引,黎簇拖着骨折的脚挪过去,拿起铺在上面的信笺。
读完,黎簇看向优雅蹲在窗边的黑猫,穿过黑猫,外面是一方晴空的天。
“林安,我回来了。”
黎簇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没心思多说,挂断了电话。
谁知,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黎簇的状态很严肃。
“药方拿到了,我明天回去。”
放下手机,黎簇转头看院子里,在藤叶下扑腾的猫。
“明天就跟我回北京吧。”
一处坐落在名山的寺庙后院,在年近百岁的方丈引路下,扶光来到一间具有飞檐建筑的禅房前。
方丈双手合十,“刑施主,师父在里面等您。”
扶光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方丈离开,扶光推开门,在檀香幽幽中,一个胡须花白,满脸褶皱,正在打坐的老和尚睁开了眼。
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不似枯老的外表,展现了老和尚的生机勃勃。
“刑掌事,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