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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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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个恋床的人,所以手机也从来没有设置闹铃的习惯。
当手机铃声响个不停的时候,我还在半梦半醒中徘徊。
“阿冷,你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上午来你家拿行李的么?!”艾玫心急火燎的声音把我彻底惊醒。
我很惊讶,时钟赫然的显示着,现在已经快要11点了。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桌上留下一张字条,是妈妈的,她说早班走得急,要我自己买早点。还说,中午可以留小玫在家,冰箱里有熟菜,热一下就可以吃。
“喂,你怎么现在才到。你人呢?”
“别说了我快烦死了。在你们小区里面,那个女老板开的理发店,刚洗了个头。”
“五分钟后见。”我直接挂掉了电话,冲过去洗脸刷牙。
我闪电般的洗漱完后冲向吴阿姨的理发店,果然看见艾玫坐在那里,身边放着一只旅行包和一只很大的塑料包装袋。
“什么情况?”我想,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晚了三小时,又或许是我蒙头大睡的缘故,未接电话使她在店里没好气地等了三小时。
“我晚了一个半小时,你迟了一个半小时。具体的,你家有人么?”
“没有。”
“很好。”她喘了两口气,相当幽默的说,“反正是很糟糕的情况。”
“对了,这个是你未来的姐夫送给你的。”
我无比惊讶的接过来那只硕大的塑料袋,原来里面装有一只硕大的玩偶,那是什么?竟然是兔斯基。看起来相当的酷似,简化了的流氓兔。双手简化为两根笔直的线条,伸张在那里,表情非常玩世不恭。耳朵也是两根线条。我的天,想起万恶的凌杰同学对我的评价:阿冷,那个表面淑女,内在恶魔。而且还附加了一句评语:有文化的流氓。我不得不承认有时流氓面得到绽放,比如和他大吵特吵,为了某些无聊到极致的问题而骂人不带脏字。比如上次那句“很好,很强大”,换成是我坚决会把那句话说到底,而坚决不会不了了之。
“丫头,我家的宝贝女儿早晨打电话说是要送一只小猫给你。今天星期六,她可能下午要约你去公园,还有她男朋友。正好你们一起逛逛公园,聊聊天。”
“好啊,好啊,谢谢阿姨。”吴阿姨明显被忽悠了,我狡黠的笑了笑,把昨晚的事咽了下去,她一定不知道,宝宝已经在我家里了。
“怎么,你们认识阿?”艾玫推了我一下,“阿冷,我说你怎么到处开花呢。”
“玫玫姐姐,你的发质不错。”我趁机转移话题,拍艾玫的马屁。
“薇薇,你真是关照我的生意。下次多带你的小姐妹来。我这里优惠啊!”吴阿姨的笑容很灿烂的,她看起来也比同龄的妇女年轻好几岁。
看看艾玫的头发洗完了也吹完了,她前不久做的离子烫显现出非常垂顺的效果。于是她付了钱,和我一起离开了。
“玫,你说的糟糕,是什么意思啊。这次你去究竟为的是什么?”
“其实,这次我和他谈的很多。说到底就讨论了一个问题,我们今后是不是在一起。”
“怎么,他家里人不喜欢你?”
她和我一起坐在床上,我们之间放着宝宝的窝和兔斯基玩偶。还好,小猫宝宝一夜没有拉屎,但好像撒尿了,餐巾纸上有黄色的尿斑,还有明显的尿腥气。我有点厌烦了,但艾玫一点也不介意这些。她一边询问宝宝的来历,我一边约略地告诉她说,那是朋友送的。一边听关于她和凌杰的事。
“我们不光是异地恋那么简单,更复杂的还有另外两件事。一件是他有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那女孩家里和他家里往来就像亲戚一样。她比他小好几岁,几乎凌杰家里的人都认定她将来要做凌杰的媳妇了。第二件件事让我更头疼,那就是今天一大早,我以前的男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和他现在的女朋友感情不投合,想和我重新开始一般的朋友交往。他和我打电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凌杰的短信我没有及时回。后来火车快要到你们这里了,我才挂断电话,回复了凌杰。凌杰知道了我初恋男友的事,说话的口气酸溜溜的。更过分的是,我前男友他话里带着挑逗的口吻,好像是喝醉了,说是如果我不和他继续所谓的朋友交往,他就把我们过去的情书向很多人公开。”艾玫说完后几乎眼睛红了。
“这样阿,我最鄙视那种脚踏两只船的男人。更何况你前男友还威胁你。”我有点抱不平,“以凌杰的性格,他不去找他单挑才怪。对了,你前男友在哪念书呢?”
“他就在这里啊,从小到大一直在。”她说,“他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当职员。说真的,我以前曾经很爱他,可后来发现他心里我的位置真的几乎是可有可无的。”
“那他怎么又来纠缠你了?”
“这种人,大概是他轻浮惯了所以他寂寞的慌。”
“那凌杰,很在意吧?”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并对我说,凌杰和她的前男友交换了□□号,他们聊了些什么也并没有让她知道。但他在不久前给过她电话,可以感觉到那个叫田皓宇的,曾经是她初恋男友的人让凌杰感到狭路相逢的不顺心。田浩宇,我在想,这个名字耳熟能详,玫似乎在她以前的散文集里的某一篇中提起过,那时候她只有十六七岁,她的那本书被誉为未来的天才女作家的处女作,名字叫《蔷薇花》。
我凝思了一会儿,想起了《蔷薇花》里的一段。
“你们的初恋是不是像你在以前的那篇散文里写的一样?”
“差不多是那样的,在学校里结识对方,写了很多甜蜜的情书和纸条来表达爱意。我们的互相爱慕的热情也得到了双方家长的祝福,并不像现在我和凌杰这样,受到双方家庭的阻滞。”
“这样啊,”我一边用大木梳梳理宝宝的细绒毛,一边喂宝宝吃一些磨碎的泡了牛奶的饼干,“他现在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真是个摇摆不定的人。他要是真有公开你们过去的情书的念头,那我就去泡泡他,给他闹出点丑事来,看看他到时候出丑不出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嗜好,就是老好人过头了,把别人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其实对于爱情,我根本是连皮毛也没有实践过的。但我偏偏经常装成是媚俗的天性妖娆的情场老手,这可以算是小女人之间的一种吹嘘吧,也可以算是我的不知趣的表现,反正我已经说出去的话,并且不是玩笑。
“靠,你也不用这么欺负人吧!”艾玫相当惊诧。当然了,和传统的她比起来,阿冷是不羁的,是轻狂的,有时难免是媚俗的,我足以看出她相信我的话。
“怎么,难不成那个叫田浩宇的人令你念念不忘?”
“怎么会,你知道的。我全身心的爱凌杰,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才走到今天。”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以往听到这类的话我总会感到做作,但她的话很质朴。可能我见证了部分的,关于他们的恋情。网恋,本身在我看来是笑料的东西居然在他们身上实现了,从他们一起探讨写作开始,一直到他们彼此不远千里跑到第三座城市相会并度过第一次的甜蜜时光。起初,凌杰全家异口同声的坚决反对他娶一个外省的女孩子成为妻子;并且他们自始至终认准另一个女孩做他的准配偶。但现在他的家人至少接受了艾玫的存在,并默许他和她在他的城市里幽会或者一起参与活动。
他们俩是那种稀世罕有的活宝,各自MP3里都存有很多老古董的难以理解的怪诞的戏曲。但他们的执著精神,对于写作,对于文化事业,彼此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孤僻和固执则更加如出一辙。因为钟爱外国文学,我常常成为他们冷嘲热讽的,崇洋媚外的对象,这是题外话了。但凌杰那个人还挺仗义的,去年寒假我正闹经济危机,想买一双长筒靴,但零用钱和微薄的稿费被我挥霍光了。于是找凌杰借了500块钱,他当时就给我汇钱了;当然了,我也不是赖账的人,一拿压岁钱就还给了他。这就是我欣赏他们决定帮助他们的理由,是的,我想。
紧接着我们打开电脑,艾玫用她的USB连接线把数码相机插了进来,我看到她和凌杰在那座城市拍的很多照片。那里名胜古迹很多,他们一一去玩了,去逛了;最靓丽的一张是艾玫在古老的广场喂鸽子,她身边围绕着一群白鸽,头发束成两条小辫子,穿着淡黄色连衣裙。最甜蜜的一张是他们俩相依偎在一起,背景为西洋式的喷泉。
一边看照片,艾玫一边从□□上找出另一些照片来。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凌杰家人给她指定的“准未婚妻”,原来凌杰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看,也把她的照片放在空间。那女孩长的竟然比玫漂亮很多,她的□□昵称叫伊人。玫指着屏幕上的她,介绍着她和凌杰之间的事,说着说着就有些嫉妒的样子,显出了一幅小女人的可爱的容态。
艾玫的手机响了,今天是计划中她在我家“小住”的最后一天,我想那应该是她姑妈打电话来催促她整理东西回家的电话。她非常温和的接了好长时间的电话,果然被我猜对了。她的姑妈按时催促侄女回家了,她就要和我分别。
离别的时候,艾玫用数码相机给兔斯基玩偶和小猫宝宝拍了一张合影,她说要放到空间,让大家投票:猫可爱还是兔子可爱。我突然被眼前的一幕给牵绊了,有一种莫名的祝福,发自我的内心,送给眼前的女孩子,不,这个比我大一岁的,假正经的,可爱的小女人。
我把玫送出小区。出门前,他把那个叫田浩宇的人的□□和电话留给了我,我答应他,如果他泄露了他们以前初恋时的情书,我就伪装成轻浮的女人去嫖他,然后叫他现在的女朋友知道,给他闹出无法收场的丑闻来。她也答应我,今后有事Q上见,不会像之前的半年那样天各一方的不联系。
“你回去了,不知道咱们姐俩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见面呢。”我迎着骄阳似火的蓝天笑了,我想我露出了那一颗不整齐的门牙。用艾玫的话说,那颗稍微有些不整齐的门牙是我脸部的唯一缺憾。
“阿冷,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女人。”她很认真地说。
“是啊,我们一直是。”话音刚落,我们两姐妹就都笑了。
未来,那遥远而深邃的漩涡,但它又像闪电般迅捷的裂变着。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我看着41路公交车远去的影子。担心她和凌杰的事在她家人那里是不是能过关,她的家人中间根本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和凌杰的交往,也不大可能有人赞同。相反,他们很喜欢田浩宇,并且早在艾玫初恋的时候就主张她和田在一起。所以我暗暗为她祈祷,并揣测她和凌杰的模棱两可的性关系。如果他们有性关系,这次艾玫回去必然会把他们的爱情向全家公开,这样做她必然会承担很多风险,又必然……天,像个大圈套一样循环。我有点担心艾玫,也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当了她和凌杰的网恋介绍人。(其实那时候我只不过介绍他们认为作为一般朋友。)另一方面我深深地感叹,那个叫田浩宇的小子从半路杀了出来,且时机忒准,真是另一个流氓面绽放的人,我有一种强烈的嫖人欲在燃烧。为了亲爱的玫玫,必须套住这个人,我预感这个田浩宇是个饶舌的人,他或许打听到什么,会把玫和凌杰的事在她家人面前说穿。
而那一辆41路早已走出了我的视线。只余下我和一大堆陌生的面孔一起拥挤在熟悉而陌生的公交站,就在我们小区门口向左拐再延伸250米的地方,每天都可以一尘不变的经过它。是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