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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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一阵阵绞痛，鲜血沿着裤腿流下，渐渐地染红了罗裙。我虚弱的跌坐在床沿边，仇视着眼前正悠闲品茶的男子，唯有恨能让我不至于昏厥过去。
男子察觉到我愤恨的眼神，摔掉精致的茶盏，一把捏住我的脖子与我对视。
“臭婊子，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好，爷就成全你，让你早点在黄泉路上遇见你的老相好。”说完，他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不停地挣扎，用双手试着掰开他的手，他却掐得更紧了。
“怎么，难受了，你跑啊，跑啊！”男子的眼里满是玩味和痛快。
慌乱之中，我摸到我怀里的匕首，顾不得多想，握住匕首就胡乱地向男子一刀刺去。他一声惨叫，松了手，一脚把我踹开。
门外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纷纷冲了进来，两个人护住男子挡在前面，另外两个人夺过我手中带血的匕首，再将我扣倒在地。
我干咳了几声，看着鲜血从男子的腹部流出，我终于放声大笑。
“你这个毒妇，竟敢私藏凶器行刺，我告诉你，就算今天你死了，我也要你受尽凌辱。”他一边按住伤口，一边愤恨地说着。
“你们四个一直都跟随我，也算是我的心腹，今天就把这个贱人赏给你们，让你们也享受享受什么是金枝玉叶。”
男子命人将我扔在床上，而后又吩咐道：“这个贱人活不长了，完事后把尸体丢到城外的急流中，漂得越远越好，让尸体在水里腐烂。”
他看着我，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接着按住伤口，得意的跨门而出。
不知是嫌弃，还是畏惧。男子走后，那四个人谁也不敢再靠近这个浑身是血的我，他们站在远处，似乎只等我咽下最后一口气，早些完事。
突然，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纤瘦的女子跑进来，跪在我的床前。她握住我的右手，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小月无能，小月没用，救不了姐姐，小月只能求万大哥他们让我再见姐姐一面，姐姐你不要离开我，要撑下去，我们会有办法的。”小月流着泪不停的责备自己。
我轻轻地抚过小月丝发，对她说：“小月别哭，结束了，都结束了，姐姐不能答应你的请求，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好累呀，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望着小月，我拼命地一直在笑，像疯了一样。眼泪从我的眼角溢出，痛和恨都在此刻崩塌。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越来越乏。
风吹过窗外的竹林，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抚摸着我的腹部，看见了雕花窗外的翠竹，好像在那片宁静绿色里，还残留着我的一份不舍，一份牵挂。
真的感觉好累，耳畔小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告别这里的一切。
“嘭”，有瓷器砸落的声音。
我从惊慌中猛地睁开双眼，一声大叫。
“怎么了，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花瓶掉落惊扰了姑娘。”红衣女子关切的问到。
我看着红衣女子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再看看四周，与拔步床正对的墙放着红木雕花书架，一幅兰花字画挂于书架旁，上书：空谷幽兰，香溢于怀。琉璃屏风前摆放着一张瑶琴和一个高脚花架，兰花静静的吐露芳香。想是屋里的主人是极爱兰的，无论是字画还是盆栽，甚至窗棂上也是各种兰花图案。屋子中间的紫檀木桌上，精巧的青瓷茶盏和冉冉檀香，透露出生活的惬意。床边的多宝格上，一只可爱的兔子舒服地躺在上面，地上留有砸碎的花瓶碎片。
这里的场景与方才所见的并不同，眼前的女子也不是小月。
红衣女子似乎瞧出了我的困惑，轻声说到：“姑娘不必害怕，这里是我家小姐的西厢房，姑娘溺水不便带向他处，小姐吩咐就让姑娘在此休息。”
“溺水。”我重复道。
“对，姑娘难道不记得了吗？姑娘救了我家小姐，结果自己却被水草缠住，无法脱身，还好莫公子赶到救了姑娘。姑娘放心，你并无大碍，大夫说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
红衣女子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让我想起我本来打算进城的，结果体力不支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后来稀里糊涂的到了石桥，经过莲花池时，我到池中采莲子，遇见两个年轻女子，一名女子不慎落水，我救了她，自己却溺水了，再后来有一个白衣人把我拉起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的晕了过去。
我又看了看红衣女子，脱口道：“兰芷。”
“是，奴婢是兰芷，姑娘好记性。”
我又问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小月呢，那些人呢，都走了吗？”
兰芷奇怪的盯着我说：“姑娘你没事吧！这里是韩府，没有叫小月的，那些人又是谁，姑娘是不是刚才梦见熟悉的人了？”
“我。。。。。。”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醒了吗，兰芷？”女子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是的，小姐。刚才雪球打翻了花瓶，想是惊醒了姑娘。”兰芝回答道。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它，原来跑到这里淘气。”粉衣小姐一边说着，一边从多宝格上捉住兔子，抱在怀里。
兰芷端来圆木凳子放在床边，粉衣小姐抱着雪球坐下，对我说：“姑娘可感觉好些了，大夫说姑娘是因为又累又饿，身体不支才会溺水，需要好好休息。我这院子里来的人少，姑娘大可放心在此处休息。”
还没等我开口，她又想兰芝吩咐道：“姑娘刚醒还没有进食，兰芷你去弄些吃的再送来。”
兰芷领命，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粉衣小姐顺了顺雪球的毛，向我说道：“我姓施，名语嫣，姑娘救了我性命，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施小姐客气了，我叫白沄蒻。”我礼貌的回答道。
“原来是白姑娘呀，我很少出院子，韩府中自然认识的人不多，不知姑娘是哪房的人，我好叫兰芷去通报一声。”
“我，我并非贵府中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位施小姐已经充满戒备的看着我，想是把我当成刺客什么的。
“那你又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韩别院的莲花池中。”她紧张的问。
于是我赶紧解释道：“施小姐不必紧张，我并非歹人，只是一个乡下人。我也不知怎会闯入贵府，我只是想进城，可似乎走错了路，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等我挣扎着到达山脚时，就好像已经进了韩府。经过莲花池时，我又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就下到池中想采些莲子充饥。”
对于我离奇经历的解释，施小姐似乎半信半疑的。这也难怪，谁的府上出现一个陌生人不会警惕，况且还是一个脸带大刀疤的人，她现在没有大叫让人来抓我就算万幸了。
等等，刀疤。
我现在没有带面纱，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想起我在莲池中出现，可把她们主仆二人吓得够呛。我立马抓起身边的被子遮住大半个脸。
看着我举动，施语嫣反倒放松了些，同情地说：“白姑娘无妨，上次是我失态了，若姑娘人心存不安，我马上命人去取面纱。”
听她这么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施小姐招来兰芷，命她去取面纱和我的汤药。兰芝领命退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又只剩下我和施语嫣两个人。
我想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可我却不知从何说起。施语嫣时不时的瞧我一眼似乎还有话想问我，但和我一样也不知从何问起。我以为这种安静的氛围会一直延续到兰芷回来，然而门外传来了声响。
一洪亮的男生吼道：“太夫人，二夫人到。”
我本想下床准备行礼，施小姐却阻止我乱动，命我躺在床上安心休养，自己急匆匆地到前厅去迎接。
就我一人的房间更显冷清，我捂着脸下床在屋子里转悠。微风拂面，额前的丝发划过我的手背，窗外的梧桐树叶也发出沙沙的声响，它们似乎胆怯了，我的出现让他们无法适应。我移到窗边关上那一扇红漆窗户，这个时刻的我突然感觉到，原来外面的世界和我相隔如此遥远，陌生带来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灵。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即使是初相识的人也让我想去依靠。我真的好累，也许坠崖时我应该真的永远闭上眼睛。
约莫半柱香之后，兰芷急急忙忙地从屋外跑进来，一见我就抓着我的手往外赶。我捂着脸，一边跟着兰芷一边问道：“这是急着带我去哪里？”
“我们要去前厅，太夫人和二夫人知道了今早在别荷苑里发生的事，二夫人说要见一见白姑娘你，小姐就说白姑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可平日里二夫人就对我家小姐百般刁难，此时更是借题发挥，说小姐私藏刺客要对韩府不利，所以我才偷偷跑出来请白姑娘去前厅和太夫人二夫人解释清楚。”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用力地摔开了兰芷的手。兰芷顿时对我大吼道：“姑娘不愿意前去解释吗？别忘了事情是因姑娘而起，难道姑娘要袖手旁观。”
“兰芷不必如此激动，你家小姐为保我才惹上麻烦，我岂有坐视不理之理，只是你总不能让我这般面容就去见太夫人和二夫人吧！”
兰芷看了看我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我自是明白她的心思，便说道：“我不会逃跑，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做到，你快去快回别再耽搁时间，救你家小姐要紧。”
兰芷听到了我的承诺就没有了半分犹豫，坚定地说：“好，我相信姑娘。”
很快兰芷就取来了面纱匆匆替我带上，我在兰芷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前厅，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夫人和二夫人。
太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发间的银丝和眼角的皱纹并未显现出她的苍老与年迈，相反地，发髻上简单的几枝翡翠簪子和脸上光滑细致的皮肤却能体现太夫人的雍容华贵。
太夫人身旁站着一位年轻的夫人，头上戴满了金钗玉簪，身上也尽是珍珠玛瑙，看上去极其奢华富态却又相当的俗不可耐，但娇好的的容貌和婀娜多姿的体态也不难看出这位二夫人算是一个美人胚子。
兰芷走上前去，拽着我跪在太夫人和二夫人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启禀太夫人二夫人，白姑娘已经带到，请太夫人二夫人饶过我家小姐吧！”
太夫人没去理会兰芷，上下打量我一番后问道：“你就是今早出现在别荷苑的女子。”
我低着头，小声回答道：“回太夫人的话，正是小女子不错。”
“你抬起头来，让老身瞧瞧，不必害怕，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罢了。”
我抬起头，眼睛却不敢乱瞟，只是呆呆地盯着太夫人裙摆。
“你为何脸戴面纱示人，难道来自西北的蛮夷之地。”
“回太夫人的话，小女子并非来自西北的蛮夷之地，只因小女子的脸曾受重伤，容貌有损，怕惊扰了太夫人和二夫人，望太夫人二夫人见谅。”
“什么惊扰不惊扰的，怕是露了真面目吧！”二夫人冷嘲道。
“二夫人多虑了，我敢来面见太夫人和二夫人自然知道自己身份必遭猜疑，何须故意遮面平添疑点，若夫人不顾身份执意要看个究竟，小女子也无话可说，只望太夫人二夫人原谅我冒犯之处。”我镇定地说道。
“你，好啊，我就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丝娟，把她的面纱给我扯下来。”
丝娟还没来得及回应，太夫人就呵斥道：“彩凤，别忘了自己长辈的身份，这事儿我老太婆自会处理。”
“是，太夫人。”二夫人小声的回答。
制止了二夫人的行动，太夫人又对我说：“白姑娘，老身方才听施小姐说姑娘是在山间迷了路，误入韩府后山，又在危急时刻救了她，后来却因体力不支而险些丧命，老身本不该打扰姑娘休息，可韩府非市井之地，施小姐又是我韩府的座上之客，老身自然要过来看一看，以保韩府和施小姐周全。”
“太夫人说得极是，我来历不明自是可疑，但我绝非坏人，更不是有意接近韩府。”
看来我不想想法子，恐怕很难全身而退。瞧太夫人慈眉善目，手里又握有佛珠，应该是有菩萨心肠的老人家，那就只有讲讲小故事，薄点同情分。
“小女子幼时娘亲便离世而去，只剩我和爹爹相依为命，但奈何一年前爹爹也不幸身染重病而驾鹤仙去，从此小女子便只身一人无依无靠，本想进城找活儿维持生计，可谁想路遇抢匪，不仅抢走了我的全部盘缠，更想将我掳劫而去，我不从，那抢匪便以武力相加。”我说得声泪俱下，连我自己都想感叹以前怎么会去唱歌，而没去当演员。
我再接再厉，接着说：“挣扎中我掏出了防身的匕首，刺伤了抢匪，一路逃到山坡边上，我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可谁知他却步步逼近一把要夺过我的匕首，我奋力反抗，但我终归是弱质女流，一时脚下失力，原本争抢的匕首不慎划破我的脸颊，我也因此跌落山下，幸好山边的树枝救了我才得以活命，苏醒后我便在山间迷了路，一直乱闯才会误入韩府，望太夫人原谅我莽撞无礼之处。”
“哟，说得真好，都快赶上戏台子上唱戏的了，太夫人您可不能相信她，被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谎言给蒙过去了。”二夫人得意的说。
太夫人没有马上回答，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边不远处的施语嫣，突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吩咐道：“兰芷，扶这位白姑娘起来。”
兰芷和我一样一脸的诧异，等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将我扶起。
“谢太夫人。”我小声地说道。
“白姑娘，老身看你无依无靠，身世又如此可怜，若姑娘愿意便可留在韩府当个使唤丫头，有个容身之处，老身也算功德一件。”
“太夫人，她身份还未得以查实，您怎可。。。。。。”
二夫人话还没说完，太夫人就打断说道：“老太婆我自有分寸，怎么难道我在韩家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二夫人一听太夫人这话，立马诚惶诚恐的说道：“太夫人说哪里的话，媳妇儿我自然要听太夫人的吩咐。”
“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可别让孩子们和下人们看笑话。”
太夫人转过身又对我说：“白姑娘，你可愿意？”
我本想快些度过这关，可没想过要把自己套进去，但留在韩府也不失是一个好去处，来到这陌生的时空我总得让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再说就算我进了城一时半会儿恐怕找一份工也不容易，虽然我不太确定这位太夫人到底在想什么，可既然有现成的我就能省就省了吧！
“承蒙太夫人不嫌弃，谢太夫人收留之恩。”
“好，你既成为韩府中人，你的过往老身就不再追究了，现在就是你新的开始，你姓白老身便以纯白为意，赏你霜雪这名，以后在我这老太婆身边伺候。”
“霜雪谢太夫人赐名。”我恭敬地回答道。
“今天折腾了大半天，我也该回去歇息了，施小姐在府中不必太过拘谨，有空多来紫青阁看看我这老太婆。”
“是，太夫人，语嫣定会常去请安。”施语嫣温柔的说。
“嗯，好，彩凤我们走吧！”
“恭送太夫人，二夫人。”众人说。
就这样我跟随太夫人回了紫青阁，有了霜雪这个名字。我一直和韩府的普通婢女一样做些端茶送水，清洁打扫的活儿，但不同的是我有单独的下人房间，我每天都戴着面纱，其他人虽然好奇却从不敢和我太过靠近。我不知这一切是因我特殊的情况，还是太夫人刻意的安排，可我能感觉到太夫人留下我并不是被为我那个可怜的身世所感染，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来到这里我本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这场迷局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迷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