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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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尔康奈没有说过谎，至少对于这种约定式话语她从来不会编造什么谎言。
晚上十一点，她带着一身的血腥气来到森林栗子门口。
书咖已经关门了，实际上，这一整条街上的店铺都不是那种深夜依旧营业的类型。大大的木板挂在玻璃门内侧，向外的面上写着“休息中”，把手上也挂了把锁。
她在门前停了两秒，接着就伸手去摘样式普通的大锁。
这种款式属于老旧品种，她很容易就能撬开，实际上这种难度估计对每个有过经验的人来讲都不会有什么困扰。
只不过今天她的手艺派不上用场了。
在被触碰到的下一刻，铁质的锁头摇晃一下掉了下去，砸在地上。
“……”丰川田依沉默，把那个摆设捡起来后推门进入书咖。
靠门这侧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拐角后还残留一点点微弱的暖色，要是不知道布局的人来说不定会以为是老板在后面生活。
而那仅一个小灯亮着的桌子很小，是类似情侣桌的面对面。一个座位上已经有人微笑着等待，猫咪蜷缩成一团谁在桌面上。
等到她坐下，栗川雨森先开口：“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语气中颇是带了几分埋怨，在蒂尔康奈听来倒显得虚假至极。
“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她回答，抛却了那些不是具有什么作用的伪装。
原本似是随意的坐姿板正地僵直，面上的肌肉挪动间就变成了没有表情的样子，和白日里那种纯洁的快乐完全不同。
“诶。”女人叹气，左额角处的伤疤因为托腮的动作显露出一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太可惜了呢，这副样子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可她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别的，只有做作地惋惜和咬在‘可爱’一词上的浓厚恶意，像是巧克力圣代上又浇的巧克力酱，还撒上了甜腻的枫糖和糖针。
蒂尔康奈就看着她的黑眼睛，平静又冷淡：“如果你要求，我可以使用伪装状态。”
“那就算了。”女人的黑眼睛眯起，无不遗憾：“这么一说出来就真的太直白了啊，蒂尔康奈。”
她有些不满：“你真的还需要再多练练。”
“你并没有要求我进行伪装，格兰利威。”蒂尔康奈则是这样回复：“况且你的标准过高。”
“怎么能这么说呢。”代号为格兰利威的女性摇头，左右晃了晃伸出的食指：“我的要求那么简单。”
而兵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希望我做出如同正常人一样的反应、熟知人们相处谈话的潜规则和心照不宣，跟随气氛评判自己该说出什么，又什么是不该说的。”
“你好贪心啊，格兰利威。”女孩叹息一声，竟然有了些人味：“你想叫一把刀做到人工智能的程度。”
“不，亲爱的，你错了。”年迈的女性轻声否认到，有了皱纹的手抚摸上猫咪的身躯。
她笑得古怪，一瞬间竟然有些疯癫：“我只是想要毁掉组织费力造出来的，完美的兵器而已。”
“你为什么不变成人呢？”她问，似乎是在看着蒂尔康奈，又像是完全没在看她；她的眼神落点在她的双眼中间，却没有聚焦。
“我们暂且是一边的，格兰利威。”女生完全没有被她影响，依旧语气平稳，极淡的人气像是会被风吹走，又因为是在室内而短暂的留存。
老女人被她这一声叫回了神志，她看着年轻的小孩，半响笑了一声：“哈。”
不知所云、毫无缘由。格兰利威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另一个人也没有要问的打算，所以话题就这么转向了下一个，倒是终于回归了正轨。
“那家伙现在被我送去了大阪。”栗川雨森的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基尔要换人了，应该是个小女孩。”
“苹果派是基尔？”蒂尔康奈用最平直的语气表达了困惑。
“现在不是了。”手上还揉着猫咪的女性好脾气重复了一遍，又抛出一个问题：“你说苹果派的女儿是苹果还是塔皮？”
她这句话又有笑意，似乎遇到了什么很高兴的事情一样。
“总归不可能是咖啡。”
笔直坐着，视椅背为无物的女孩这样回答。
“只要没有掺杂些别的。”格兰利威似乎意味深长，也好像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给蒂尔康奈什么回答的时间，直接跳进了下一个话题。
“格兰路思联系我了，他想要你去美国。”
丰川田依微微一顿：“……什么时候？”
“他想邀请你一同欣赏红衣老人的铃声。”
在桌子上睡着的黑巧克力醒了，它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就跳下地上，尾巴高高翘起。栗川雨森没有给刚刚还爱不释手的猫咪什么注意，普普通通的收回了手，两手交叠在起来撑住下巴，一双黑眼睛注视着她。
“不过……贾斯汀也会和他一起哦。”
“威代尔先不提。你已经快要五十岁了。”蒂尔康奈忍了又忍，终于决定抛弃涵养，指出这一点：“贝尔摩德做这种动作比你合适，建议不要有攀比的心。”
“这种自我意识请不要有，懂不懂对盟友要讨好啊。”女人翻个白眼，端正靠在了椅背上。
丰川田依想回复点什么，但是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这种准备。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打了两个字母的回复。
“是你的实验受害者联合会成员发消息了？”格兰利威带着些玩味，不过没有探头看手机屏幕。
所以说人有社交距离和潜规则——倒不是说她真不懂。
“是亚伯乐。”她平静的点击发送，不去管后面的抱怨，继续盯着面前的人：“——不过，要说的话，你也是实验体联合会的VIP会员。”
“你变得刻薄了。”格兰利威叹气。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伪装。”
蒂尔康奈难得的说了句真心话。
“我也看不出来。”年迈的女人眼角有着皱纹，她有些讥讽的笑了，却也带着几分悲凉。
“你是那个最标准的受害者。”
这话栗川雨森说的再真诚不过，简直发自肺腑，甚至可以竞争一下今晚对话中真实度最高的名头。
可她对面的年轻女孩却没有承认，她说：“也许。”
“行了，去休息吧，这副样子看得我累。”四十九岁的店主起了几分再好好看看她的想法，不过也不强烈，于是她下逐客令。
“再见。祝您晚安。”
丰川田依站起没坐下几秒的身子，向老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又一次推开书咖大门，向外走去，只不过情景从白天的热闹成了夜晚的寂静。
受害者。
她想。
哪里有什么受害者。
她可不是受害者，她早就不能被称为受害者了。
受害者是屠夫手下的羔羊，是被亚伯拉罕献祭的以撒，是被侵.犯的无辜女孩，睁着一双纯洁的被染上痛苦色彩的干净的眼。
她是加害者。
是莫里亚蒂手中转着的小刀，是连环杀人犯微笑的面皮，是放开手中麻绳的刽子手，夺去被绞.死的“女巫”生命的绞刑架。
她是无需辩驳更无需否认的，真相白纸黑字写下的凶手。
哪里有什么受害者。
现在有的只是加害者。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