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洛小花

5、第一章 2-3

　　Part 02

　　陈耀棠说黎先生，微笑躬身，礼数周全。
　　咬着雪茄的黎文轩在沙发上笑，指点着说有没有新货啊，今天不比寻常，徐生是我的贵人，不能怠慢。

　　陈耀棠陪笑讲你知我的姑娘向来水准超一流，最近还来了两只波斯猫——
　　这个好，带来看看！

　　陈耀棠点头，转身出门。
　　包厢外烟熏火燎，陈耀棠咳了两声，去瞪靠在墙上喷云吐雾的男人，笑说豪哥，烟瘾用不用这么大啊。
　　男人侧头，冲他歪着嘴笑，那边满身挂着亮片的女人走过，竟是红唇微翘电眼斜飞。
　　陈耀棠不得不服，次次见这男人，身边女人总不重样，比他还风光。瞧瞧那张脸别说英俊，周正都算不上，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勾人魂。

　　陈耀棠打电话，叫姑娘们过来开工。那边嗲声嗲气的问又是姓黎的？
　　是啊，机灵点，把鬼妹带来。

　　豪哥开口问怎么，今天有洋妞？
　　陈耀棠笑说波斯猫，腰细腿长屁股翘，很够劲哦。
　　嘿，应付不了了。男人摆出副疲态，挤眉弄眼。

　　走廊转角有人过来，穿着浅色西服。
　　陈耀棠听见豪哥叫了声斐少，心说这便是那黎家那位号称读过很多书的孙少爷了，禁不住多打量几眼。
　　利落短发，右额几缕稍长，半遮了眼角，却藏不住双能看出汪水来的漂亮眼睛。

　　旁人皆讲这位少爷是文人，身上酸腐气重，陈耀棠却嗅不到。
　　他只觉脊背发凉。

　　黎斐人靓，笑容也靓。嘴唇微启，弧度很是好看。
　　眉眼弯得舒心，一张白净面孔霎时生动起来。

　　陈耀棠想自己身边靓女多，帅哥也不少。他自己便常被人讲青靓白正眼中带笑，乔明睿更是端正俊朗，可像黎斐这样能让他感觉亲切又害怕的，还是头一遭遇上。

　　他敛去打量目光，后退一步，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想这人快些消失。余光瞄到豪哥早没靠在墙上，手指竟是贴着裤缝，一派毕恭毕敬模样。

　　只会读书的少爷？陈耀棠心里犯嘀咕，
　　他想究竟是什么人头壳坏掉，竟会给这位黎家孙少爷安上如此名不副实的头衔。
　　这家伙，哪里会好惹。

　　Part 03

　　饭堂里人不算多，三三两两。
　　乔明睿跟同学找了空桌坐下，感叹人家都出去打牙祭，你非要来这里吃清汤寡水。
　　乔明睿笑笑，也不搭话。

　　不是没钱，陈耀棠赚得够多，除了供他读书零用钱也从不亏他。
　　次次回去都往他钱包里塞现金，还总讲现在给你钱你还能拿，以后当真穿上那身皮，拿了就犯法。
　　那时还打趣，说要不要找这种借口啊，不就是以后不想养我。
　　谁知陈耀棠会抬头，讲你要是肯，我养你一辈子。

　　眉眼轻佻，语调却低沉。

　　那之后乔明睿就常想，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去花陈耀棠的钱。
　　有些事不去深究就不会变，他深谙这道理。

　　同学讲上周末有碰到阿Lok，在酒店街。
　　乔明睿一愣，闷声说你去那里干嘛，泡妞？
　　哪里，以前朋友约在那边，我也第一次去那家店的，谁知会碰上他。

　　乔明睿抽出餐巾纸擦嘴，面前同学还在念叨阿Lok那小子啊，戴着金表，一副混得很不错的样子，身边女人也够靓，就是看着年纪大些，没准是富婆哦。
　　好了，人家够靓能把到富婆，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不要泛酸啦。
　　哎我哪有，阿睿你等、等等，阿睿！

　　阿Lok叫做傅天乐，是乔明睿原先的室友。朝夕相处，感情自然比普通同学更亲近些。
　　只是那家伙不知发什么疯，几个月前悄声无息退了学，从此不见踪影。

　　乔明睿隐约听过他老爸欠债跑路的传闻，没放在心上。总觉得朋友想说自然会开口，自己冒然去打听别家隐私才是失礼。可没想过那平日嘻嘻哈哈的小子竟然玩这种花样，让他措手不及。
　　早先也曾找过，去他家，房子已易主，电话打不通，之前常一起去的店也没再见到，只好给店主留下号码，说若是见到以前常和我一起来的那小子，眼角下垂笑起来牙齿漏风的那个，麻烦通知我。

　　乔明睿在警校成绩优异，只一项射击，从没赢过阿Lok。
　　他时常怀疑这家伙是否出千，否则哪来那种百发百中的成绩。当然，也不过好奇，谈不上嫉妒。
　　他觉得那小子性格好，人也靓仔，就算不做警察也一定能混得出人头地。所以一年后在执勤时救下被几个打手围殴到半死不活的家伙时，他几乎不愿喊出那烂熟于心的名字。

　　曾是认定的朋友与对手，左眼已肿到无法睁开，借着路灯浑浊光芒端详他的脸，然后勾起烂掉半边的嘴说阿睿，好久不见。

　　乔明睿搀着他，用对讲机请求支援。
　　看着那张五色缤纷却还依稀认得轮廓的脸，心说的确，好久不见。
　　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