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34、第三十二章 了悟

　　天空澄碧如洗，初冬和煦的阳光正从藤蔓的缝隙间射下，形成一束束闪亮光柱，把整个苦竹精舍院落照得温暖透亮。
　　正堂厅中，阿舍平安醒来后，几人再次如十数日前团坐围聚。
　　“如今总算雨过天晴。阿舍，你现在感觉如何？”石头和尚关切地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大徒弟。
　　阿舍微微一笑，眸中神采亮如星光：“阿舍已无大碍，多谢师父每日为阿舍输送内力护体。”
　　阿得把熬好的药递给对面坐着的阿舍，漫声道：“虽说姐姐已平安醒来，但经脉受损严重尚且不得动用内力，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要劳烦师父继续为姐姐护法。即便日后姐姐可以自己调动内息温养经脉，也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方能痊愈，到那时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使用内力。在此期间，姐姐你可不能再逞强了。”
　　她最后一句话是带着嗔怪对阿舍说的，阿舍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讨好似地给她倒了杯茶。
　　石头和尚颔首道：“那是自然，正好这段时日左右无事，为师早上给阿舍护法，午后我会将这些年的奇闻经历以及武功心得传授给惊天与阿舍。阿得，你虽不懂武功，不过这些也可以增加你的眼界见识，或许会对你的医术提升有所助益。”
　　阿舍阿得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得笑意盈盈地应声道：“是，师父。”
　　石头和尚又对守在院前的冷氏兄妹说道：“我自认对各种武功皆有所造诣，你们若是无事，也可以与他们一起听听，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如何了。”
　　冷氏兄妹见识过石头和尚的武功，岂止是高深莫测，能得他指点一二是何等难求之事，见石惊天对他们微微点头，大喜而拜：“是！多谢大师！”
　　除了对冷氏兄妹点头示意，石惊天大部分心神都落在阿舍身上，他近乎贪婪又带着克制地默默凝视她。
　　阿舍偶然回首就对上了石惊天的视线，她先是一愣，而后从容大方地对他微笑点头示意，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是在春雨中洗刷过的新芽，清新鲜明，灵动得仿佛闪着新生光芒，萌发出勃勃生机。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恩怨是非，受过伤，流过泪，甚至一再委屈，阿舍的眼中仍然没有任何阴霾，依旧只有晴空的颜色，那样干净澄澈，飞扬的神采明媚动人。
　　然而就是这种与初遇时相差无几的清透眼神，以及一改重逢后闪躲的从容直视，却令石惊天的心直直沉落犹如坠入冰窟。
　　冬去春来，四季更迭，辗转轮回，蹉跎岁月。
　　不知不觉间，阿舍和石惊天等数人在石头和尚的亲身指点传授下收获良多，阅历见识皆各有增进。
　　就在这春暖雪融之际，石头和尚终于提出了即将离开苦竹精舍前往大觉寺清修的打算。
　　对于他的这一决定，石惊天与姐妹俩早有察觉，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石头和尚接下来的一个决定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爹是说，要将毕生功力传给我和阿舍？”石惊天从那日脱口而出之后，早已彻底抛却了对石头和尚的所有芥蒂，称呼起来也越发自然。
　　阿舍心中也十分诧异：“师父武功盖世，毕生内力修行不易，怎会有如此散功的想法？”
　　石头和尚含笑道：“其实早在前一阵子，我在玉云山庄的时候，就已经看开了一切，因此武功对我来说，根本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了武功，师父反而更加了无牵挂，更为轻松，所谓返璞归真，这样才能回到最初的我。”
　　他看向阿舍和石惊天，“再说，阿舍现在虽然已经可以使用内力，但经脉仍需细心温养。惊天散化完我的内力后功力定有增长，日后也可助阿舍一臂之力。惊天根基厚实沉稳，阿舍也另有奇遇，你二人的武功日后必成大器，也算是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了。”
　　石惊天与阿舍对视一眼，各自情绪莫名。
　　见几人还待要劝说，石头和尚摇头道：“我主意已定不必再劝。阿舍，惊天，你们俩跟我来。”
　　阿舍握了握阿得的手，与石惊天一起跟随石头和尚进入内室。
　　次日，一行人跟随在石头和尚身后，一起到了大觉寺。
　　石头和尚站在大殿门口，无奈地看着身后的一行人：“好了，就到这里吧，难道你们还打算跟着我住在寺里不成？”
　　“师父——”阿舍与阿得姐妹俩虽然早有准备，但看着多年来朝夕相处的师父一步步踏入大觉寺，从此再不能随时服侍孝敬师父，俱是心头酸涩。
　　石头和尚神情平和安然：“师父正式步入大道，你们该替我高兴才是。何况师父始终在此，有什么委屈烦难亦或喜事，师父还是会为你们出面的。”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不必因为出家就故意避免俗家之事而着了雅相，这可还是阿舍你提醒师父的。”
　　姐妹俩听师父如此说，这才稍稍克制住了情绪。
　　石头和尚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们：“阿舍如今越发稳重，阿得一向细心聪明，又有阿舍照料，我对你们很是放心。师父留给你们姐妹俩的只有四个字：随心所欲。你二人皆心性纯善，为师相信你们不会行差踏错，有什么想要做的，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
　　“是，师父！”姐妹俩含泪应声。
　　他微笑颔首，转头看向一旁刚刚相认不久的儿子。
　　“爹。”石惊天对上他满是慈爱的目光，心中触动不由上前一步。
　　石头和尚想起他与自家大徒弟这些日子相处的情形，微微叹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诚则灵。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信与谅。”
　　见石惊天一愣，石头和尚也不再多说，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转身踏入大殿。
　　“师父——”姐妹俩跪伏在地。
　　“爹——”石惊天也直直跪下。
　　“大师傅——”
　　“大师——”
　　冷氏兄妹本就钦佩石头和尚，又感念他用心指点的半师之谊，跟铁蛋一起齐齐跪地而拜。
　　石头和尚与迎上来的小沙弥相互合十稽首，转身盘腿坐在正中的团蒲上，面对着众人微微含笑，闭目不语。
　　他身后便是那拈花而笑的佛祖，面容祥和宁静，悲悯浮世众生。
　　正所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