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45、第 45 章

　　觅路同行45

　　村小初的孩子年纪参差不齐，家长也普遍没有抓早恋的想法——很多家长甚至是乐见其成的，村里解决的那村里解决，以后也不担心外面的人把自己家儿子姑娘带走了再不回来了。

　　——城里姑娘不少都怕遇见全家过来吃儿子的“凤凰男”，但在村里这头，“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娶了城里姑娘就再不回来、人跟死了一样的也不少见。

　　但神奇的是，在家长的纵容乃至于鼓励下，大粮仓村小初学生里，早恋的还真就几乎没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频发的打架事故了。

　　在安装监控前，男生和男生、男生和女生、女生和女生，都能打起来。

　　就这么几个老师，时间都不够给他们断官司的。

　　“打起来的原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块卡纸、一个笔帽、一盒糖八块九个人发他没发你，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打不起来。

　　“打完了他们还能好好搁一块儿玩儿——他们自己什么影响都不受，就是难为老师。”王秀水说：“有监控以后，他们就不会因为小事儿打架了。”

　　王秀水会的东西真不少。

　　打印机她都能拆。

　　整个学校里，大概也就电脑是她不敢修的。

　　“就这么几个人，多呆两年就全能了。我当初上了小学就没再读了，我家里不反对，是我那时候没想法，现在吃了不少苦，看他们就觉得，我当初懂事点就好了，我那个时候中专也特别好考，关键是找工作还比现在好找。早知道现在这样，我不如当初就去考电气了。”

　　王秀水是八零末的人，读到中专毕业的话，是零几年。

　　“我当初有段时间身体不好，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除了卖苦力，卖最累的那种苦力，我居然没有别的挣钱法子了，要不是当初正赶上村小变成村小初，人数多了需要校工，老刘师傅还要退休了——

　　“我可能只能在家里干呆着了。”

　　“那姐是和老刘师傅学的这些？

　　“差不多，打印机监控探头之类的新东西是我自己慢慢找别的路子学的，修水管修电路修桌椅是我跟他学的。”

　　监控安好，现在，无需开门、打开窗帘，梁云光就能在家里看见自己门前、窗外的全部动静了。

　　还是用手机看。

　　王秀水问过她，既然带了电脑出来，要不要考虑拉根网线；梁云光想想花销和实用程度，又感觉不太用得上。

　　——主要是有点嫌麻烦。

　　过几天，王东亮又来找她钓鱼，这回又是试图拿她当通行证，梁云光再次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

　　但拒绝过后，她又开始想，既然下了一回乡，不如全方位地体验体验乡村生活？

　　抱着这种想法，她打开橙色软件......下单了一套不到六百块的渔具。

　　然后又在屋里养了一小盘蒜苗。

　　她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人养过蒜苗，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找个底深一点点的盘子，把蒜瓣立着、挤挤挨挨地排在里面，注好水，接着把它扔在那里，就可以了。

　　那些蒜是梁云光上个月买的，因为当初买得多，一时用不完，它们中已经有不少头顶绿芽了，这蒜苗从一开始养的时候起，看着就跟已经养了几天一样。

　　鱼竿到的不是时候。

　　它是在开学前一天到的。

　　梁云光也没什么办法了，她总不能这么不务正业，把开学的准备压在钓鱼后面。

　　这次接快递的时候，她又和快递员大姐聊了聊舒皓的事情。

　　没问学习，她知道这母子俩现在不住在一起；她问的是，他们娘俩现在多久能见一回。

　　“我平时送快递到咱们村儿里的时候，一般都能看看他。”这是顺路来的，也不算是特意看儿子。

　　“那要不是这种情况呢？”梁云光追问道：“就是特意来看他，或者他特意去看你，多长时间能见一回？”

　　她不想把自己表现得特别多事或者长舌，又补充了一句：

　　“明天开始就开学了，大姐你来派件儿的时候估计就碰不着舒皓了。感觉孩子很在意你。”

　　大姐露在外面的眼睛稍微弯弯，好像是笑了：“他是记挂我。”

　　但跟着表情就又平淡下去了：“那估计也就一个月见一回了，我这工作没休息的，虽然有时候东西少，可能忙半天就没了，但正经的休息日是没有的。”

　　本来活就不多，哪里还会安排一堆快递员倒班。

　　“大姐你是跑几个村啊？”

　　“就三个地方，咱们村，我现在的家在的那个村，还有镇上。镇上的东西多一点，两个村子里有时候会有完全没有件寄过来的情况。”

　　这也是年轻人少的一种体现了。

　　习惯网络购物的老年人还是少，中年人算是这一带网购的主力。

　　次日开学，来学校的只有十九个学生。

　　没来的两个学生，一个彻底不读了，还有一个被家里人办了些手续转到G市里去上最后一年学了。

　　转走那个叫顾灿，算是这届毕业生里成绩最好那个。

　　顾灿、刘玉龙、郑华高这三个人，是之前的班级里基本稳定下来的前三，不过顾灿属于不出意外就能断层第一的那种。

　　韩佳慧和舒皓是冒懵能上一次前三，但坐不住，而且都是小考厉害，到期中期末就考不过上面那三个了。

　　“顾灿去市里了，但说不定过些时候又会回来。”郑竹石提醒梁云光道：“她家里之前不知道配额的事情。”

　　配额要求学生在本校实际读了三年才能用，这是防止某一部分关于钻空子占便宜还有门路的人，故意吸本就状况不佳需要扶持的小学校的血。

　　如果没做到这一点却还用了名额的话，随便什么人举报一下，这个名额就得作废。

　　顾灿家里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把借读的学校给找好了。

　　钱、人情之类的，这些不方便对外人说的，也都搭进去了。

　　现在知道配额的事情，也不是说回来就立刻能撤回来的。

　　梁云光听了，随便记了一下，也没放在心上。

　　回来就再说回来的事情。

　　教室里坐着的学生只有十九人。

　　在和郑竹石打过招呼以后，梁云光和王秀水把这间教室多余的桌椅都搬到了仓库，教室里本来就只剩下了二十二套桌椅——二十一个学生的，和梁云光自己的。

　　这些桌椅被摆成了单人单桌。

　　梁云光在防着学生说话。

　　——虽然她也知道，学生真想说话的话，你就是让一个教室里就坐两个人，俩人桌子放教室对角线两头，他们也能唠起来。

　　现在十九个人这么坐着，倒也不显得人数特别少。

　　十九个人，八个女生十一个男生。

　　这里边有三个人是梁云光之前根本没见到过的。

　　其中两个就是出省打工去了的郑百金和齐一松。

　　在另有一个人考过初二下学习的结业考试就彻底不念了的情况下，这俩也没想继续读的人还回来上课了，这挺让梁云光惊讶的。

　　还有一个是郑家熠。

　　梁云光对郑家熠这个名字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因为她假期上课的事儿来学校企图闹她的，就是郑家熠的家长。

　　这小子假期后半段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家长应该是知道的，但梁云光问，他家长就是不说人在哪儿。

　　一开始，没进七月的时候，梁云光挨家打电话的时候，这个郑家熠还在家呢，不过他没过来。

　　等后来就是根本联系不到人了，他家里也没给个能拿得出去的人在哪儿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