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赫兹》生菜队长

13、第13章

　　彼此介绍寒暄一下，何温柔看到了地面上放着一个大兜子，透过袋子隐约能看到里面装了花花绿绿一堆饮料瓶，这是刚才高珏过来的时候手里拎的，估计她是球员家属吧，总不会是给场上非亲非故的观光团喝的。

　　她倒是不见外，用脚把塑料袋踹到了何温柔和张蔷的中间：“挑吧，爱喝什么？”

　　何温柔摆了摆手，虽然作过了自我介绍，但高珏于她还是一个陌生人，不愿意接受这种白来的好意。

　　可张蔷从来不是这么在意细节的人，给什么喝什么，送什么吃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支支吾吾的，好像夹在两个人中间很不自在。

　　何温柔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烫啊，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儿热。”

　　高珏说：“喝水啊，有冰的，喏。”
　　“谢谢……”

　　这算是一个小小插曲，等打球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就没那么多闲话了，女生举起手机拍拍照，男生甭管是观众还是球员也都跟着开始活动手脚。

　　哨声响起，中间两个高个子男生跳起来摸球，其中一个在触到的一瞬间直接把球拨到了另一个方向，和他穿同色队服的男生接到球，啪啪几下把球拍到了三分线内。
　　三步上篮刚起第三脚的时候，被另外一个颜色的男生连球带人给摁了下去，场上一片欢呼。

　　最近也看了几场比赛了，可何温柔还是看不懂，只能傻傻跟着鼓掌。

　　“大帽儿啊这是！”高珏惊喜地说。

　　“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那个抢了球的男生，带球一路飞奔，刚过中场线，又反转了一波。

　　“哎这帮崽子真是不行……这要是他们队长上，早接应上了！”连连叹了好几口气，高珏倾着上半身，攥拳蓄力，何温柔感觉下一秒她就能被座椅弹射出去，亲自上场把丢了球的那个男生撕成碎片。

　　第一个球，打在板子上，掉进筐里，当前比分2:0。

　　趁着间隙，何温柔把脸侧过去，问张蔷：“你是已经有喜欢的球员了吗？”

　　“哈？咩呀。”

　　何温柔不是很相信，张蔷一紧张就爱结巴，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地口音。

　　高珏听到两个人对话了，也凑过来添了一句：“温柔，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啊？”
　　“就现在这几个，有没有看上的？”

　　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晚一秒高珏就要跟自己聊感情问题，这些，她都还没想过呢。

　　“挺好。”

　　“啊？”

　　“没什么没什么，看球，我跟你说，那个8号是我男朋友。”

　　何温柔扫了一圈，有两个8号，根据刚才高珏的情绪波动，她锁定了那个穿着黑灰色球衣的8号。这不就是开场的时候，那个先拍到球的男生么。

　　随口一夸：“挺帅的。”

　　不出一秒，赶紧补了一句：“我不喜欢。”

　　“噗……”高珏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太逗了，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哈……”

　　何温柔挠挠鼻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可爱，但是我觉得你挺奇怪的，张蔷的朋友不和张蔷聊天，为什么一直跟我说话？
　　当然这些都是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第一节快结束的时候，换上来了一个男生，把那个丢球的换了下来，换上了一个行为举止‘有异常人’的男生，他上了场之后，就把队服揪了起来，亲了亲自己的号码，腹肌也完整露了出来，旁边的女生尖叫声快把耳膜给刺破了。

　　高珏又问：“这个怎么样？有兴趣没？”
　　“没……”

　　这一次，高珏也问了张蔷，张蔷连说好几个没有，坐得笔直，愣愣看着前方。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现在场上的比分有些胶着，一边连进俩球反超，另一边就给你一个三分追平，上上下下，不过看起来黑灰色这队体力消耗更大，他们没有很多人换，但是对面花里胡哨衣服的已经换了好几个人了，何温柔都数不过来。

　　看了半场，多多少少感觉有些无聊了，碍于是陪着室友来的，强打了几分精神，只不过实在提不起兴趣，只能悄悄把手机拿出来，可以趁着这会儿功夫看看电子书。

　　中场休息什么时候结束的何温柔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快睡着了，平时只有在深夜才能见到的绵羊和星星全都冒了出来。一个、两个、一只、两只……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使劲往边上扽。

　　何温柔迷迷糊糊顺着方向看过去，哦，又是哪个男生啊，没有兴趣，没有，真的没……有……

　　“这个！这个这个！这就是他们队长！”

　　现在三个人维持着一组很诡异的姿势，高珏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个，拽着何温柔的手腕，努力想把那条面条一样的手臂拴到‘队长’身上去。何温柔被拽出了好几道弯，另一只手勉强撑住没有趴下，而张蔷锁着下巴往后靠，温柔的胳膊压在她胸口，她只能用意念把自己缩成纸片。

　　‘队长’威风凛凛，披着毛巾进了场子，被女生们‘指指点点’，依然保持着笑容。队长一来，黑灰色球员们的精神状态都变了，吹吹口哨，像个长臂猿一样甩着胳膊跑过去。

　　花里胡哨队的那个脏辫球员走过去，跟黑灰队长打了个招呼。

　　不是什么正规比赛，裁判默许了这些行为。

　　等队长和所有跟他主动打招呼的球员都回应完，他绕过了裁判的小桌板，站在距离观众席两米，距离何温柔五米的地方冲她挥了挥手。

　　队长嘴里说了什么，她听不见，口型没看懂，她也不需要懂。

　　想到刚才张蔷支支吾吾的样子，想想不爱外出不爱动的她突然说要走过来看篮球比赛，想到高珏为什么总是跳过张蔷和自己说话，恨不得坐到自己旁边来，大概，不怕被自己发现的话，早就那么做了。

　　有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充满了她的全部，这个全部就是全部，包括身体、心灵。

　　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一开始就不该留电话……我更不该回复你的消息……当我这个人不存在就好了啊……我不理你就好了……

　　你为什么……都不知道要脸啊。

　　段一白又挥了挥，左右等不到何温柔回应，也不能让全场的人都等着他，过了会儿和队友击了掌，噼里啪啦来了一通跟作|法似的魔幻动作，哨声又响了。

　　太多细节不经推敲，何温柔带着自责，越想越生气，气自己，也气张蔷，甚至有一点点气段一白，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

　　张蔷坐在甲方和丙方中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知道何温柔肯定生自己气了，但是在此之前，她的出发点也确实是好的，只不过等到事情发生了之后才觉得根本不受控制……

　　“温柔……”

　　何温柔不理她。

　　“…… ”一次不理，张蔷就不敢再多嘴了，多说一句多‘死’一次，这时候说对不起都是没有用的了。

　　对啊，她连聚会都从来不参加，快四年了，难道还不比这样一个男生有感情吗？虽然自己一直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自己自以为是骗了她，对不起啊……温柔……

　　气氛僵到高珏都束手无策了，整片观众席上就他们三个‘与众不同’，好像被封印在了一个无形的胶囊里，胶囊凝固时间，冻结所有感官，进入了另外一个次元。

　　第三节也过去几分钟了，高珏‘哎呀’一声，周围好几个女生看了过去。何温柔没动，但是她听到了。

　　“小蔷……我……”

　　“啊，怎么了……”张蔷还处于懵圈状态。

　　“我好像……”

　　“……好像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下次一定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温柔能不能原谅我啊。

　　高珏深吸一口气，趴到了张蔷的耳朵边上，用手扩出了一个小喇叭，假装说悄悄话，实际上声音却不小，恰好介于‘好像能听到’和‘好像听不清’的状态之间。
　　“我亲戚好像来了……”

　　“啊？那怎么办啊？”

　　“我想去下卫生间……”眼睛‘慌张’地左右瞧瞧，又‘悄悄’说，“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啊？帮我……挡一下，可能漏了……”

　　“好好好你别急。”这可是大事儿，等不到第三节结束，多一分钟再起来可能都是重大事故了，且顾不上其他的，高珏在观众里边也不认识其他人，得帮。

　　两个人跟‘做贼’似的，姿势略显滑稽，一路小碎步绕出了观众席。

　　何温柔等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了才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卫生间也挺远的。

　　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平静了些许，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张蔷啊，她想，可能睡一觉过去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吧。

　　【不好意思啊小温柔，事发突然，姨妈提前了T^T！我没准备！没带卫生巾，小蔷帮我去外边买了，我们没法马上回去……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这节快结束了，我买的饮料和矿泉水想拜托你帮我分一下，我怕一会儿结束我回不去。拜托拜托，等我姨妈完了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两条短信，无缝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