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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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钰婷做了个梦，梦中，她前男友回心转意，捧了束鲜红的玫瑰，在她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求她原谅。
　　她原谅了他，他紧皱的双眉一下子舒展，像雁的翅膀高飞俊驰，露出她最喜欢的笑容。
　　醒来后，她哭掉了半包纸巾。
　　近来，她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过，唯有两次真正睡着了，一次是服了安眠药后；一次是刚才，却又做了那样的梦。
　　叶钰婷缩在被窝里。她早上刚接到人事通知，她被解雇了。她上月买的几个名牌包，钱还没还清，收入一下又没了。她大部分存款还在日本银行，可她没钱买飞机票去取。她和父母冷战，也不好问他们借钱。
　　她的生活像满是漏洞的管子，左看右看，都是绝望，但她没心思处理燃眉之急，放任自己沉浸在对往昔美好的追忆中。
　　她想，当初自己是太急了些。前男友虽然有了听从母命、和她分手的意思，但他毕竟对她有情，她若装装可怜，时时拿旧情提醒他，他未必真会和她分手。
　　可她做了什么？她像只被烧到尾巴的猫，一跳三丈高，主动、决绝地和他分手不说，之后又屡屡找他麻烦。她拒绝听他的任何解释，也拒绝友人从中调解，她一心想的，就是要置他于痛苦和绝望。她到处打电话给他的学校导师、公司领导、新女友及其亲朋好友，她仗着给过他一点钱，以逼他还钱为名，肆意对他挥舞大鞭。她的确让他很悲惨，他拉黑了她，连原先同情她的友人们也纷纷与她绝交。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叶钰婷无力又软弱，心中充满柔情和悔恨。她想，也许她应该主动联系前男友，对他说声抱歉，钱也不必还了，双方留个美好回忆吧。
　　一阵铺天盖地的饥饿把叶钰婷从床上拖起来。她看看时间，想了下自己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她早上去公司，被领导和人事轮番数落了一顿，她自知理亏，什么也没争辩，办了手续，拿了退工单，便走了。她回到家，给方琦打了个电话，通知她自己被辞退了，让她看看能否在满樱为她安排个职位。方琦话说得尖刻，但她提前下班，到家里来探望了她，确认她无意寻短见，才离去。对了，方琦好像说，她打算今天去石之瑞那里删视频。
　　叶钰婷煎了个荷包蛋吃了，觉得又有了力气。
　　她不太放心方琦，怕她万一撞见石之瑞，又被他欺负。反正石之瑞上次说出那样的话，他们也等于分手了，她有些东西，须得拿回来，正好去看看方琦。
　　外面在下雨，叶钰婷找她那款新买的黄绿色雨衣，没找着，猜想可能被方琦穿走了。她随手拿了把粉色木头柄的广告伞。
　　室外清新的空气令叶钰婷精神一振。她穿着套鞋，踩在水塘里，“啪嗒啪嗒”，水花四溅，让她久违地感受到童年的喜悦。她轻笑出来。
　　一个人影本来倚在她公寓墙角抽烟，叶钰婷经过后，人影便跟了上去。
　　叶钰婷住的地方离石之瑞公寓不远，步行可到。她慢悠悠地晃到人工湖那带。这是条近道，可以直接穿到石之瑞的公寓。平时，这里人就不多。雨夜里，黑漆漆的，除了雨声，更是不闻半点声息。
　　叶钰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跟着自己。
　　她笑自己疑神疑鬼，转头走了两步，却撞到一个人身上。
　　叶钰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入湖中，那个人本能伸手拉住了她。
　　叶钰婷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他浓黑的眉毛平伏着，眉心有一道微微的皱痕。叶钰婷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她想，原来无论经过了多少人、多少事，她对他的感情，始终不比旁人。
　　“是你，”叶钰婷含笑问，“你怎么回国了？”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正在问她热恋中的男友。
　　人影似料不到她这种反应，顿了顿，然后眉毛伏得更低了。
　　叶钰婷是不喜欢看到他皱眉的，她喜欢看他神采飞扬地微笑，但她才伸出手，想去抚平他的眉间皱痕，便感到一股大力推着她，让她凌空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