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病情好转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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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卡塔丽娜受伤之后就发起了高烧，直到五天之后才终于消退，勉强能从床上起身。
卡塔利那和门口的仆人提点了一声，从被拉开的卡塔丽娜房间的大门中进去。
卡塔丽娜头上贴着纱布，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花边睡衣。似乎是刚刚醒来不久，此时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被子下的下半身发愣。这样安静的卡塔丽娜少见至极，也因此卡塔利那没有出声呼喊她回神，而是径自靠在墙边看着她。
女仆安坐在床边，为了照顾受伤的大小姐她这几日彻夜未眠。尽管如此，她还是垂目起身，恭敬地向卡塔利那的方向鞠了一躬：
“卡塔利那少爷，早安。”
这声音唤醒了卡塔丽娜的意识。她抬头慌张地四处张望，捕捉到卡塔利那冷淡的面孔后尴尬地抬起手挥了挥。
“早、早安……？”声音还有点在颤。
嗯？
卡塔利那眼神尖锐起来。哪里不对劲，他敏锐地察觉。他踏着重步走向卡塔丽娜，看着女孩难掩慌乱左右乱飘的眼神，眼睛微微眯起：
“你……”
与此同时，已经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卡塔丽娜艰难地维持着笑容，同时迅速地在脑袋中整理破碎的词句，好应对卡塔丽娜的哥哥的质问。
不秒不秒不妙！这种双胞胎之间的关系简直最麻烦了，会被看出来不对劲吗？虽然是转生什么的但是已经感觉不是一个人了啊——等等，看出来之后不会被直接当做魔女杀掉吧？！不，有可能是火刑——好可怕！！快点想想办法她还不想就这么破灭掉啊——！
卡塔丽娜的嘴角已经因为紧张开始抽搐。卡塔利那觉得这个卡塔丽娜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难不成就是因此才得到了主角的配置？这个人难不成……
“你……”
“是、是！”
“……脑子烧坏了？”
“……诶？”
卡塔利那观察着卡塔丽娜的神情，对方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喊着“他又贬低我爸爸妈妈——！”之类的话，而是呆若木鸡地诶了一声后瞪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他。
这种好笑的样子出现在这张熟悉的脸上，让卡塔利那有些想笑，又有些羞耻。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轻声说：
“算了，反正本来就不聪明，烧坏了说不定可以负负得正。一会父亲应该会带着别人来看望你，注意下礼节。”
胁迫那样的戏码看她现在这个呆呆愣愣的样子怕是也做不出来。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反正结果都没差。
“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他回头礼貌性地朝卡塔丽娜点头，随后径自离开。
离开房间时与领着吉奥尔多的父亲撞上面。向对方鞠躬后，与金发的男孩对上了视线。
他还是在微笑着，冲卡塔利那轻轻点了点头：“你好，卡塔利那少爷。”
虽然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会向他搭话，但卡塔利那还是正式地点头致意：“早上好，吉奥尔多殿下。”
正当卡塔利那以为这个人会说些别的什么的时候，比如从明显是从卡塔丽娜的房间离开的他这里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什么的——虽然知道这个家伙眼里恐怕只是他在做被身份和礼节束缚的麻烦事——却什么也没有，就这样擦肩而过。
眼神随着对方的身影向后移动了些许。在脚步声渐远后，重新看向前方。
这辈子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比起考虑这个人在想什么，不如做些能让人进步些的事。
说起来有几天整个克拉艾斯家都被卡塔丽娜的事惹得心神不宁，连他自己的练习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趁着事情结束，那就去继续把剑术好好练习一下吧。
反正卡塔丽娜应该无论如何都会成为王子妃预选，那边的事应该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应该。
想起那个脑子烧坏的卡塔丽娜，本尊卡塔利那有些微妙地加上了一个“应该”。
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连送到手边的机会都要浪费，一个王子妃的身份都拿不到手的卡塔丽娜，那简直比他自己还要糟。
那如果这个她就是那种水平，在他这里可和“主角”一词才不配位。
…… ……
果不其然又让人松了口气地，在卡塔利那于花园旁开辟的训练场中练习剑术时得到了安带来的“大少爷，卡塔丽娜小姐与吉奥尔多王子订婚”的消息。
虽然这是他规划中的内容，但当他擦拭着颈侧的汗水，看到面色如常的安身后眼睛亮闪闪的卡塔丽娜，那个他骄纵任性的妹妹时——卡塔利那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发生什么事了”的怪异表情。
“安，”他向女仆寻求答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打扰了，大少爷。”安双手交叠，轻轻躬身，“如您所见，卡塔丽娜小姐今日病情已经好转，在询问您的去向后，提出了想要来观看的要求。”
“嗯——？”
卡塔利那不怎么相信这一面之词，于是他转而把视线投向据说提出请求的卡塔丽娜本人，正好对上了女孩局促又期待的目光。
“这个啊，是因为我听说卡塔利那哥哥是有名的天才，所以想要来看一看……”卡塔丽娜揪着裙摆，这毫无礼仪的做法还有那句“哥哥”的称呼让卡塔利那眼皮一跳。
说完，卡塔丽娜就乖乖等待卡塔利那的反应，从安的背后慢吞吞地挪出来，嘿嘿地尴尬地笑了笑，不再出声。
卡塔利那表面上还是冷漠的神情，但内心却不是一片死水而在迅速思考。上辈子他是独生女，这种年龄相近的血亲之间的称呼从未有过，他也不喜欢和一群身份不够格的家伙黏糊糊地互称姐妹。
因此这一句话多少有些让他动摇。不过他还是坚定了想法，扫了眼原本是给双子中的妹妹准备的、现在却干干净净的训练木桩：
“说起来‘我也想看看’、‘我也想练习’的话你很久之前也说过。”
男孩将毫不掩饰质疑的目光投向卡塔丽娜：“但是最后还是半途而废或者干脆爽约，有一次还约好‘你教教我我就学一学’，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样我可没办法信任你。”
“诶……？是、是这样吗？”卡塔丽娜本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卡塔利那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不会想否认吧。”
卡塔利那的这些话可半点没有说错，甚至去询问一些仆人还能得到一模一样的答案……
卡塔丽娜原本看到或者听到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卡塔利那在练习剑术时，往往都会露出刻意的鄙薄表情，嘟着嘴抱怨着“有什么用大家都是用魔法的嘛”之类的话，讽刺一遍卡塔丽娜的无用功，然后开开心心地去试穿各种各样新式的首饰、裙子和漂亮可爱的鞋子。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几年了，一开始卡塔丽娜有时还会做出让大家觉得改过自新的表现，结果现在已经对魔法还是剑术都只字不提了。
而比起从旁人口中听闻整个过程的父母，对这个自己无可救药程度了解更深刻的当事人卡塔利那早早决定再被她忽悠去教导她他就是傻瓜。
当然，虽然经常被刺，卡塔利那自己还是懒得和某种意义上的自己计较的……倒不如说身边晃荡着这样一个卡塔丽娜的感觉反而能督促他好好努力，不要像个真正的废物一样拿到没拿到的东西后还要把自己的人生往一塌糊涂上面推。
“所以如果你又是心血来潮，我岂不是又要被骗。”
卡塔利那转过身去，把毛巾抛向木桩顶端，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剑，吐出一口气集中精神与气势，与此同时抽空送客：
“请回吧。安，你带她回去宅邸内，准备一点杏仁和树莓点心。”
“那、那个——”
卡塔丽娜抬高声音，向已经一副心无旁骛样子朝木桩劈砍的卡塔利那解释：“我知道我以前的软弱性格给哥哥还有爸妈添了很多麻烦，但这次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想要练习剑术，还要学习魔法，希望能保护自己，进入魔法学园才不会丢脸。”
“安？”卡塔利那无动于衷，眼神催促着女仆安把卡塔丽娜带走。
一向无表情、完美地接受并执行主人命令的女仆静了一会，做出了对她而言堪称大逆不道的与少爷对视的行为。但随即她却没有做出补救，而是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真的非常抱歉，大少爷。”她的声音轻柔无比，却有着与之相反的坚定。
“……”
安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半晌，卡塔利那终于肯认真对待卡塔丽娜的请求，“好啊，那我就试试吧。”
而卡塔丽娜还有些没搞清楚情况。
“诶？那个……？”她有些困惑地去拽安的袖子，“为什么要……？”
得到卡塔利那的答案后，安随即起身，但仍是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很抱歉，大少爷。我会去管事处领罚。”
是的，仆人不能反抗主人的意志。虽然三人都明白安为主人中的千金着想的心意，但违抗了大少爷的命令仍然意味着她做了仆人不该做的事。
“不是你的错，你在为这个家伙考虑吧，做的不错。”
卡塔利那扫了眼一副安心模样拍着胸口的卡塔丽娜，微薄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刻薄的弧度。
“呵——不过，我不接受观看，那种悠悠闲闲看戏一般的行为证明不了她的决心。”
男孩走到木桩边，拿起备用的木剑，伸出手臂将其横置在身前：“来对练吧，在这其中学习，怎么样。”
卡塔丽娜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小跑过来，“哦！谢谢——！”
但卡塔利那只是冷笑一声，转动手腕让木剑剑尖朝下，一松剑柄任由木剑垂落插.入土地，卡塔丽娜伸出的手握了个空，趔趄一下。
安下意识伸出手。卡塔丽娜啊了一声，一无所觉般拿起了剑。
卡塔利那仔细观察着卡塔丽娜的表情，确认在那其中没有找到退意，心里的轻蔑终于消散了一点。
还行吧，这次算是她有点改变了。
若无其事地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赞许微笑，“可以了，如果你现在仍然坚持，那就跟过来，我们开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理解到“很厉害的双胞胎哥哥不仅接受观看还接受练习的请求了”这个答案后，卡塔丽娜眨眨眼，笑容变得更大，握起拳头朝天空直直挥去。
“哦！好的，请多多指教！”
卡塔利那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抬眼仰望艳阳高挂的天空，那浮动着光与云朵的蔚蓝是如此耀眼。
庭院内绽放着精心修剪的花，绿荫纺织般连成一片。在卡塔利那这几年一个人和老师修行剑术时，这些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平平无奇的景致。
看了一眼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卡塔丽娜，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愈发上扬嘴角露出蠢到极致的笑容。
卡塔利那嘴角和眼皮一起抽搐起来，胃隐约有点痛。拿我的脸……和我相似的脸做出那种蠢到极致的表情，简直让人像是看到拉牛车的贵族一般，有点难以忍受的恶心……
男孩别开头，大步把卡塔丽娜往木桩那边领，一边大声说：“好了，把轻浮的笑容收起来，给我认真一点握紧剑！一会被打得哭出来我只会在一边给你痛骂一遍！”
这样刻薄的话说出口，卡塔丽娜却没有生气。她眨眨眼，高举起手附和：“我知道了！卡塔利那老师～！”
…… ……
“站起来！”
“诶？？好的——！”
“站稳，你是在跳舞吗，不，舞者也没你这种肌肉无力一般的样子吧？”
“腿、腿麻了……！”
“真是受不了……”
卡塔利那按了按太阳穴。他就知道哪怕有了点决心，可是疏于锻炼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随心变到厉害的程度。也许是他太急于求成了——一向对自己的主见自信且自大的男孩假装没有这么想地反省。
“算了，到此为止吧。”
“太好了……～”
话音落下，卡塔丽娜随即趴到地上。他忍住呵斥这种行为毫无仪态的冲动，伸出手把一副魂归天外样子的卡塔利那翻了个身，以防她憋死在泥土里。
把人半拖半抱地挪到树荫下，卡塔利那抱着腿坐到了卡塔丽娜身边。草坪十分柔软，应该是一直有在好好照料。头顶的绿叶间传来了清脆的鸟鸣，树干的底部生长着一朵小小的蘑菇，也许是那天下过雨之后长出来的。
“卡塔丽娜。”
“啊？是！”
以为又要被完美主义的双胞胎哥哥批斗的卡塔丽娜迅速坐直身体，表情一绷屏住呼吸。
……那是什么蠢样子。虽然这么想，卡塔利那却不再选择讥讽现在的卡塔丽娜。“做的不错，比以前好太多。”他说。
“啊……太好啦……”卡塔丽娜又伸着手飘飘忽忽地倒了下去。
一段让人平静下来的安静。不知从哪里飘落的叶片落在了卡塔丽娜的笔尖上，女孩打了个喷嚏，把叶片拿掉揉了揉鼻子。
“说起来，”她好奇地看向卡塔利那，“以前……我在练习剑术时是什么样子来着？”
卡塔利那闻言换了个姿势，改成背部挺直腿部屈起的样子微微侧身。目光中卡塔丽娜的侧脸被阳光镀上金色的花边，眼睛澄澈得像是碧水，嘴角的笑容少见地不带有刻薄的意味。
卡塔利那观察着她，几秒后移开视线仰望天空，闭上眼回忆：“以前的话，你会在衣服——不，是鞋子沾上泥土时就吵着要放弃。”
“哇啊，”卡塔丽娜忍不住抓抓脸颊，“好弱……”
“算了，不说这些。这次之后，我就当你有改变了。”
卡塔利那拍拍裤子起身，向腿还软着在地上长坐不起的卡塔丽娜伸出手。娴熟地抬起下巴扬起傲慢的冷笑。
“不过，如果你之后又想要放弃、把说过的希望保护自己的那些话抛在脑后再耍我一通——卡塔丽娜，我保证我会让你在成年后立刻在克拉艾斯家待不下去。”
卡塔丽娜抖了抖，柔顺的褐色头发都好像炸了起来，“好可怕？！”
“没错，用可怕形容我很准确。”卡塔利那仿佛被夸奖似的点点头，“既然选择依靠这么可怕的人成长，就给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做出惹火我的事。”
我就当是在帮无可救药的——虽然这个烧坏了脑子——的自己弥补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病情好转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