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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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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温可倾还以为自己是穿越了,不然怎么会路嘉嘴里听到这么不合他性格的词。
她怔然抬头,透过那草圈看到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平静无波却让她一时之间脑袋空白,好几秒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不知道这叫什么吗?”
“嗯。”路嘉手腕一转,那草圈安安静静待在他的掌心,“知道狗尾巴草,但对不上名。”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平时接触的花的确有些多,花语也知道一些,但这种暧昧的词她一般都直接省略掉。
却没想被路嘉直球打了一击。
路嘉说:“看了些关于花草的书。”
合理。
交朋友看书,养花也要看书。
温可倾已经收回了视线,随意笑道:“那你记得还挺清楚。”
路嘉缓缓收拢掌心,将那草圈严严实实遮盖起来。
“嗯。”他唇角似是上扬了一个弧度,“一眼就看到了,印象深刻。”
温可倾不由得又看他一眼,一般来说在特殊场景下看到印象深刻的东西,那应该是自己感兴趣或是对自己有关的。
可是暗恋这种词跟路嘉会有关系吗?
别人暗恋他差不多。
拖拖拉拉的又取了蛋糕,大部队终于到了山脚下,静阳这个地方唯一有观赏价值的公园也就这里了,上山有两条路,一条是绕着山蜿蜒上去的平路,可以骑自行车,另一条则是正对大门垂直上山的台阶。
一眼看去温可倾腿都软了大半。
虽然平时会去山上找花,但两者完全不可以放在一起讨论,她本人懒得非常有自知之明,能不动就不动。
但其他人在教室里呆坐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简直撒了欢,非要从台阶爬上去一较高下。
女生们也跃跃欲试,金巧巧问:“这么高,赢了有什么说法吗?”
“那就……”冯聪一拍脑袋,“赢了的人能拿到一张国王牌,到今晚结束随时可以要求其他人做一件事!但不要太过分啊。”
这跟大冒险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在场很多人都不算太熟,要真拿到了第一,说不准就能跟其他人关系好一点了。
尤其是……缀在最后面的那两个。
所有人达成一致,除了被盯上了两人。
温可倾对这种赌注没什么兴趣,爬上去半条命都没有了,真要她一个个想别人要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受惩罚,她没什么不能做的,也玩得起。
而另一个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仰头在看那些台阶,似乎用目光丈量高度。
温可倾惊讶地问:“想拿第一?”
“嗯。”路嘉转过头来,“想试试。”
在场也有高二的体育生,路嘉虽然长得高腿长,但跟那些体育生的体格子比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够,锻炼程度应该也不够。
但不知道为什么,温可倾总觉得他说想试试这三个字就好像是“我要拿第一”。
不过这个赌注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他连别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想要人家做什么?
不管怎么,温可倾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那加油。”
前面冯聪大喇叭似地喊:“开始!”
所有人闷着头开始往上爬,温可倾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时不时歇一歇,气都没喘一下。
再一抬头,前面那些背影眼花缭乱的,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她不由得看向自己唯一能认出来的那个人。
让她有些意外,路嘉的动作看起来没有其他人的幅度那么大,速度却相当均匀,愣是将很多人都甩在了后面。
之前爬山时他说过去常锻炼,看来也不是虚的。
这台阶又抖又高,一大半的人爬了一半就叫苦连天地停下来,累得坐下来后就不想再动了,温可倾这个落在最后的人倒也小超了几个。
“卧槽。”金巧巧作为首先败下阵坐在半山就死活不动了的其中之一,目瞪口呆地盯着几乎与体育生平齐的路嘉,“路嘉怎么做到的!”
“你们学霸都卷成这样了?”另外一个小学弟靠着墙,“成绩卷,颜值卷,连体力都这么卷。”
金巧巧指了指悠闲得龟爬似的温某人:“也有例外。”
“可倾你不怕熟吗?”她打趣地问。
“怕啊。”温可倾歪了下脑袋,厚着脸皮说,“但我更怕累。”
“让你同桌带带你!”
“那不行。”温可倾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修长的背影,笑道,“我同桌那可是要拿第一的,我不能拖后腿。”
金巧巧扶着旁边的墙爬起来:“反正也赢不了,咱们这群小菜鸡也打个赌?”
虽然没多大兴趣,但温可倾还是很捧场:“什么?”
“猜那个体育生和你同桌,谁是最后的第一。”
温可倾步伐微微一顿。
另外那些落后的也纷纷来凑热闹:“赌什么赌什么?”
“都是赌狗。”金巧巧笑嘻嘻地骂了一声,“输的人一会儿就在山顶给咱们寿星表演个节目。”
所有人纷纷押注,就是没有压路嘉的。
温可倾挑眉:“合着针对我两呢?”
“路嘉虽然腿长,但你看他旁边的那个体育生,去年运动会几乎包揽了单人项目的第一。”作为本校的老人,金巧巧早就摸清楚了人家的底细,“专业还真比不过业余。”
“行吧。”温可倾叹气,“那我必须给我同桌挣个面子,他必赢。”
所有人被她这没所谓的样子给激起了斗志,纷纷扬着声音喊:“蔡光!把路嘉压过去!”
这么一突显,旁边的路嘉就显得势单力薄的,温可倾看不过眼,她同桌凭什么不行?
“路嘉!”她也扬起声音,“加油!”
最前面的人似乎停了一下,微微侧过头,但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正常节奏。
一群走在最后面的人居然比最后决赛圈的人还紧张,就连温可倾这个咸鱼都被激得爬得快了点,就想看到路嘉最后爬上山的样子。
山顶越来越近,路嘉和蔡光的速度几乎不分上下,两人呼吸节奏也有些乱。
温可倾不由得往前着急跨了几步,却不小心踩空了一下。
“可倾!”金巧巧吓得语调猛然拔高,忙跑过去扶住她。
“没事。”温可倾已经扒住旁边的花坛稳住了身形。
忽然间头顶上传来翻天的欢呼声:“啊啊啊啊啊啊!蔡子牛逼!!!”
金巧巧被吸引注意力,抬起头后也尖叫起来:“赢了赢了!”
温可倾才平复的心跳顿时又有些失控。
“诶?”
随着金巧巧疑惑的声音,一道阴影也罩在上方。
少年身上似乎一直都有淡淡的沉香,温可倾看到他露出来的半截小腿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温可倾下意识抬起头,被他身后的夕阳从刺了一下眼睛,最先看清的不是脸,而是听到他微乱的呼吸。
金巧巧疑惑地问:“路嘉,你怎么还回来了?爬完山下山腿受得了吗?”
“嗯。”过了那一瞬间,总算能看清路嘉的脸,一向冷白的脸此时因为剧烈运动隐约泛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他低垂着眼,先是看了眼温可倾的脚,随后上移望着她的眼睛,“摔了?”
温可倾脑袋懵了下,无意识开口:“没。”
路嘉胸口起伏两下:“嗯。”
金巧巧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然后默默放下了自己还扶着温可倾的手:“那你们同桌两个自己慢慢上来,我去摘胜利的果实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温可倾总觉得这会儿的气氛不太对,可路嘉已经转过了身,侧目看过来似乎在等着一起走。
她轻咳一声跟上去,安慰道:“没事儿,你已经很厉害了,体育生跟我们不一样,输了不丢人,我还在这儿垫底呢。”
路嘉敛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温可倾总觉得他有点不开心,没想到这人胜负心这么重。
“卧槽!”两人才走到山顶,冯聪就冲过来,“路嘉我心脏病差差点被你吓出来了,你突然跑回去做什么呢!”
“诶诶诶,别扯那些啊。”蔡光此时也不管其他,直接呈一个大字躺在地上,扭过头说,“反正我赢了!”
路嘉也点头:“我输了。”
“少来。”冯聪作势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要不是路嘉突然跑回去,你赢得了吗?看你累成什么牛样,再看看人家。”
蔡光嘿嘿往旁边躲:“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上天的安排。”
“临门一脚啊临门一脚。”冯聪仰天长啸觉得十分可惜,“就差一点!你就不能先到山顶再回去吗!”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输了。
“回去?”金巧巧像是发现了什么华点,“路嘉你是回我们那里去吗?”
温可倾听了好久,心里几乎都已经有了答案,她无声转过头。
旁边的路嘉也不是不累,但还不至于坐在地上,他倚靠在旁边的城墙上喝水,额前碎发被汗打湿这会有些凌乱,冲散了他平日里规整的清冷感。
“嗯。”他盖上水,平静地说,“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金巧巧长长噢了一声:“没想到你还这么乐于助人啊。”
有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刚才底下怎么了?”
“没事儿。”金巧巧摆着手笑着说,“就是可倾差点摔倒。”
“这都能听到?!”蔡光一脸怀疑人生,“我爬得脑子嗡嗡作响,只想赶紧到终点躺下,你还能听到后面的人说话?”
别说蔡光了,其他人爬到最后就算不争名次脑袋里也是一片混沌。
温可倾手指微微蜷起来,与路嘉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对方运动后的眼睛像是蒙着层看不清的雾气,淡声道:“嗯,听力好。”
“别说那些啊!”金巧巧拍拍手,兴致昂扬,“反正我们是赢了,愿赌服输,可倾快来。”
温可倾杯她拉着踉跄一下到了人群中间。
“什么愿赌服输?”蔡光问,“不是你们全都输了吗?”
“还有一个赌,我们赌你跟路嘉谁先爬到山顶,就可倾一个人选了她同桌!输了要给咱们寿星表演个节目!”
靠在墙上的路嘉怔了下,捏着矿泉水瓶看过来,黑眸似乎带着几分茫然。
“那可是我同桌。”温可倾在他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就移开了头,同他们说笑,“我想让他赢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金巧巧已经给她把舞台清出来了,“要表演什么?”
“我……”
温可倾倒是不扭捏,她既然准备以后要参加比赛,就不会羞于展示自己。
话还没说完就见蔡光咕咚爬起来:“等下!”
“就赌你同桌是吧?”他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指着路嘉,“那你们患难与共,我也要提我的要求。”
路嘉视线从中间的女生身上移开,似是在等自己的惩罚。
“温可倾表演节目,念在你刚剧烈运动过…”蔡光指着旁边那些开得正好的野花,“来给她送束花吧。”
都知道不能要求太过分,但也不能太轻易。
这个惩罚原本不算什么,只是一放在这两个特殊的人身上就是会让人觉得莫名激动。
舞台都腾出来了,这不就是给你们架上摄像机了吗!
路嘉应得很快:“好。”
他在旁边随手采了一枝小野菊,沉沉的目光抬起来。
看见他手中的野菊花,原本的平常心莫名提了起来。
“那就随便跳一跳吧。”她拿出手机找了个音乐。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只有日落前那一小片空出来的“舞台”上,女生纤细的身姿随着音乐偏偏舞动,夕阳照在她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今天头发只扎了一半,余下的发丝随着动作散在侧脸上。
有种漂亮到虚无的不真实感。
就连旁边来爬山的普通路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她跳完了一整支舞。
一舞结束,所有人都啪啪啪鼓起了掌:“卧槽,温可倾你还留着这一手呢!”
“比体力比不过,比颜值比不过,成绩也不行,现在比颜值也比不过。”
“怎么着,就我是个NPC是吧?”
一阵吵闹在随着修长的身影走上前时顿时静下来。
路嘉手中的野菊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扎成了一小束花,黄黄绿绿的搭配还怪好看的。
他走到温可倾面前站定,将那束花递了过去。
所有的呼吸都不由得放缓,只听他轻轻说了句:“谢谢。”
温可倾愣了下。
“???”
金巧巧心里暗骂,谢什么玩意呢?谁想听这个。
“年轻就是好啊。”旁边看戏的路人们友善笑出声,“这是在给小女朋友告白呢?还准备蛋糕。”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随后响亮的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冯聪爬起来拿回自己的主场:“是我过生日!”
“谢谢可倾美女专门给我准备的表演!我感激涕零!来来来,吹蜡烛下山吃饭!”
大家这会儿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赶在日落之前将蛋糕都插上蜡烛。
温可倾被挤到了外圈,她手里还捏着混乱中从路嘉手上接过来的野菊花。
“抱歉。”路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旁边,“我不知道你们打了赌。”
“这有什么的。”温可倾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同桌你永远是这个!只是我拖了你后腿。”
她没想到路嘉那么远会听到自己声音,还特意绕回来了。
“不怪你。”路嘉说,“不是一定要赢。”
“我看你还挺想赢的。”温可倾玩笑道,“是有什么鬼点子让别人去做吗?”
路嘉声音很轻:“是吧。”
“那太可惜了,我罪大恶极。”
“不。”路嘉摇了摇头,在渐落的夕阳下轻笑了下,“不可惜,也算是实现了。”
“实现什么?”
没等到回答,倒是那边冯聪开始大嗓门了:“拍个合照啊!温可倾路嘉你们两靠近一点!”
路嘉视线移开,先迈步走过去:“先过去吧。”
虽然好奇,但温可倾还是跟在了他身后,两人站在大部队的最左边,前面是个帮忙拍照的路人,为了拍好每一个人特别尽责地揪大家的动作表情。
温可倾等得脸有些僵,低头放松了一下表情。
忽而看到自己怀里的野菊花中夹了什么,她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触碰到细软的一圈绒。
她怔了怔,借着夕阳的余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路嘉之前在铁轨上一直摆弄的那根狗尾巴草,为什么一定是那根,因为这根草是个草圈。
“最左边的帅哥美女!抬抬头!”
温可倾手颤了颤,抬起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路嘉还没收回去的双眸。
他弯了下唇,轻声说:“野菊花的花语是坚韧,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