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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天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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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睁开眼的时候,月光将柳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让她陷进一片黑暗里。
眨了眨眼,夕阳顿时清醒,第一反应就往腰间摸去。
果然…….他拿走了血凰玉。
一时失去了力气,任由挺直的身子滑落。怔怔看着月中摇曳的柳絮,一片片飘落在掌间,柔绵的触感传入指尖,夕阳伸手握住,再张开时,却发现是一片虚无。她愣愣地瞪着掌心,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她该回去了。回家。
“我已经拿到血凰玉,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给我看看!”那人大笑道,急切地伸手去拿墨涯手里的物事。
墨涯手一收,面无表情。
那人伸出去的手一顿,阴沉地笑道:“倘若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的东西是真是假?”
墨涯的脸色一沉,眼眸倏然眯起。
那人眼里露着精光,却仍笑道:“放心,我还没有得知血凰玉的秘密,绝不会言而无信。”
墨涯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衬,半晌终于松开手。
那人一把抓住墨涯手里的血凰玉,顿时眼前红光闪耀,凤凰泣血栩栩如生。
那人倏然大笑道:“好好好,就是它!不愧是萧王爷,能轻而易举地从那女人身上拿到血凰玉!”
墨涯骤然握紧拳头,咬牙沉声道:“废话少说!”
身前万丈悬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黄沙席卷而来,衣角翻飞,心中突地一股怒气翻腾。
“好!既然你表示了诚意,我也不会食言。当年你爹娘私奔,皇帝震怒,张榜于四海,追寻你爹,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普天皆知。有消息传到北疆,说是你爹娘逃到大魏边疆的无双城,当时的北狼军势力尚弱,根本无法与魏国抗衡,我便思衬着若能捉到你爹,来要挟大魏皇帝,大事可图。于是我趁着无双城是大魏边疆小城,只有极少的军队驻防,便派兵前往,名义上是抢掠财物,实际上是在寻找你的爹娘。几次未果,我本已经打算打消这个念头。谁知突然有一日,一个自称江湖秀才的人来到我的帐前,要求见我。我看他气度不凡,便召见了他,哪知他竟给我带来一个极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他说在无双城郊外的村舍中看到大魏太子。当时我还不信,让他画了图像,才知他所言不虚。我大喜之下,连忙带领门客中的江湖好手亲自前往。却不料待我匆匆赶到你爹娘所居村舍,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正用掌击向你娘,待我前去阻止,已然不及。于是我手下的人纷纷上前与那白衣女子缠斗起来。那女子武功不弱,六人围攻,终于在百招之后略显下风。眼看不稍片刻便可战胜那女魔头,哪知此时从屋中窜出一个黑衣青年,我记得,他的眉心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那青年加入战局,局势顷刻逆转,他的武功非常邪门,后来我才知道,那原来是天剑派的秘传武功——吞象掌。”
“天剑派?”
“是的,此人武功非常厉害,我手下的人无一幸免,我虽侥幸逃脱,却也身中一掌,差点命丧黄泉,幸而得北疆一位神医替我治疗七天七夜,半年才逐渐康复。后来我追查那日在村舍杀害你爹娘的人,证实那女子是无极门第八十二代传人魔姑,那青年便是如今天剑派掌门的师弟——拓跋云。”
“拓跋云!?——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爹娘?”墨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严厉愤恨。
“哼,聪明如你,会想不到么?”那人撇唇而笑。
不错,这三年来他早已明察暗访,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心中已然有数,那二人受命于东厥王,杀死魏国太子,嫁祸北狼,意欲挑起两国纷争,坐收渔翁之利。当年的北疆尚是弹丸小国,绝不敢杀死魏国太子公然挑起战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东厥。
“是东厥王所派?”墨涯虽是疑问,却几乎已经肯定。
“正是。”
“我知道了。”墨涯转身欲走,一只手臂挡在眼前。
“慢着,你还没有告诉我,血凰玉的秘密。”那人拦住他,口气显得焦急。
“我不知道。”
“什么?当初说好的约定,你想出尔反尔?!”
“我只是觉得当初定的价码有失公平而已,你应该明白,只要拥有了血凰玉,就不愁找不出它的秘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骗你的?你有如此警觉,我亦如是。”
“是不是真的,我自己会去查证。”
“好!你很好!”那人深吸了口气,突然阴邪地笑道:“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毕竟有了你的经验,我多多少少知道那个女人该怎么对付。”
墨涯的心头突地一跳,他转过头,咧开嘴道:“是吗,那祝你好运!”
突然飞身而去,清澈的声音荡涤在这荒崖上:“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盗密不成反倒泄露了身份!我此去查证,若他们二人亲口承认,我便会遵守我的诺言,告诉你血凰玉的秘密。至于是等我告诉你,还是冒险去盗密,相信你自己有分寸!”
那人低低笑了,阴冷的声音令草木冻结。原以为他再无破绽,原来也是有弱点的。
策马狂奔两日,于这日午后终于赶到天山山下。这天剑派发源天山,已传至百代,向为武林敬重,一度成为天下正宗。可是就在这几年,天山派逐渐没落,不仅没有门人再行走江湖,连不久之前的武林大会都没有坐席,堂堂一大门派,短短几年,沦落至此,想必其中定有些蹊跷。
墨涯按耐不住心情,把马儿栓在山脚下,便施展轻功踏石而上,飞腾若蛟龙。这天山险峻,就是武林好手,亦难以攀登至崖顶。何况墨涯此刻心情激荡,尚未留神,脚下踩着一块松散的岩石,便滑了下去,眼看就要随那石子掉入悬崖。
墨涯一惊,忙想稳住身子,无奈落势极猛,幸而慌乱之中手掌触到一块长着细草的岩石,便紧紧抓住,不待细想,脚下借力,再次腾空而上。
待墨涯登上顶峰,望向崖底,烟雾缭绕,只有影影绰绰几颗正掉入深崖的岩石,用尖锐划破云雾,乘势而下,不一会儿,云雾又在身后合拢,一片迷蒙。
墨涯心想,当年天山派祖师却有先见之明,这天山如此之险,易守难攻,立派于此,当可避免不少祸乱,亦是反攻的最佳据点。
心下想着,却隐约听见不远处有谈话声传来,越来越近。心念一动,瞥见近处有一块大石,便掩身其后,观察四周动静。
“那老头子怎么样了?”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墨涯一听便知是个高手。
“回师叔,掌门他…….”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少年恭敬道。
“恩?!”警示地一瞥,那少年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噤声。
“不是,我是说,不论我们如何严刑拷打,他都不肯交出掌门心法和掌门之位。”那少年战战兢兢,显然对那个中年人颇有惧意。
“没用的废物!”那中年人勃然大怒,飞出一脚,那少年人立刻被踢到在地,口吐鲜血。
那少年不停地咳血,眼看师叔就要置他于死地。
“等一下!师叔,咳咳咳,请在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保证,五日之内,一定会让那老头把掌门之位交出来!”那少年连连拖着身子后退,在雪上拖出一道血痕。
“我记得,你上次也这么说。”阴沉的声音响起,转瞬间已凝聚了掌力。
那少年更为惊恐,连连道:“不!不,师叔你相信我,这一次一定可以,我已经有办法了!”
那中年人步步紧逼,怒道:“什么办法?!”
“我…….我知道有一种北疆有一种药物,可以控制人心,只要让那老头服下,我们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那师叔一定会很快如愿当上天剑派掌门!”
那中年人听了,缓缓收掌,露出一个阴诡的笑容,道:“好!你既然这样说,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天之内,我要当上天剑派的掌门!如果这次又失败了,你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多么的悲惨吧!我提醒你,不要想逃,否则,你生前会生不如死,死后将尸骨无存。”
“是、是是,我一定竭尽所能完成师叔的心愿!”那少年顿时舒了口气,但心下仍惊慌不定。
“哈哈!哈哈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将黑的空中飘荡不绝。
待那人走了之后,墨涯才从石后走出,虽心下惊疑,却也在他们的谈话中寻到了些蛛丝马迹,想必这是一个篡夺掌门之位的阴谋,天剑派掌门已经被他们囚禁。
墨涯急於知道拓跋云的下落,若找到掌门——亦是拓跋云的师兄,则离目的又近了一步。心下计议已定,便追踪着雪岭上的脚印前行。
天剑派门人此刻在前厅修习内功,只有寥寥几人巡逻。墨涯一一避开,可是追踪至一处后院,脚印便消失无踪。墨涯蹲下查看新覆上的雪迹,明白是有人动了手脚,以免泄露行踪。正在思衬之际,突地灯火骤亮,墨涯反射性闭眼,身前长剑呼啸而至,险险闪身避过,他随即睁开眼,刹那间灯光已熄。墨涯看清眼前与自己交手的,正是方才所见的那个少年。心下动念,随即侧掌一翻,去夺那少年的手腕,以极快身法瞬间闪到那少年背后,另一手扣住其脖颈,同时,少年手中的长剑已被墨涯夺去。
“别动!别出声!”墨涯的手紧了紧,有效地制止了少年欲求救援的想念。
“掌门在哪里?带我去!否则我就杀了你!”
那少年缓缓往前走,墨涯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