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93、上早朝

　　一众车马摇摇摆摆地来到了四海王的府邸，远远望见门口灯火通明，丫鬟小厮穿的花团锦簇，一起站在门外迎接。看见四海王的轿子落地，众人一起跪在地上磕头道：“恭迎王驾千岁。”

　　四海王在轿子里说了一声免。

　　然后众人起身，便有两个健壮的仆人跪在轿子前面，把四海王背出来，放置在一张四人抬的软轿上。

　　这时候杨异才转过身，看了看王也行，微笑颔首道：“恕本王待客不周，我要去休息了。你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跟管家要，谁要是敢怠慢你，我先揭他的皮。”

　　王也行微笑道：“您请自便。”

　　四海王离开之后，早有管家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簇拥过来给王也行请安，礼数十分恭敬，并不亚于对待四海王。

　　王也行随着众人一起进了王府，果然来到一处十分幽静精致的院子，此时正值月色当空，院子里花草葱郁，一株桂树巍峨参天，散发出幽幽的香甜味道。

　　房子是红瓦绿砖，廊檐下雕梁画栋，放着一笼鹦鹉，屋子里挂的是诗词书画，摆的是珍奇古玩，虽然极尽奢华，却又并不俗气。

　　王也行进屋子里宽衣洗漱完毕，厨房里送来了饭盒，又告罪说：不知道今日来了贵客，准备不周，望国师大人赎罪。

　　丫鬟揭开饭盒，只见第一层是一盘红烧鲫鱼，第二层是鸡丝拌王瓜和一碟虾米炒豌豆苗，最下面是一碗燕麦枸杞粥，还有两个鸡心馒头。

　　王也行微微一笑道：“有劳啦。”自己吃了一点，眼看天色已经晚了，唯恐明天还有事情，赶紧睡下。

　　这一觉睡得无知无觉，十分平静，第二天睁开眼睛，只见外面天色才蒙蒙亮，她心里庆幸没有起晚。

　　屋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在沉睡，她坐在床上穿了袜子，才下床，就见外面人头攒动，一个小丫鬟隔着窗户轻轻说：“大人，您醒了？”

　　王也行嗯了一声。

　　然后房门推开，一众仆人捧着各色物品鱼贯而去，倒把王也行吓了一跳：“干什么？”

　　只见两个伶俐干净的婢女来给她挽头发，换衣服，又有人伺候她洗脸刷牙，然后又有人给她描眉画眼。虽然人多，然而个个屏气凝神，动作熟练轻快，好像没有感情的干活儿机器。

　　不多时，王也行被妆扮完毕，又有两个人过来，给她呈上来两套衣服挑选，又说：“王爷交待过，今日要和大人一起上朝，大人的朝服还没来得及赶制，因此暂时穿郡主品级的衣服。”

　　王也行点点头，随便跳了一件淡青色的衣裙，换上之后往镜子里一看，这衣服虽然颜色素净，然而边缘都是用金线勾勒，加上她身上又带着金银珠翠，倒也青春明媚。

　　然后丫鬟们将她引出来，只见外面乌压压站了一群丫鬟婢女，那边问一句：“好了吗？”这边说：“好了。”

　　然后众人把王也行送入一顶软轿内，四个婆子抬着轿子，健步如飞，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来到大门口，然后落轿，王也行重新走出来，又被送进了四海王十六驾的马车里。

　　王也行自己倒也不觉得怎样，只见外面王府里的人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跑得人仰马翻，好像着急得了不得。

　　她刚在车内坐定，马车就稳稳地往前走，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四海王。对方居然一身的戎装，头上戴着亮银冠，身上穿着明晃晃的连环铠甲，肩膀上雕刻着两座狮虎兽，腰悬长剑，背披大氅，凛然生威。

　　王也行陡然一见，吓了一跳，对于这位四海王，王也行既好奇，又不敢多看，怕伤了人家的自尊。不过他这样的装束的确很有威仪，简直有点光彩照人的意思。

　　王也行扫了一眼，重新低下头。

　　四海王说：“你还没有吃饭吧，等下朝了再吃吧，这会儿顾不得了。”

　　王也行这才意识到自己起晚了，四海王等着带自己上朝，因此全府的人都跟着忙碌，却又不敢催她。

　　好在昨天晚上吃得多，这会儿也不觉得饿。四海王就把入宫见驾的礼仪讲了一遍。王也行是见过皇帝的，颇知道礼仪，但是这次自己作为大臣的身份上朝议事，却是头一次。

　　王也行有些踟蹰地开口：“我是个无知的小民，强行被皇上封了官职，至于军国大事，乃至占星卜算，我是一窍不通的。”

　　四海王微微一笑：“那你就少说话，别人就看不出你的底细了。”

　　王也行点点头，低下头看见四海王脚上穿着鹿皮的靴子。王也行开口道：“王爷您是武将吗？”

　　四海王点点头，说：“我年轻时带兵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先皇封我为四海王。”

　　王也行哦了一声，心想我还是少说话吧，就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头。手指没有什么可看的，指头上戴了个碧玉扳指，绿莹莹透着光亮，十分好看。

　　见她不说话了，四海王便侧过头打量她，只见她一身碧绿色钗裙，衣角袖口藏着金线，腰间束着鹅黄色的腰带，越发显得娇嫩可爱。

　　四海王今年三十多岁了，从来没有娶妻纳妾，一来自己的心思不在男女之上，而来自己是半残之人，不能人道，娶个姑娘放在家里不过是摆设罢了。

　　这会儿他虽然对王也行发生了一点兴趣，但也只是随便想想罢了。平常人家的姑娘他尚且怕辱没了人家，何况是这位呢。

　　不多时马车进了皇宫，穿过几道宫门，来到了上早朝的大殿前，四海王先开口说：“你上了大殿不必惧怕，有我呢。”

　　王也行微微一笑，她也是刀山火海里过来的人，遂道：“我不怕。”说罢轻轻巧巧地跳下了马车。

　　那旁边伺候的人涌过来，把杨异抱下了马车，又有人把轮椅推上来，因为王也行就在旁边站着，就有个年轻的小太监道：“国师大人，您请搭把手。”

　　王也行说：“好呀。”说罢帮着固定轮椅，帮助众人一起把四海王搀扶过来。

　　杨异被众人安置在了轮椅上，他忽然对刚才说话的小太监说：“你过来。”

　　小太监不明就里，弯腰凑上去，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杨异扬手啪地一下，一巴掌把小太监打了个跟头。他虽然是残疾，毕竟武将出身，身上很有一把子力气。那小太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嘴里吐出一口血来，滚在地上哭道：“王爷赎罪。”

　　杨异脸色不变，说道：“拖出去打死。”

　　众人谁敢说半个字，马上就把那小太监拖走了。

　　王也行也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杨异才轻声说：“你是主人，也是朝廷大臣，他不应当使唤你。”算是对王也行做了解释。

　　然后杨异带着王也行一起到了大殿旁边的耳房，原来早朝还没有开始，众大臣都在耳房等待。众人看见四海王进来，都簇拥着上去请安，原来四海王因为身体不好，是不经常上朝的，尽管如此，他在朝廷里的威信还在，何况又是皇帝的亲叔叔。

　　四海王只是微微一笑。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茶，不紧不慢地喝着。王也行站在他旁边，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些大臣见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郡主衣服的年轻少女，都觉得好奇，又不敢议论。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昨天祭坛发生的事情，心里已经开始谋划着巴结这位横空出世的国师。又有些年龄大的古板大臣，对于皇帝任命女人为官这种事情十分愤慨，早已经拟好了奏折，打算在朝会上大大地批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