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PD》张悦泽

5、第 5 章

　　就在韩星在该媒体工作差不多半个月之后，怡杰也顺利入职另一家媒体。
　　怡杰好像并不快乐，每天回来肉眼可见的疲惫，韩星也是疲惫，两个疲惫的人常常大眼瞪小眼，坐在床上长吁短叹。
　　对于怡杰来说，每天的折磨在慢慢消耗她的耐心，韩星发现怡杰的状态在慢慢变化。
　　比如怡杰慢慢失去了对于周围环境探究的兴趣，她不再为每天的第一缕阳光、每日出门第一口清冽的空气而兴奋，她也开始对小区周围的小店不再有探究的兴趣。
　　怡杰开始会对韩星爱答不理，甚至开始不耐烦。比如偶尔韩星在上铺犯懒，让下铺的怡杰帮忙递一下东西，怡杰经常是没听到，若是韩星再多喊几声她就会开始不耐烦。
　　那种不耐烦和疲惫似乎是怡杰无法控制的，只是一种生理的本能而不是她故意，生活的各种现实都让她很难有耐心。
　　首先便是漫长的通勤时间，韩星的出勤时间虽比较变态，但是还好她是错峰出行，虽说她算是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从朝阳到海淀，还好早上5点起床下午1点出发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地铁也没什么人，她倒是很享受路上这段安静的时光，1个小时的路程她时常就靠着座椅靠背睡了过去，定好闹钟醒来也就差不多到了终点站了。
　　怡杰则惨了，她不知怎么就找了一个名为活动运营的职位，跟着一个在公司比较久的前辈每天做相关工作，这个前辈是她的直属领导，整个小组只有她们两人。
　　她的出勤时间是正常的早上10点到晚上7点，怡杰也要穿过大半个城市到达实习地，但是怡杰比较惨的就是她出行刚好高峰期，高峰期便意味着更多不便，尤其是正值春末夏初的燥热。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坐的路线好像永远空调是不足的，每次在出发站上车的时候，那出发站站台便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还好大家都有打工人的自觉，自觉在每个站台口自动排成两排，怡杰在第一次上车的时候便发现，以她的力气真的很难挤上去，她只能曲线救国，先坐相反方向的地铁，坐到首发站，虽说人还是一样多，但是至少一开始地铁是空的，她眼疾手快冲上地铁找个位置就赶紧坐下，内心便有一种“放心了”的感觉，便开始闭眼睡觉。
　　不过在一个拥挤的环境中，人的焦躁都被放大了，这时候就什么都可能发生。
　　怡杰所乘坐的线路刚好是北京最恐怖的那条路线，据说地铁空调经常失灵，或许并不是失灵，只是因为人多，毕竟一层层人堆着犹如沙丁鱼罐头，密密麻麻，就算空调开动马力，也很难钻进这么密集的地方吧，怡杰有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她的一滴汗从头顶一直流一直流，流到了脖子、胸口然后顺着胸口一直流到肚子。
　　有身体不好的小姑娘晕倒了，一群人想让她去点空气畅通的地方都没有位置，一个大妈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疯狂输出，对着地铁公司一顿骂：
　　“你们能不能修，派人来看看啊，这么热，人都要死了啊。”
　　就在大妈狂骂声中，怡杰沉沉睡去，下车又是一顿折磨，突破层层拥挤的人群从地铁下车。
　　还有地铁咸猪手，因为地铁的拥挤，怡杰遭遇过好几次，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时候是在她经常乘坐的那条线路上，她好不容易上了车，没有座位，便拉着吊环老老实实站着，后面有个高个男人一直往她这边挤，一开始她并没有感觉到异常，以为只是因为车厢太挤没法避免身体的触碰，后面她突然觉得了异常，怡杰感觉到那人不停往她身边凑，怡杰开始觉得不好便开始躲，直到那人直接上手，摸上了怡杰的屁股，然后她就清晰地感觉到那人开始肆无忌惮地开始用手掐。
　　怡杰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开始她的感觉是恶心，随后恐惧的感觉才开始迅速蔓延，她因为害怕只敢往那人相反的方向移动，而这移动在这拥挤的车厢显得如此不合时宜，有人开始对怡杰不耐烦，怡杰终于逃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在这里她瑟瑟发抖，过了好久她才敢转头朝之前的地方望去，人太多她根本看不到是谁。
　　怡杰想哭，可是车厢这么多人，她又觉得自己哭可能会有点丢人，便又忍住了眼泪，直到终点站怡杰都是有点恍惚的，她把这件事情闷在了自己心里，从来没有跟韩星说过她被咸猪手的遭遇。
　　这天下班，两人正在兰州拉面店吃面，韩星依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怡杰却许久没有说话，韩星好一会儿才发现怡杰的异常安静。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怡杰轻声的说了一句。
　　“我不想在北京呆了，我想回家了，不管做点什么都行，做点什么都比呆在这里好。”
　　韩星的第一反应是你走了我怎么办，而不是或许这是对怡杰更好的选择，韩星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她怎么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只考虑自己的人，韩星默默压抑住心中此刻涌现的各种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怎么了，怡杰？大家一起来的，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这才……这才多久……”
　　怡杰继续平静说道：
　　“我们都变了，你没发现吗？之前好几次我想找你聊点什么，可是你也一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略，后来我就不想跟你聊了；好几次我想开口问你借点钱，但是最后我都咽下了，因为我知道你也没钱可能借也借不到，我只好找同事去借；还有很多事情，我想找你抱怨，可是我却发现不如不开口。”
　　听到这些话，韩星首先是委屈，然后就是就是被人指责的小小愤怒。
　　“可是你也不是一样吗？我的工作委屈和抱怨，每次跟你说你也是好像故意忽略一样，以至于我也不想跟你说了，难道我每天就容易吗。”
　　两人互相指责了一番便不再说话，空气静得可怕，两人只好低头吃面。
　　在韩星生活的小城市有各种面食，兰州拉面倒是不多见，兰州拉面或许是她们来北京最初温暖的回忆，量大管饱味道还不错，韩星喜欢吃毛细的怡杰喜欢吃韭菜叶的，每碗上面飘着的几片牛肉也是颇为珍贵，如果想再来一碟牛肉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一碟牛肉比面本身还贵，她们基本很少加。
　　因为这有些尴尬的空气，韩星起身又叫了一份牛肉，她用筷子给怡杰扒拉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放自己碗里。
　　后来韩星才知道怡杰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怡杰在第一次发生地铁咸猪手事情之后，无论车厢多热都不敢再穿短衣服了，永远都是牛仔裤运动鞋，上面一件宽松的T恤，可是她后来又遇到了一两次地铁咸猪手，甚至还有从背后故意贴着她挤她的猥琐男，这让怡杰很崩溃。
　　而工作的不顺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星发现，很多时候你能不能遇到一个好领导好像纯纯靠命，尤其是刚进入职场又特别需要某个工作的人，刚好处于能被垃圾领导拿捏的时候，这时候如果遇到一个人品极差的上司，简直是对于人工作生涯的致命打击。
　　刚毕业的韩星和怡杰都处于这个阶段，后来韩星工作久了，不再容易被拿捏的时候，那时候韩星的选择就不一样的，她都选择直接怼回去加直接离职。
　　怡杰入职的刚好是她们公司不太受宠的一个非中心岗位，最好笑的是整个部门此岗位长期正式员工只有她领导一人，她领导或许因为长期的不受重视加上压抑，整个人其实也有点神神叨叨。
　　每次部门有实习生名额的时候，她领导是一定要争取的，原因就是这个部门只有她一人所以她需要人来分担工作量，但是呢她每次争取来的实习生都干不长，只有怡杰是呆的时间比较长的。
　　但是怡杰就发现自己成为了不尴不尬的存在，因为怡杰的职位主要是活动运营，所以怡杰很多时候需要配合公司内部其他组去电影院或者一些室内场所线下进行活动。
　　怡杰发现她在公司没有什么话语权，线下的展位无论是展位的布置还是各种易拉宝手环的制作，怡杰都是没有能力的，都必须求助于平行部门，但是怡杰人微言轻，她的需求永远是被压到最后，甚至是不了了之的。
　　怡杰常常需要线上线下各种催促，叫姐姐哥哥，才能让对方冷冷的撂下一句：等我稍微不忙的时候弄吧，可是怡杰常常眼睁睁看到明明比她更后面的需求先做。
　　怡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领导反馈，可是领导不咸不淡地在工作对接群里@一下对方，催一下进程便也没有其他的了，事情还得怡杰干，但是又没有一点进度。
　　催得狠了便回一句“什么都要排期的”。
　　有一次怡杰的确是着急了，便用自己仅存的PS技术弄了一张海报，垫钱去公司楼下找打印店给打了出来带去了现场，她还紧张兮兮的把发票给保存了以备报销。
　　后来怡杰找领导报销的时候却捅了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