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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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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无惨双手扶着膝盖,喘的有些厉害,身边是和他一起回到无限之国的白。
神社的祭典没有很吸引人,但是和白一起在祭台上巫女的注视下,和白一起穿过人群奔跑很紧张,也很刺激。
无惨的心脏第一次不是因为愤怒又或者生病的原因跳这么快,而只是因为畅快的奔跑了一小段路。
从来没有人,这样护着他,隔绝了世界以外的其他,带着他去玩,去跑,去跳。
那一刻无惨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身体很虚弱,他可以拥有任何普通人可以拥有的东西,可以去参加祭典,也可以顶着别人的抱怨一路在人群中肆意穿行,不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外面的景象如何,而是和白一起欣赏这个热闹的夜晚。
“还要继续吗?”
“我已经,休息好了。”
无惨直起腰,束好的头发都因为刚才的跑动而变得散乱了。
“稍等一下。”
白解开了无惨脸上的面具,那张藏在面具下的脸就露了出来。
无惨带着些弱气却又俊秀的脸上是完全不同于往常的神采,紫眸晶亮,纯粹干净的似乎能够映照出世间所有的美好。
他太美了。
只能属于我,也只会属于我。
白戴着的面具掩盖住了自己的失态,也挡住了那份偏执。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去面对这种愈陷愈深的情感,更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去告诉无惨。
白扶着无惨的肩膀,尖锐的指甲收起,苍白的手指滑过无惨略微蜷曲的黑发,触碰到带着体温的发根,把他散乱的头发重新束在脑后。
无惨感受着帮自己梳理头发的白,眼神乱飘。
仿佛被触碰的不是头发,而是灵魂。
真奇怪啊……好像比刚才跑过人群还要高兴一点。
然而头发梳理的过程很短暂,不待无惨想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白就帮他重新戴好了面具。
“出发了。”
……
再次出现时两人已经不在神社里了,而是出现在一条街道上。
稻荷神社限制了参与祭典之人的身份,所以里面的人虽然多,但是都还顾及着贵族的礼节,远没有一条普通的街上人更多更热闹。
白拉着无惨从一条拐角里走出来,街道上有不少点着烛火的小摊,有卖吃食的,也有卖一些其他盂兰盆节相关物品的。
“百鬼夜行了!”
一队打扮各异,提着灯笼戴着面具的妖怪从街道一段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周围的行人纷纷贴至街道两旁,让这队妖怪先通过。
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害怕,反而很兴奋,一边呼喊着一边朝“百鬼”扔豆子。
白反手一掏,那袋曾经从无惨手里抢来,吃光豆子的锦囊又递回了无惨手里,里面重新装上了满满的豆子。
无惨看了一眼锦囊,而后伸手抓出一把豆子放在了白的手心。
“给我吃?”
白的手心裂开了一条缝隙,悄无声息的把无惨递过来的豆子都吞了下去。
“不是给你吃。”
无惨有些气恼的拍了一把白吃完后又恢复原样的手,再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我知道了,再来一次吧。”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白此刻的声音很正经,无惨也就又抓了一把豆子递给白。
像是知道无惨想说什么,“无限之国没有那么多豆子,只准备了你手里那么多。”
无惨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耽误了这片刻,百鬼夜行的队伍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
无惨赶紧又从锦囊里抓了一把豆子,匆匆撒出去。
不过或许是因为力道没有用对,只砸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两只鬼。
“力气太小了。”
白站在无惨身后说道。
不待无惨开口,白就把刚才讨来的一把豆子又放回无惨的手心,抓着他的手背举起来。
“要这样才能砸到更多鬼。”
白贴着无惨的后背,带着他的手向着远处一抛,成片的豆子从他们的手心里挥洒出去,像落雨一样砸到了过半数量的鬼。
“我知道怎么撒。”
无惨莫名又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转头想要让白放开,却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两张面具咔的一声撞在一起。
虽然并不算疼,但还是让无惨愣了一下。
百鬼夜行的队伍贴着他们走了过去。
无惨把手从白的手里挣出来,又从锦囊里掏出一把豆子撒向了路过的百鬼。
游行的百鬼队伍并不长,把锦囊里的豆子都扔完,队伍也就要过去了。
无惨定定的看着形象怪异的百鬼夜行,从刚才撞了面具后,心头就一直压抑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
看到无惨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支逐渐远去的队伍,白也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在无惨的视线里,百鬼夜行队伍里的一人却突然对着他转过了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那不是人扮作的“鬼”,而是藏在人群里真正的鬼。
“百鬼夜行,真的有鬼。”
无惨脸色有些白,刚才是那只“鬼”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白闻言皱起了眉,凌厉的目光反复扫过去,却依旧是看不到。
“它过来了吗?”
“没有,已经走远了。”
无惨摇头,虽然不知道那只真鬼为什么没有过来,而是混在一群扮鬼的人类中间,但是他已经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了。
白也不想停留在这种有自己掌控事物之外的东西出现的地方,他拉着无惨又往小巷里走了一些,两人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了几里之外的鸭川旁。
虽然撒豆驱邪遇到了真正的邪物,但是盂兰盆节还只是开始的第一天,他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去看,如果这次出行的最后只记得真见了鬼,想来以后回忆的时候也不会愉快。
所以白又带着无惨来到了鸭川边,这里还有一项温和的活动,放水灯。
往日里黑黝黝的河面此时已经被上百盏水灯照亮,小小的木筏上面托着方型的灯罩,橘色的烛火带着温暖的光芒,也就照亮了一小片冰冷的河水。
一盏接一盏的水灯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飘向远方,也为这条奔涌的河流照出了一条温柔的光路。
水边的风驱散了夏季的炎热,无惨眼里映着满目的光芒,感觉夏日都变得宁静了许多。
河边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往水中放着水灯,灯罩上有的写了写对已逝之人的话,有的则是自己期盼的愿望。
灯入水中,自己的心意也就在烛火里,带给了远方的倾听之人。
拥有无限之国的白就像是一个万能的宝库,他和无惨并肩站立着,手里已然出现了一盏制作好的水灯。
“要写字吗?”
看到递来的灯和笔,无惨接过水灯,“我上次的绘马怎么样了?”
白失笑,没想到又让无惨想起之前在寺院里的事,他摘下了面具,“已经挂好了。”
来这边放河灯的人很少有贵族公卿,他们会举办专门的宴会,不会在盂兰盆节第一天就放河灯。
至于绘马的事情……虽然不是他亲自挂上去的,但是他确实看懂挂上去了。
无惨点点头,不过却没有取过笔,而是直接找白要来火折子,点燃了手里的水灯。
“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没有需要向河对岸的人传达的消息。”
无惨看向白,如果有的话,直接告诉白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放一盏。”
白准备了远远不止一盏水灯,他手中一翻,一盏同样点亮,也没有书写任何愿望的水灯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无惨蹲在河边,轻轻把手里灯罩崭新的水灯推向河面。
重要的其实不是灯上写了什么,而是完成放水灯这一系列活动产生的乐趣。
白跟着无惨一起把手中的灯放入水中,宽阔的河面上就又多了两处被照亮的地方。
无惨的视线落在被烛火照亮的一小块江面上,隐约想起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也这样站在水面前。
然而江上有风,水边的倒影一直被水波所打碎,所以看了片刻他也没有想起来自己为何会觉得熟悉。
半晌后,无惨才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
之后的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药浴,回产屋敷家。
无惨轻舒一口气,脱下白送的那件和服,放在了壁柜的最深处。
不知道下次游玩又是什么时候了。
在无惨睡下后,门外又传来了阵阵风铃声,不过声音要比在白天时要沉闷许多。
在无限之国中看着无惨的白敏感的睁开眼睛,代替了肉偶的视线。
什么时候产屋敷家夜里多了这种声音?
他从无限之国走到了无惨的居室,看了一眼无惨在睡梦中蹙眉的模样,轻声推开了居室的门。
侍女并不在庭院里,白抬头循着声音看去,一只黑色的风铃挂在房檐上,不时随着风的吹动发出声响。
这个铃铛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白可以肯定昨天之前都没有,他手臂骨骼延长,朝着那只风铃抓去。
入手的并不是金属的质感,而是不应该在夏季出现的极寒低温。
白的眼神微变,他没有抓到铃铛,因为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阻隔在了铃铛的外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