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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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脑短暂空白的一瞬，灰原哀脑内快速涌现出一些过往的画面。
Umber-hair Lady（茶法淑女）——这过去曾是在宫野明美前去实验室探望她时，她刚乖巧地叫了一声姐姐，蒂塔却马上在一边想要向明美打她小报告的时候，故意给她冠上的称呼。
“我们刚刚在聊，你家的这位茶发‘淑女’，”蒂塔特意把后面两个字眼咬得很重，“才刚听了一分钟不到，就把我专门过来极力推荐的摇滚歌曲评价为狗屎。”
“能听一分钟就已经不错了。”她吹开咖啡上的浮沫，淡淡道：“相比于那家伙几年前创作的《血之彗星》，这首就是退步之后模仿过头的拙劣之作吧？”
“哈？明明这首《雪之堕天使》才更好听！过去那首浮夸的老调能比得上吗？听说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才爱听那么古董炫技的东西。”
“完成技术超越的《血之彗星》就是巅峰！”
“销量翻三倍的《雪之堕天使》才是巅峰！”
“血之彗星！”
“雪之堕天使！”
“姐姐，你来说说哪首更好听？”
战火终于蔓延到了无辜的第三人身上。
常年跟着喜好《血之彗星》的男友耳濡目染，宫野明美自然是更喜爱前者的，但又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偏爱妹妹的一方，如此，她就只能一如既往地想办法折中一下了。
“那个……我觉得都挺好听的，两首我都一样喜欢哦。”
“不对吧，姐姐你明明更喜欢《血之彗星》，之前还是你专门推荐给我的。你看，送我的专辑上还写着有你的名字和推荐词。”
毫不留情被拆穿的宫野明美：“.......”
“......志保。”没办法，宫野明美只好岔开话题，“说起来，我刚刚还听到蒂塔夸赞你是一位Lady，我以前就专门说过，Lady不可以讲‘狗屎’这种话，结果你又没听。”
“没错没错。”一旁的蒂塔见状立马煽风点火，啊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专业淑女怎么可以说‘狗屎’呢。”
虽然本人完全无所谓，但知晓姐姐相当在意这方面的宫野志保：“……好吧，但事实就是不好听。”
灰原哀转眼回过神来。
此刻的她其实并不十分确信，堵住她的蒂塔刚刚特意说出来的这个称呼，到底只是对她纯然的试探，又或者说对方已经看出点什么。
毕竟在组织眼中她好不容易才成为“已被解决掉的对象”，一旦身边的人极力为她遮掩的身份在组织内部曝光，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虽说蒂塔和不久前一眼看出她身份的库拉索一样，行事都相对温和，但也绝对不是盲目就会对旧识就抱有善意的类型。
深谙组织风格的灰原哀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即便有的时候再不情愿，但任务也是必须要执行的。
她当初为组织研究ATPX4869时，亦是如此。
一旦被黑色染过，就很难再重新染回原样。
蒂塔目前的态度暧昧不明，但身后逼近的压迫却是实打实的。灰原哀尽力平息下杂乱的呼吸，控制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也想像平时扮作小孩那样，先天真可爱地说出点困惑的话语来稳定住局面。
于是，她扬起与过去冷淡个性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一无所知地歪头问道：“大姐姐，你是在说什……”
然而，话音未落，她便从仅隔着一道门板的卫生间内，听到了一声熟悉而急促的尖叫。
“啊——！！有人在吗！小、小哀你还在外面吗？”
朋友紧张到破音的尖叫声瞬间揪紧了她的心脏，灰原哀一时间也顾不上更多。她当机立断压住门把，并用力让身体朝门内撞去，借着身高和体型的优势，一个巧劲就挤进了只打开小小一条间隙的门缝，暂时甩掉了身后的威胁。
进去之后，她反身飞快用背部抵住门板，然后抬手拧下反锁装置。
卫生间暂时被锁住了。
等到心有余悸地做完这些后，她还没来得及舒上一口气，一抬眼就看到了满脸惊慌失措的步美站在洗手池边。
而在离步美不远的地方，已然有个不省人事的中年女性躺倒在地上，左手僵硬地捂住胸口，依稀可以从对方狰狞的表情和凌乱的衣物看出，她好似刚刚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
“小哀……！”
步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奔向灰原哀后一把抱住她，“抱歉，我刚才好害怕，这位女士忽然间在镜子前就开始抽搐，紧接着就倒了下来。我还以为过去那么久……你可能都等急了，会不会已经不在门外了……”
“别害怕，我肯定会等你的。”说着，她遮挡住步美的眼睛，朋友温暖的体温也让灰原哀乱跳的心脏逐渐稳定下来，她压低声音问道：“步美，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唔……没有，一直都只有我和倒在地上的这个阿姨，她比我来的早，就在镜台这边补妆。哦对，她中途还打了个电话。”
至于灰原哀，她本人刚刚也一直在门外等候，期间确实不曾见到有其他人进入。
“好，我知道了。”
看着地上之人快速扩散开的瞳孔、嘴角溢出的血迹和毫无起伏的胸膛，即便她没靠近过去试探脉搏，也知道这种情况已经没救了。
思忖两秒后，灰原哀说道：“步美，你现在立刻报警，就说有人在米花中央大楼的女卫生间内身亡，而门锁坏了暂时无法打开。然后，我来用侦探徽章联系下江户川君。”
……
一小时过后。
警方已做完基本的现场调查，而那位死去女性的尸体也被带走。
“高木警官。”戴着眼镜的小小侦探熟练地扯了扯眼前大人的西装裤，并顺利让对方弯下腰来，凑到他耳边去听悄悄话。
“高木警官，你们今天怎么来得那么快呀？”
“啊，那个……其实是因为附近的金店刚好有一起没有收尾的案子，我和佐藤警官正在调查，之后接到电话调度就马上过来了。”
难怪短短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而他则是今天因为昨日毛利小五郎去赌马时摔伤了脚，所以包含他在内，毛利一家并未出行。于是在接到灰原哀的通知后，他才感知到有些不妙，这才赶紧赶慢地乘上滑板飞奔过来。
在上楼途中，他又隐约察觉到其他的不对劲，就好像周围一直有些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充斥其间，当然并不是针对他的。可当他一回头去细究，却又发现身边的宾客和警察们都在各行其事，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那些目光都是巧妙隐藏在暗处的，甚至有种训练有素的感觉，这不由让江户川柯南感到有些熟悉。
在心底生出一丝猜想，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故意问道：“高木警官，那位土屋女士真的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导致的猝死吗？因为我看她嘴角流了大量的鲜血，小五郎叔叔告诉过我，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毒杀引发的内源性出血才会造成的。”
“关于这点确实有些奇怪呢，在土屋社长身上还出现了其他毒理性特征，我们也没有在她口腔内部发现任何创口，嘴角的血液应当不是发病时不慎咬伤所致。但，她自己本身就是药剂公司的社长，应该不会像普通人一样一无所觉地服下毒药。”
“…………”
“而且如果是毒性如此猛烈的毒药，我们随行的法医肯定当场就能检测出来，比如□□、洋地黄、□□等，理应不存在短时间快速置人于死地却完全检测不出来的毒素。因此，多半还是疾病的原因吧。”
听到这，江户川柯南神色凝重地垂下视线。
——很可惜，那样检测不出却可以快速致死的毒药，早已经存在了。
作为某个组织研制某种梦幻药物期间的中间产物，APTX4869在被组织作为毒药使用时，就可以达到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效果。
但……仍然有哪里很奇怪。
根据灰原哀所述，组织所用的ATPX4869都是经过高精度提纯的药品，并不会在使用后留下如此明显的毒理性特征，又或者可以称之为“破绽”——否则，要是每次都搞得那么明显的话，APTX4869的存在早就该被警方察觉了。
而且如果药物是组织内的人想要使用，就比如琴酒，那向来都是直接当场把人抓起来灌下就是，根本没必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完全不符合组织过往的作风。
毕竟当时在卫生间内，只有步美和那位死去的女士，身为组织成员的蒂塔并没有进到卫生间里面去。而ATPX4869则是在服用数秒内就会立刻发作的类型，他自己就对此深有体会——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那位女士大概率是出于某种缘由而自愿服下的毒药。
但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位女士手上，会有组织绝不可能对外流出的ATPX4869？
没过多久，江户川柯南借势又向高木涉多打听了几个细节后，他一边思考着那些令他仍感困惑的疑点，一边走回到角落处不起眼的少年侦探团身边。
趁着光彦和元太还在安慰心有余悸的步美，他本想和紧皱起眉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灰原哀再次展开对话，整理下目前的线索，但在这时，他的手机却突然间响了。
他只好走到没人的地方，小心接通后，便听到了赤井秀一未经变声器伪装的声音。
对方没有说任何多余的寒暄，而是言简意赅地直奔主题，直接向他说出了几条FBI方面的最新发现。
“不久前，有个专门辍学后留洋归来的药理学博士回到日本，他和组织里过去那位特意被送到美国去学习的宝贵科学家——‘雪莉’还是同校同院的校友，或许更贴切点来说，可以被称之为同一方向的竞争对手。当然，我猜这只是单方面对方认为是在和他竞争的那种。”
江户川柯南心底顿时了然。
他立马猜到，当时宫野志保被送到美国去纯粹是组织的决定，而琴酒多半也是跟着去的，想必在那种一举一动都被组织高压监视的环境下，她肯定也懒得去理会那种所谓对她才华和年龄都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只会尽力去达成唯一的那个目标——好好继承父母的研究。
“那家伙的名字是？”他问。
“绵贯辰智。”如愿听到听筒对面轻吸一口气的动静，赤井秀一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你大概就能猜到对方是什么人，毕竟‘绵贯’这个姓氏相当特殊，也和你有一定关系。”
绵贯——正好是前泥惨会干部绵贯辰三的姓氏。
既然如此，江户川柯南推断那这个叫绵贯辰智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绵贯辰三的儿子，再结合在这个时间点不惜辍学也要回来……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一年以前，在泥惨会的前任老大鬼童被醉汉一酒瓶抡死后，他的手下却并不知道鬼童已死，还以为是被条子逮住了，因此泥惨会的各个干部就此展开了多方的混战争权，都想让自己成为新任老大。
而在其中，势力最大的就属绵贯和毒岛两支。
然而在不久前，绵贯辰三杀害了另一位干部并埋尸于红枫林间，可笑的是，他用红手帕标记的埋尸地点，却没想竟然有一个剧组以此为构想拍摄了一出荡气回肠的生死剧，害他找不到地点而使整个计划在江户川柯南一行人面前彻底败露。
最后，绵贯辰三召集了手下弟兄五十多号人气势汹汹地把他们围住，却被赶到的京极真和小兰一起联手击败，甚至闹得个鸡飞狗跳，一大群人几乎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理所当然的，不管绵贯辰三之前再怎么嚣张，杀人之后的他也只有迎接牢底坐穿的命运了。
“……所以那家伙留洋归来，就是专门为了继承父业、整理旧部，好让自己当老大是吗。”
“没错。但这个人相比于他的父亲，可要谨慎能干许多，他特意用了个假身份偷渡回国，并且一回来就在泥惨会内部闹出了不小动静。我们也是追查了很久才从美国那边确认到这家伙的真实身份，更重要的是——”
“我猜，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过去很可能用了什么手段，偷偷看到过‘雪莉’的研究成果，并且想要化为己用。”
“呵……你猜的没错，就是这样。”赤井秀一顿了一下，“这家伙之前在美国期间，就曾陆陆续续用金钱诱骗一些社会底层的流浪人士对他自研后的药品进行试验，因而一直都没被发现。不过，就某种意义来说，这家伙现在毫无疑问地触碰到了‘那个组织’最深的底线。”
“…………”
难怪，蒂塔今夜才会出现在这里。
组织想要捕猎的对象，并不是什么药剂公司的社长，而是……那个胆敢在暗地里指染所有之物的“盗窃者”。至于那位社长，应该是“盗窃者”用自身尚不成熟的研究之物所害，极有可能就是想扩大生产。
电话那端赤井秀一的解释还在继续。
“这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和失误，竟然让人窃取到了组织的高度机密那么久——我想组织内部肯定会对之前在美国期间负责看管雪莉的琴酒追责。只不过，他现在人却偏偏不在日本，所以……我猜这个巧合多半有那个‘狡猾男人’的手笔。再加上前不久，朗姆的那位重要心腹库拉索刚刚死亡，或许他是有所谋求。”
江户川柯南立马反应过来，“你是在说安……”
然而，话才说了一半，江户川柯南的后半句话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给打断。
砰砰作响的数声炸响从脚底下接二连三传来，头顶的灯光也在现场的惊呼与错乱之中瞬间熄灭。
“可恶！”
他暗骂一声，只能先挂断手头的电话，“赤井先生，我这边就先挂了。”
随后，他立刻透过眼镜的搜查和放大功能，向下看到了脚下位于米花中央大楼顶层的全景旋转餐厅，因下层连接处引发的数次爆炸，现在连同整个地面都在隐隐摇晃，如同一枚立在笔尖之上正摇摇欲坠的盘子，任何时候失去平衡而从天空中坠落都不足为奇。
在一片难以控制的混乱之中，前方很快传来了一道声音，是属于高木警官：
“大家请听我说！不要惊慌！有警察在这里！我们会帮助大家安全下去，请千万不要惊慌！各位先慢慢走到前面的应急灯下方来集合，我们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指引出方向，前方坚定稳健的话语立刻让混乱的人群定心。即便摸着黑，很可能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谁是谁，但大家纷纷互相帮助，依照着现场警方的指示向前汇集而去。
而拥有夜视能力的眼镜，也让江户川柯南清晰地看到有数个刚才还西装革履的宾客，以及混在搜查一课到场警员队里面的人，趁着黑暗笼罩立刻戴上耳麦，开始听从耳机里面的统一指示，无形中保护并疏散起人群——就好像他们已经事先预估到，此刻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果然，他们都是公安的人。
作为曾经被他们跟踪过的一方，虽然先前尽力收敛了目光，但的确还是让江户川柯南察觉到了那么一丝熟悉之感。
在他用徽章告知灰原哀组织并不是冲她而来，让她现在小心跟着博士和孩子们随人群和警方的保护撤退就好之后，江户川柯南转过身，朝着与人流相背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
另一边。
在距离中央大楼不到300米远的地方，有座漆黑一片的写字楼。楼体高度大约只有中央大楼的一半，头顶不时闪烁的几盏霓虹灯早已年久失修，只是偶尔会断断续续发出一些“呲啦呲”的刺耳响动。
灵幻汐那就恰好站在其中一盏旁边。
她原本正举着望远镜在走神，心底还在反思刚刚是不是做过了头，一不小心就把那个向来毒舌的家伙给真吓到了，但与此同时又觉得对方保有警惕其实才是最优做法的时候——
不远处却骤然亮起火光，周围想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热浪迎面而来，强硬地将她飞散的思绪给拉回。
看着在黑夜中肆意舔舐的火舌，灵幻汐那的心情瞬间由晴转阴，最后，她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宾加。”
她冷冷呼唤，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冰冷，又对身旁一个梳着满头脏辫，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明明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却完全遮挡不住满脸痞气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分钟前你告诉我的是，你依照我的指示只放飞了一个炸弹。”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也许放飞的是一组吧。”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不太熟悉弄这个，反正差别也不大。”
呵，差别可大了去了。
一组，是至少十五个以上的数量。
看到灵幻汐那明显变得不好看的脸色，宾加竟然还挑了挑眉，“你该不是担心那个叫‘波本’的男人下不来吧？那也太可笑了。我猜要不是他慢慢吞吞没搞定那个叫‘绵什么’来着，朗姆也不会等急了让我们直接用上无人机炸弹。”
“是吗。”
灵幻汐那认为自己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要说她在组织内部最讨厌谁，这家伙绝对数一数二。
然而，因为库拉索死后人手不足的原因，朗姆就把原本主要在欧洲和南美活动的“宾加”给调了回来，而她今天也是临时在朗姆的指挥下，时隔两年多才再次见到这个自视甚高，又肆意妄为的家伙。
她转身回头又看了眼对面的大楼，灵幻汐那大致推断，米花中央大楼的顶层或许撑不过二十分钟，就很有可能会从上方砸下来，如果上面的人流想要撤退的话，时间和条件都会相当紧迫。
当然，底下的人群也需要尽快撤离。
“说起来库拉索那个冷冰冰的女人终于死了，既然挪出位置来，我想你应该不会和我去争吧？蒂塔。”
听见这句话，灵幻汐那在心底冷笑一声。
——我不会，但有人会。
当然，她不会那么直白地说出来提醒对方，她刚想用“就凭跟混混一样的你，也想接替库拉索”来嘲讽两句的时候，就在此时，朗姆的消息却再次传来，令她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低头看向屏幕上方的内容。
上面只写了再清晰明了不过的两字指示——
【狙杀。】
“…………”
宾加不会狙击，她知道。
所以……这条命令是朗姆专门给她下的。
很快，同样也接收到消息的宾加，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吉他软包，从二十米外的暗处翻找出来，然后就那么远远朝她直接扔了过来。
她不得不伸开双手及时抱住，而这沉重的正面撞击，撞得她肋骨一疼。
灵幻汐那沉默地拉开背包拉链，那把漆黑的夺命之物缓慢出现在眼前，她伸出手摸了摸，枪|体冰冷而硌手的触感，让她既感到熟悉……却又相当陌生。
她已经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没有使用过这个东西了。
而且在组织内部有基安蒂和科恩这样专门的狙击手，根本也没必要再去用她这样半路出家的半瓶水，因此，知晓她会使用这东西的人本身就极少——少到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
灵幻汐那把枪拿出，然后缓缓在楼体边缘的台阶上卧伏下来，腹部碾过地面细碎的石粒，发出干燥尖利的声音。没有准备手套防护，她只能先把手心的汗液和灰尘都先在衣服上抹去。
重新把头发向耳后拨去，再随意地扎起，耳旁仿佛响起了一道久违且靠近的声音。
那个声音成熟而温和，就好似坐在她身边一起直视前方，并逐一叮嘱道：“扎好头发后，就可以开始了。注意呼吸要平稳，B-44。”
好的，她无声地说。平稳下呼吸频率，并慢慢与心跳保持一致。
“很好，肩托部位再放松点，腮托靠前夹紧，眼睛直视前方，不要故意眯起来。”
她全部依言照做，并将眼睛靠向狙击镜。
“可以准备上膛了。拉动的时候要控制速度，稳住身体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持动作平稳，千万不要倾斜枪|身，你体重较轻，目前这种就是应对后坐力的最佳姿势。”
她闻言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快而不慢地用食指勾动滑块，顺利地向后上好膛。
正当她全神贯注，以为下一步就是要学习如何瞄准的时候，那个声音却趁她此刻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说起了不太相关的一件事。
“说起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学这个？”
“…………”
她一开始没有回复，但对方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地磨了她好一会儿。汗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滑进草地，她还记得，那个夜晚的风湿润而炎热，吹得人很不舒服，但她依旧固执地托举着枪体没有放松。
她真的举了很久。
那个人也一言不发就坐在旁边陪了很久。
直到最后，她才毫无征兆地开口，“因为我挺想杀死一个人。”
对方竟然微微愣了一下，但旋即又问，“嗯？是什么人？”
或许吧，正是彼时那个明明是因感激而变得冷静且诚实的答案，却成为了一道打开悲剧的开关。
她说，“我想杀一个警察。”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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