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夜夜长明》长安如昼

21、第二十一章

　　画面定格，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拥在夕阳下，笑意亮过洒下来的阳光，只有站在后面的两人是例外。

　　金巧巧将那张图分别发给大家，又问身边的女生：“这侧脸真好看，但拍照你们都要走神，你两在说什么小话？”

　　温可倾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

　　“是吗？”金巧巧望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换了个问法，“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看一晚上了。”

　　要么说狗尾巴草生命力顽强呢，就算过了好几个小时，此时看着也生机盎然。

　　“狗尾巴草。”温可倾笑了下，“没见过吗？”

　　“狗尾巴草见得多，没见过你这么宝贝盯着看一晚上的。”看不出什么奇怪的苗头来，金巧巧选择放弃，收好手机起身走到另一边，“我玩去啦。”

　　这会儿大家已经从山上下来，直接来了KTV，一人一个书包，里面装了好多零食，也不怕饿着，整个包厢里狼藉一片。

　　人来人往的谁也顾不上谁，大概是之前觉得温可倾好说话好沟通，不少人都会来找她说两句，想拉进一下关系，最后温可倾借口上厕所，回来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才多了一口喘息的空间。

　　从昏暗的灯光里抬头看，也不知道那个不会交朋友的路嘉被人挤到了哪个角落里。

　　她的手伸到兜里，暗暗捏了捏里面的草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他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说暗恋时的场景。

　　可这个念头一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路嘉跟平常那些围在身边的人不一样，他的家世教养都注定他跟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他不需要像自己一样需要下意识去跟那些陌生人做没有意义的社交维护，没必要那么处处小心翼翼。

　　以前跟柯恒他们喝酒的时候他好像说过的确有这么一个人，那会儿自己跟他认识还没多久呢。

　　这么一想，她就释然了。

　　否则少了路嘉这个朋友，应该会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温可倾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没再碰那个草圈。

　　-

　　第二天温可倾起了一个大早，到路嘉奶奶家的时候，晨雾都还没散完。

　　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前面轻微的响声，她微微抬头，见路嘉打开门口的防蚊罩走出来，自然给她打开院门：“这么早？”

　　“这不是为了你奶奶的桂花糕吗？”温可倾打了个哈欠，“不然放假的时候我哪能看到早晨的太阳。”

　　路嘉笑了下：“奶奶上早市去了，一会儿回来。”

　　“好。”温可倾走进院子环顾一圈，自从开了学她来这里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路嘉很多事情都已经上手了，也用不到她。

　　这会儿虽然入了秋，可这院里的大部分花草都还长得很好，对比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一看就被人照顾得很好。

　　“你已经出师了。”她随手拿起摆在一边的小剪刀把旁边丛中的一些枝丫剪掉，“改天我把那盆马蔺花给你搬过来，养熟了也不担心会养死。”

　　路嘉站在她身后，许久后才轻轻嗯了声：“不急，养在哪里都行。”
　　又问：“还有五天有什么安排吗？”

　　温可倾想也没想：“没什么安排，学习吧。”

　　“月考成绩出来几科了，你考得很好，可以适当放松放松。”

　　只有毕业班考试，老师们几乎是加班加点改的试卷，几个尖子苗苗更是被盯得很紧，每一刻的成绩几乎第一时间都会被扒拉出来。

　　“还挺有压力的。”温可倾抬起头笑道，“你和靳乔燃现在都成我的对手了。”

　　就已经出来的这几科成绩来看，三人简直不相上下。

　　路嘉沉默几秒，问：“你很在意这个吗？”

　　“为什么不在意？”温可倾疑惑，“这取决以后你能上哪一个学校，还有保送资格。”

　　提到这个，路嘉就想起之前她曾经问过刘以彤关于三好学生保送的问题。

　　不像是那个在空间里说要争状元的人呐。

　　“如果真的有保送，还不知道是哪个学校。”他淡淡说。

　　这个温可倾早就已经想过了，自然接道：“如果是省三好的话，不管是哪个学校都不会差吧。”

　　路嘉点点头，换了个问题：“有想过以后学什么专业吗？”

　　问完后他看着眼前人用剪刀的动作似乎顿了下，对方也没抬头：“都好吧，还没了解过，每个专业开出来都有自己的道理，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温可倾。”

　　难得听到路嘉这么叫自己的名字，温可倾愣了下，抬头：“嗯？”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想这个问题。”路嘉看着她，“我以前想自己上大学了会去学计算机，直到现在也是，当初你没有想过吗？”

　　两个复读生站在这里，要说自己对以后没有任何规划好像有点扯。

　　看着路嘉的眼神，温可倾说不出什么敷衍的话。
　　他跟那些可以随便应付的人不一样。

　　想过未来吗？那是一定想过的。

　　她比谁都要更期待自己的未来，不然就不会这么想方设法了。

　　只是在未来到来之前，需要保证的是自己有这个资格。

　　许久后，她笑了笑：“我只是想上大学，最好是一个很好的大学，就像从小长辈们说上什么青大北大那样，没有什么很细的概念。”

　　路嘉眉心轻轻皱了皱：“你……”

　　话没说话就见她眸子亮了起来：“奶奶！”

　　“可倾来了呀。”路奶奶手里提了好些蔬菜，“昨天小林嘉回来那么晚，我以为你们今天要睡晚一点呢就先去买菜了，等急了吗？”

　　“没有没有。”温可倾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一直惦记着奶奶的手艺怎么会晚来呢。”

　　“那一会儿就先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路嘉从后面沉默地走上来，将两人手里的东西都接过去拐进厨房。

　　他奶奶忙跟在他身后念念叨叨：“哎哎哎你就放在那里别乱动了，里面还有我买的土鸡蛋，轻拿轻放啊，别在这儿绊手绊脚的，去跟可倾玩，做好了来吃就行。”

　　温可倾靠在外面的篱墙上，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路嘉皱眉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点紧张。

　　她甚至想不到如果不是奶奶回来了，接下来这个话题要怎么才能转得开。

　　明明这几年已经学会了能言善辩，可刚刚那会儿却又像是失去了这种本能。

　　正走神着，靳乔燃打来了电话：“在哪？”

　　“家啊。”

　　“那是你家的卷帘门屏蔽我了还是你屏蔽我了？”

　　温可倾站直身体：“你在店门口？”

　　“不是要舞蹈室钥匙？”

　　“我说晚点去拿呢。”

　　“这几天有事不在静阳。”靳乔燃说，“顺路给你送过来。”

　　“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去。”

　　“不用了。”靳乔燃语气凉了凉，“你弟来了。”

　　“那跟我有什么……”

　　“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

　　挂了电话，靳乔燃扭头望向另一边的温可呈：“你刚才说什么？”

　　先过来开门的温可呈茫然：“我说她去路嘉家里了，也就几分钟。”

　　家里？

　　“哪个位置？”

　　虽然之前还约了架，但自从知道靳乔燃是姐姐过去的朋友，温可呈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更何况现在这个人似乎也没有要逮着自己就要照片的习惯。

　　“顺着那条小路往上直走，第一个拐口的那个小院子就是，种了很多花，很好认。”

　　靳乔燃望了一眼：“行，挺好。”

　　家里没人让她去吃个饭还得求爷爷告奶奶，这会儿一大早就跑到人家院子里去了。

　　没良心的狗玩意儿。

　　这条路没有什么岔口，很好认，走得快两分钟就能走到。

　　靳乔燃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温可倾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人视线对上，后者明显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是个得寸进尺的，闲散着走上去，打量了一圈。

　　温可倾：“你找什么？”

　　“找找这里有金还是有银。”靳乔燃睨她一眼，“比寒舍好在哪里，能让您刮目相看。”

　　“……阴阳我？”

　　“那倒不是。”靳乔燃说，“明着骂的。”

　　知道自己理亏，温可倾好言好语解释：“我是帮他家打理一下花草，他奶奶就让我过来吃点东西，我总不能拒绝吧。”

　　“哦。”靳乔燃甩甩钥匙，“那我们是什么？怨种？”

　　“给你找钥匙，给你找比赛报名渠道，给你找卷子，给你做吃饭搭子。”他轻嗤，“还被拒绝。”

　　“行，燃哥。”温可倾双手合十，“我错了。”

　　靳乔燃损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你最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完就把钥匙丢给她：“平时有值日生，假期没有，用完记得收拾。”

　　“谢谢。”想着自己确实不太厚道，温可倾多关心地问，“不过你这突然是要去哪？”

　　之前说好让她自己去拿的。

　　“林城。”

　　“？”缓了好几秒，温可倾不可置信，“你不是才回来？”

　　靳乔燃臭着一张脸：“说是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的？”

　　“空间。”

　　“空……”
　　温可倾反应过来，小鱼平时喜欢碎碎念，生活里什么事都会都放在空间里，只是昨晚太晚了，以至于她根本就没看手机，她迟疑了一下：“所以你千里迢迢，是要给她送温暖？你之前去她不是不知道吗？这次不担心了？”

　　提到这个，靳乔燃脸上的郁色更重：“只看看。”
　　顿了顿，又道：“她跟你提过没有？”

　　“提什么？”

　　靳乔燃有些烦躁：“想去哪个大学？”

　　这个以前聊天的时候倒是聊过，温可倾点头：“南大。”

　　这下靳乔燃的脸色才微微松了松，想起什么似的，皱眉：“你不是过说你也想去南大？今年的保送应该跟南大无关。”

　　“嗯，到时候再说吧，哪个都好。”温可倾点头，语气轻松，“这个谢了。”

　　靳乔燃忙着赶车，很快就离开了。

　　温可倾捏着钥匙转身走进院门，看到路嘉坐在旁边的小藤椅上，像是在随着风晃动，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来的，想什么呢？”

　　“在想，跟朋友做交易的可行性。”

　　温可倾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什么交易？”

　　“交换秘密的交易。”路嘉也笑，抬起头温声说，“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你也把你的原因告诉我，或者，跟我说说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这个保送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