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唐棣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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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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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两年前的七月认识的那个少年，也曾经在九月份的时候接过他手中的衣物。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块儿，等待天气转凉，是期待了很久的事情。
东方苍龙七宿的心宿日复一日，真如流动的火焰一般沉了下去，秋季的步子不疾不徐，寒意渐起，这个少年有一点点茫然地望向远处，仿佛又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回头一笑。
“唐大哥！”扑上来搂住他，神色微微变化，“哈欠！”便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哈欠！哈欠！”一连三个，“唐大哥？”比起从前已经长高了许多，一双凤眼也愈发狭长，在远山眉下一眯，藏了许多小算计一样。可是，唐棣知道，只是看着灵动的眼睛，不复当年的狡黠了。探手回抱着扑上来的小隅，微不可察地叹气。这样究竟，还是错了罢。已然生了悔意，却无法挽回了。
“澹耳郡好不好玩？”唐棣将手指顺着安隅头发之间缝隙柔柔插进去，盍目接受这种细腻的触感。可是，总觉得，这样的少年，他心爱的少年，其实不大适合柔软温顺的头发。
“嗯！”重重点头，安隅把头埋入唐棣怀里，“我要吃烤鱼。”
“昨儿不是吃过了么？又想吃了？”唐棣将这小子由怀内拔出来，食指弹一弹他额头。果不其然听来的回答又是那一句，“哼！要么你让他们烤，要么我自己来！”什么都变了，只有这任性不变，倒是比起从前变本加厉。
唐棣微微低头，望向小隅眼内，“好。”
“哼。”鼻子里喷出不屑的单音，安隅侧过头去，又跑开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也好，只有那样的疼痛留在唐棣一个人心中，不必让那少年挨着彻骨的痛。
时不时仍忆起那年，是初春罢，却冷得冬日也要退缩。
雪肆虐的大地，红色的血液泼洒，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然后那个少年就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落下。
给抽干了所有的生机，削瘦的身子上黑衫子显得奇大无比，摇摇曳曳。
蝴蝶死了该是怎样一副光景？打从半空里落下来，无依无凭地落下来，雪地上伸向天空的枯木仿若巨大的手掌，接不住他。
双剑的丝绦是因了染血的缘故，飘不起来。唐棣冲过去的时候，托住那样清瘦的少年的身子，好像仅余了一副骨架子一样。小隅脸色在雪地白光映照下显得很灰，黑发上幽浅绿光微弱地亮着。
于是想起第一回看着他睡着。犹犹豫豫取出那盒沧海月明，仍是自欺欺人的收回怀中，不敢验明。意乱情迷的时候下了决心，沧海与月明，两样剧毒呼应——果然，这个少年是母亲所说的安姓女人之子。决心已下，唐棣早已不理什么前代恩怨，只要这个少年。也曾想过会有瞒不住的一日，却没料到那一日并未等到，而是，千辛万苦从黄泉边上堪堪挽回来的少年，睁眼竟不认得他。
“唐大哥。”
“嗯？”
“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真是好人。”
“我要对你好，哪里来的为什么。”
病榻上躺着的安隅就像所有小孩子一样不肯喝药，唐棣就像所有好情人一样以口哺过去，最后赏一片陈皮、一块话梅干。
亭台楼阁里的安隅也像所有小孩子一样乱跑乱窜，唐棣仍像所有好情人一样小心翼翼。
书房里的安隅有时候抢过唐棣的书信，吃吃笑着以手指沾了墨去涂抹。唐棣也不阻拦，只看着他笑的神态，他耍赖的神态，压下心头的失落。
沧海月明，毒药给了安隅一段记忆的空白，统统填补给唐棣，时时堵在心头。那个少年教病痛折磨，茫然失措，什么都忘了，只能怯怯地依在唐棣怀里寻求保护，不复往日的潇洒张扬。
以为，只要唐棣一个人承担，安隅只需等待。
以为，磐石蒲柳不更改，如今却是心如尘埃。
安隅越来越畏寒，唐棣只得每每夏末便带他来澹耳小住。
天涯海角，碧海黄沙，日日潮涨潮落，少年笑得开怀，也不过是不愿唐棣担心罢了。唐棣如何不知？使了许多手段，最后亲手伤了安隅，空得了武林盟主的虚名，也一步步为母亲复仇，自己唯一动了真心想照顾的人却成了这个样子。
如何取舍？
此时，亦仅能一笑、仅能一哭耳。
无休无止思念的，是近在眼前的少年在那个遥远的夏日，如同南方乔木一般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唐棣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