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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烈酒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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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眨眨眼,思绪飘了两秒才再度回到她的大脑里。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躺着一张黑白相间的小卡片,黑色部分用白色行书勾着温醉的名字和电话。
图南久久无声,心脏却怦怦直跳。
温醉见小姑娘半天不说话,不是在想事,而是真正像个小孩儿一样在发呆的时候,不由弯了下唇。
他拍拍图南的头,背对路灯柔声说道:“图南,你选的这条路并不好走,而且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图南捏紧名片,仰起头,对上温醉的眼神,唇边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周总理都说过,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相信自己。”
她后退一步,把双手藏到背后,“你不会是怕我去帝都让你请客吃饭把你吃穷吧?”
路灯的光线柔和,映衬出女孩儿眼底的碎光。
细小,却明亮。
温醉直起身子,把手揣进兜里,摇头失笑。
接着,他往前迈了一步,正巧踏入了图南的影子里。
“好,我在帝都等你。”
——
自那夜告别后,曲图南就没再见到温醉。
唯一的一次联系,还是在中秋时从温怜阿姨的手机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具体的谈话内容就是关于曲图南去帝都Q大的事。
图南低头吃菜,耳朵却一直竖着。
她猜的没错,在自己和父母坦白自己决定要去Q大时,他们都吓了一跳,图南反复说明,才让父母接受了这个事实。
宝贝女儿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曲爸曲妈心里真不是滋味儿,但是女儿已经做了决定,他们也只能接受,只是趁着温怜还在,多多打听一点和Q大有关的事。
图南嚼着白灼的基围虾,听着温醉的讲述,又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爸妈的脸色。
紧张、疑惑,再到放心。
等到爸妈连连道谢的声音出来时,曲图南才把悬着的心搁下。
温怜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一边,笑意盎然,“你们放心,有我在,图南去帝都绝不会受委屈的。”
话了,温怜又想起来,“我家那个臭小子之前去外地就疏忽了,学校里的手续没办全,后续补材料太繁琐了。南南,你这次去的时间可不短,记得把手续都办好。”
图南抬头,用端着橙汁的酒杯谢了温怜阿姨。
手续她倒是不担心,但是有的事的确要在离开前解决。
——
中秋收假后,图南便开始满学校地跑手续,打文件、盖章、签字,足一个星期才弄完。
临出发前一天,图南还是待在学校里,和其他学生一样参加了学校的模考。
以前班主任都会让图南帮忙整理卷子,这次念着她明天要赶飞机,于是嘱咐了好一会儿话后,让她先回去了。
图南看着被班主任抓紧办公室的陈越,无视了他比的口型,去了楼下的教室。
正巧有学生走出来,图南请她帮忙叫一下张紫薇。
该算的账、该说的话,今天都要了结掉。
张紫薇本来背着书包满脸笑容地跑出来,一看到图南,脸色瞬间变了。
两个女孩儿间顿时无声。
图南看了她一眼,“陈越去办公室了,他不在。我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图南的语气不急不缓,没有咄咄逼人,却让张紫薇的脸色一变再变。
她看了看周围时不时要走过的同学,低声说道:“去杂物间吧,这里人太多了。”
图南轻笑了下,“看来你很喜欢人少的地方。我觉得,老师的办公室和派出所也挺安静的。你觉得呢?”
张紫薇愣住神,嘴唇彻底白了。
图南见她的脸色,心里有了数,没放大声音,“我跟陈越是同学关系,其他的没有。我以后多半不会留在这里,你没要针对我。如果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我不会介意进一次派出所。”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陈越正站在拐角望着她们。
那眼神里的惊诧、不解、疑惑久久不散。
他走过来,看着图南问道:“老师让我下来拿点东西,没想到碰到你们。在说什么?”
图南略有惊讶,又很快看了下张紫薇。
后者神色里的紧张已经遮掩不住了。
图南轻吐了口气,她挑了个陈越不在的时候处理,本来想着给张紫薇留一点面子。
但是既然他听到了,那就让张紫薇去解释算了。
陈越见图南要走,伸手要拦她,被图南先一步躲开了。
她转头,用正常的声音说道:“我明天要去帝都了,祝你们学业有成。”
陈越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图南冰凉的眼神挡下。
他垂首,捏着拳头,忍着难过,沉默了半天才说道:“一路顺风。”
除了这句话,陈越再没说别的。
图南点点头,没再看他们。
她知道绝望的边缘是什么感觉,她也尽力不让张紫薇体会到绝望。
仁至义尽,不去告发她,一切到此为止。
算是给陈越留的临别礼物吧。
——
翌日,曲父曲母把图南送到了机场,把新买的手机挂在了图南的脖子上。
一番叮嘱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图南都耐心地听着,直到广博响起,她才从爸爸手里接过行李箱,转身进去。
机场嘈杂,人来人往,图南却能听到爸爸妈妈在背后的哭声。
她没回头,也不敢回头。
她怕妈妈会哭得更厉害。
……
这是图南第一次坐飞机,好在行程不远,只有两个小时。
在飞机上,图南没睡着,她一直望着窗户外的蓝白相晕,广阔而明亮,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点黑暗。
她望着,心底被这片敞亮温暖了几分。
马上就要到帝都了。
离梦想和那个人又近了一点。
图南抱着小背包,伸进去摸了摸里面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出发前两天,妈妈跟她说温怜阿姨公司临时有点事,所以安排了温醉来接人。
说话的时候,图南正在收包,手里捏着的几张纸就这么滑到了地上。
她难得慌乱地从地上拾起来,随意倒扣在桌上,低声说了句好。
等妈妈走了,图南才把纸翻过来,那是她查的适合二十岁左右男生的礼物。
左挑右选,最后定了现在包里装着的这个。
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礼物送给他,就说是感谢他为自己美言。
图南点点头,为自己周密的安排感到满意。
看了一路云,时间过得也快,飞机很快平稳落地。
图南跟着人潮下飞机,跟着去取了行李,放慢了步伐,生怕错过了温醉。
结果她看了一路也没看到那个说好要来接人的男人。
图南的箱子有点大,她怕影响其他人出来,就找了个地方蹲下,先给妈妈打了电话报平安,然后又找出一早存进去的温醉的手机。
电话滴了几声,还没被接起,旁边有人先一步拍了拍她的肩。
“你是曲图南吗?”
图南愣了下,看到眼前站了个穿黑色短袖的男人。
她眨巴了一下眼,耳边恰好传来了温醉的声音。
“图南?”
曲图南被这声哑嗓勾走思绪,默默拉紧了行李箱,眼神里流出些戒备,“你在哪儿?”
温醉揉了下额角,“我有点事没去成,所以找了一个人去接你。”
他想了想,“是个男的,左耳有一枚黑色耳钉。”
图南转头看了下眼前的男人,确实有颗耳钉,“那……你朋友已经找到我了。”
温醉稍有意外,换了手拿手机,“好,你把电话给他。”
图南半信半疑地把手机拿开,又问眼前的人,“你是温醉的朋友吗?”
男子点点头,“对啊。”
图南这才把手机递过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男人连连点头,又把手机还给了图南。
对面,温醉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一些,“图南,跟这个叔叔走。”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似乎有人叫他。
温醉没再耽搁,嘱咐图南坐后排,注意安全。
公事公办的语气,真像是接待远道而来的朋友。
图南鼓了鼓腮,闷声说了句好。
男人接过了图南的行李箱,“我叫周南,是温醉的朋友和合伙人。说来咱们俩还挺有缘分的,名字里都有个南字。”
周南一看就是个自来熟,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图南就在旁边听着,只笑着点头。
等行李放好后,周南又盯着图南系好了安全带,这才把人运走。
帝都果然如图片里一样繁华,大桥横跨,窗户外的白色栏杆连成一篇波浪超后翻涌而去。
图南第一次来,也不认得路,于是无心地问了句,“我们这是要去学校吗?”
周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小姑娘,微微挑眉,“温醉没跟你说?”
图南的思绪被拉回来,“说什么?”
周南正要开口,忽而又闭了嘴,眯住眼啧了一声,“那他是想给你留个惊喜了。等着吧。”
图南眨巴了下眼睛,没明白周南的话。
可后者一路上也不再谈及这个话题,只不断地接着电话,听内容,像是晚上约了人。
车子开了四十分钟,终于进入到了一片繁华之中,最后在一栋望不见顶的高楼前停下。
这一看就不是学校。
周南替图南拿了箱子,领着她往里走,却被图南拉住,“这是哪儿啊?我们不去学校吗?”
周南没忍住笑了几声,“送你去学校是要报道,我哪敢跟温醉抢这个差事。”
他把图南拉到旁边,“走吧,你的好哥哥在里面。”
“……”
图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拉进了高楼里。
电梯直升到二十八楼。
刚一开门,正碰上穿着黑衬衫的温醉站在门口。
猝不及防地见面,图南不自觉地捏紧了书包包带。
这个人好像比上次见面又瘦了点,白了一点,看着精神不是很好。
周南领着发呆的图南走出来,把人从身边推出来,“来,你家小孩儿我带回来了啊。”
温醉把人拉到身边,但是没接行李,“来得正好,你把箱子放进办公室,我要带图南去报道了。晚上那个局你去吧,我没空。”
周南:“?”
他一把扒住电梯门,“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种高智商游戏我玩不过他们的!”
温醉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无情地拨掉了周南的手,“输了记我账上,别影响图南报道。”
周南:“……”
该死。
直到电梯合上,图南紧绷的后背才松下来。
电梯里一时无话。
温醉偏头看了眼身边低着头的小姑娘,略一扬眉,“没什么想说的?”
图南意识到电梯里只有她和温醉两个人,这话是在问她。
分明是好久没见的人,图南硬是没有生疏感,偏偏温醉的语气里也没有。
越是熟,才越觉得别扭。
她搓了搓衣角,摇头。
她知道温醉是有事才没赶过来,但是一下飞机没见到面是挺失落的。
图南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没有……”
温醉听了,长应一声。
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电梯叮了一声到了一楼,图南先一步迈了出去,冷不防被拉住了书包。
温醉迈了一步绕到图南面前,半蹲下来,“我知道你不开心了。”
图南咬着嘴唇,仍然摇头。
好倔的小孩儿。
可是温醉又觉得有点心疼。
远离故土,又是小姑娘,一下飞机没见到熟悉的人,是挺难开心起来的。
温醉收拢思绪,以醇厚而平缓的声音说道:“这样愁眉苦脸的可不好。”
“要不,我哄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