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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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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是不是在戏弄我?”
无惨莫名有些气恼,扭过头去,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根血色的触手上长出了一张有着尖锐牙齿的嘴巴,在触手的配合下,把一小袋豆子都倒进了那张嘴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的这种形态,咯嘣咯嘣嚼着豆子的嘴巴看起来十分诡异,又因为在嚼豆子而有一种奇怪的丑萌感。
“害怕吗?”
吃完豆子的嘴巴在无惨面前晃了晃,能够看到里面比普通人还有细长一些的红色舌头。
无惨看着从白手上延伸出来,发出声音的,和他俊逸的脸完全独立出来的一张嘴巴,一只手压在了唇上。
“我害怕。”
无惨绷着脸,一脸正色的说道。
然后他把手指伸到了那张独立的嘴里,感觉到柔软而又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自己的手心一下,然后在自己的手指上缠了一圈。
无惨心脏突的一跳,他只是有一点好奇,才会想都没想的往那张遍布利齿的嘴里伸了一下,却没想到,藏在锋利后的内里是如此柔软,以至于他的脸上都涌上了一丝血色。
于是他也不想着再戏弄回去了,把刚才没说完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害怕你以后用这张嘴跟我说话,我会笑出来。”
白盯着无惨还没酝酿出笑意,就已经变成慌乱的神情开口道,“那我以后不用它们说话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那张被定义成以后不准说话的嘴巴又用舌头卷了卷无惨的手指才慢慢松开。
无惨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上面还沾染着些许微凉的液体,一时让他的心跳得有些乱。
又,又变得奇怪了。
白应该是在开玩笑吧,或者说,鬼都喜欢这样?
刚刚那样,就是在假装鬼要吃人吧。
无惨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在产屋敷家的十几年都处在半封闭的状态,自然不会理解这种感觉为何。
他抬头去看,白的表情依然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发生变化。
那么这件事应该也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什么要多想的。
“无惨。”
“嗯?”
无惨立刻正色看向白。
“盂兰盆节再出去一次吧。”
“好!”
距离上次去清水寺,已经过了快半个月,能够再次出去无惨自然很高兴。
因为不知道平常白都在忙什么事情,所以他也不会主动提起自己想出去,这次由白主动提出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无惨在泡过药浴后,就离开了无限之国回到产屋敷家休息。
再过一天,就是盂兰盆节了。
这是一个难得属于晚上的节日,在此之前,无惨都没有真正参与过盂兰盆节。
家中的仪式是请先祖送先祖,然而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祭祀没人会叫无惨出席,无惨也从不会主动要求参加这种听起来就阴气森森的活动。
至于外面的盂兰盆节是什么样子,无惨还没有见过,但是往年在宅邸中都可以听到街道上嘈杂的声音,热闹非凡。
到时候白会直接跟他一起走在街道上吗?到时候会不会被产屋敷家的人认出来?
无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很快就睡着了。
“少爷?”
室内的烛火依旧亮着,屋外传来了女子小声的呼喊声。
无惨在泡过药浴之后睡得总是很熟,做噩梦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音。
次日无惨醒来的时候,琴子已经端来了饭食和药放在门前。
“少爷,夏日的时候最适合在门上挂风铃了。”
无惨隔着推拉门默默的喝药,不去理会一纸之隔又开始自说自话的琴子。
“我亲手做了一只风铃,挂在门前可以听到风吹的声音。”
无惨不想理会,也没有理会。
因为没有听到琴子和其他侍女一样在背后偷偷的议论他,所以就算她表面吵一些,无惨也没有直接把她赶走。
外面的天色还很明亮,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白会带他去哪里?神社,寺庙,还是街道?
叮铃——
门外传来了清脆的风铃声,无惨眼神微微一动,是有风吹来了吗。
现在的夏季已经快要过去一半了,过往他的门前没有悬挂过风铃,也不知道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吵。
如果太吵的话,就把风铃摘掉。
无跪坐在室内,闭上了眼睛,从现在开始为了晚上的出行准备,小憩一会让精力更充足。
不过这一会小憩没有那么安稳,无惨睁开眼睛时发现安倍典予又一次来找他了。
“你怎么又来了……”
无惨用手扶住有些眩晕的头,说出口的话语也有些失真。
安倍典予把扇子合拢在手中,面上带着令无惨习惯性厌恶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
“你在……说什么?”
无惨感觉头晕的更严重了一些,想要问清楚安倍典予来这里的原因,却看到他摇摇头,转身离去。
“回来,说清楚……”
无惨想要抓住他,周围却传来强烈的失重感,惊惶中,他费劲的挣脱了梦魇,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有醒,只是做了一个梦中梦。
是因为安倍典予这两天来过才梦到他吗?还是说因为保持着坐姿睡着了的缘故?
这样的状态会影响到晚上的出行。
无惨脸上带着初醒的萎靡困顿,脱掉外衣躺在了榻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梦,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
现在的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非常好,就算是半宿不睡也没关系,在简单的用过餐后,无惨就直接到了无限之国。
白看得出来无惨的期待,今天没有去信徒那里,早早的就在无限之国等着他了。
“我给你准备了两份礼物。”
“给这次出行准备的吗?”
无惨有些好奇的看着白指尖轻动,一份托盘便呈在了他的身前。
托盘里是一套深蓝色的和服与一张表情夸张的面具。
深蓝色的和服比无惨壁柜中一贯沉闷的黑色要多了一分灵动,上面还绣着金色的枫叶纹路。
有些眼熟。
无惨转身就看到了白身上那件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和服。
他脑海里一瞬间划过什么,而后思维定格,果然穿上平常没有的衣服,再戴上面具,就算走在街上也没有人能够把他认出来了。
无惨穿上了和服,又举起托盘里狰狞的面具。
“这个是能面具?”
怒目圆睁的面具嘴巴大张,脸上遍布着细密的血色,头上还有两根尖角。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这是「真蛇」的能面。”
白又取出了一个真蛇面具,戴在脸上,看向无惨。
面具上缺少的东西是耳朵,因为真蛇什么也听不进去。
不过白并没有告诉无惨这一点,无惨对能面了解的也并不多。
其实选择这个面具的初衷是因为白现在想到了自己的状况,还有无惨的状况。
他们两个正像真蛇,去掉耳朵,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的话语都不去听,不去信。
白帮无惨把面具的绳子系好,拉住了他的手。
“准备好了吗?”
无惨回握住白的手,“准备好了。”
两人的身形消失在无限之国,再次出现时耳边已是熙熙攘攘的人声。
抱着一份期待,无惨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烛火照耀下连绵不绝的朱红色鸟居。
“是神社?”
“是稻荷神社,祭典快要开启了。”
虽然这么说着,白却并不急,在鸟居下行走的人很多,所以他们出现在偏暗一些的地方也没有引起注意。
稻荷神社是大部分贵族公卿才有资格来参拜的神社,无惨注意到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很华贵。
不过显然看人不如看风景,无惨只是一眼扫过周围人行进的方向,便和白顺着人群一起向前走去。
每一座鸟居的柱子上都雕刻着建成的日期,无惨一路走过,数过了一百多年的年份,神社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狐狸神像端立于神社正门两侧,因为盂兰盆节开始的缘故,神社点亮了比往常更多的烛火,能够让人在夜色中也看的十分清楚。
祭台上的巫女神态端庄,手持御币在神前起舞,祭台前的火盆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只有一点因为初见正式祭台上的神舞而产生的兴致。
类似的神舞无惨在产屋敷家时也见过,不过就算舞得再好看,也没有办法让他的身体好转,久而久之,无惨就对仅用来给人助兴的神舞没有什么想法了。
无惨在看祭台,而白在看无惨。
白察觉到了无惨的兴致不高,“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喂,你们怎么带着鬼面出来了?还没有到撒豆驱邪的环节?”
站在无惨身前的一人突然回头,被他们戴的能面吓得后退一步,随后大声指责。
叱责的人引得周围的人都看向了无惨和白,无惨抓着白的手紧了一些。
白也反手抓的更用力了些,带着无惨逆着人群,小跑着破开了一条路。
耳边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无惨看着比自己快半步,白发在小跑中向后飞扬的白,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们一路挤出人群,跑到了一棵视线死角处的大树后,身影一起消失。
“人呢?真是没有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