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说后悔》岑涓

7、第 7 章

　　当柏晨昕与姚圣洁牵着手再度踏上深圳的土地时，二人不约而同的相对一笑，他们愉悦荡漾的眼神在说着同样一句话：“我们俩再也不分开了。”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晨昕立即去法院申请翻案，开庭时间定在两天之后。此刻他回想起在飞机上对圣洁许下的诺言，不禁有些忧虑起来。倒不是他意志不坚开始迟疑了，而是不知该如何去对方涵说明他的想法，毕竟两人都已经定下婚约了。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晨昕来到公司楼前等待方涵下班，他在楼前的小径上不停的徘徊着，心里倍受着煎熬。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人生难免要做出抉择，圣洁与方涵之间，我总要伤害其中一个，我绝不能辜负圣洁！
　　他正入神的将圣洁和方涵细致的做着比较，突然一个柔软的身体猛得扑在了他的背上，耳畔同时响起了清脆的笑声：“晨昕，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晨昕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刺痛，强烈的不忍与不舍顿时翻涌上来。他把方涵拽到面前，仔细端详着她，不禁叫道：“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变得黑黑瘦瘦了。”
　　方涵脸上的笑意似乎一时半会是散不去了，她撒娇道：“都怪你呀，人家天天想着你。我爸妈又时刻在耳边唠叨着，这几天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过了好几年啊！”
　　“你爸妈又唠叨什么了？”晨昕自然而然又多问了一个问题。
　　方涵噘着小嘴说：“还不是一遍又一遍的说你坏话，叫我甩掉你。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听他们的了，我要做一回自己的主人。晨昕，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理会了，干脆咱们明天就进教堂吧！”
　　“这个，”晨昕越发为难起来，“方涵，我……”
　　方涵打断他：“姨哦，我看见你太兴奋了，都忘了问你去北京这些天，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呀？”
　　晨昕点点头，嗫嚅道：“我找到证据了，后天就可以开庭重审。”
　　“那太好了，”方涵抱着他的头狠狠的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好人会有好报的。”
　　晨昕心酸的说不出话来，方涵终于看出他神情异样，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带回来了好消息却好像仍不开心似的。”
　　晨昕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说道：“方涵，其实我今天来是想……”
　　方涵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柔柔的说：“晨昕，谢谢你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我不想每次都欠你的，所以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晨昕高涨的勇气又被她挡了回去，于是略感莫名其妙地问：“不是吧，好消息怎么都挤到一块来了！是什么？”
　　方涵的脸微微红了，嘟哝道：“这几天我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嗯，可能是怀孕了。”
　　晨昕双眼圆睁，自己也分不清此时是何种心情，只得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方涵以为他是乐傻了，拍拍他的头道：“瞧你这傻样！好了，你看我现在又黑又瘦的，晚餐可得好好慰劳我一番哦！”

　　等待的心情的炙热的，因此等待的时间也像受热膨胀般显得格外漫长。柏晨昕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开庭的日子，他和圣洁同乘计程车来到法院门口，还未下车便看见方涵站在路边翘首企盼着。
　　柏晨昕心慌慌的下了车，方涵眼尖立即快步赶了过来。晨昕心虚地用眼角偷偷看着圣洁，果然见她的脸色由阴转晴了，方涵却春风满面地说：“晨昕，你终于来了，我太急于见你平冤昭雪了，忍不住来早了些。”说着她又把目光转向圣洁，颇为诚恳地说，“圣洁，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晨昕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涵刻意将‘好朋友’三个字念得很重，圣洁不禁打了个冷战，她见方涵这架式便心知晨昕尚未搞定不稳定的局势，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大门去了。
　　仅仅一个钟头，法官便做出了判决，柏晨昕的作品《逐鹿中原》属其原创，并非抄袭所得，遂法庭收回原判，免除其高额罚款，并恢复他的名誉。
　　法官的话尚未落音，方涵便欢呼着从旁听席中跳了出来，冲到晨昕面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圣洁用火辣的眼神盯了晨昕足足两分钟，但晨昕正沉浸在胜诉的喜悦之中，紧抱着怀中依人的小鸟，并未将目光转向她这边。于是她用力将头一撇，失望地离开了。

　　圣洁失神地游荡在栈桥边上，任由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不多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立即调转头，果然是晨昕追了过来。
　　“圣洁，我……”晨昕气喘吁吁神色为难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圣洁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我了解，我知道，你只要一看见方涵，什么阵脚都乱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就当我们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继续快乐的做新郞吧！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却仍在自己骗自己，希望会有奇迹出现，不能怪你，是我太傻了。”
　　“圣洁，不是像你想的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晨昕双手用力的按住圣洁颤动的肩膀，心痛的说，“我知道自己曾经深深伤害过你，所以导致你根本不信任我。但这次我是下了决心的，可是，可是，上天好像是存心与我们为难……”
　　圣洁昂起头，鄙夷而哀怨的望着他：“我倒一直没看出来，你推卸责任的本事倒不差，把错都归咎到上天头上了！”
　　“你别这样说我，我不是推卸责任，方涵她不早不晚，恰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圣洁浑身一震，晨昕接着说：“我的观念一直是很传统的，我觉得无论怎样，既然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就不应该再离开她了。”
　　圣洁冷笑着点点头：“哼，说得也是。既然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晨昕难过的看着她：“你问吧，我说过，你问什么，我都决不骗你的！”
　　圣洁幽幽问：“在飞机上时，你对我说，其实你一直是喜欢我的。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只是为了让我高兴才编造个善意的谎言，如同我对映宇说的一样？”
　　晨昕的脸骤然涨得通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圣洁苦笑道：“你不用说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这么说来，我倒要谢谢你的好意啦！”
　　圣洁心力交瘁想要离开，晨昕忙拉住她的手腕，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道：“虽然我算不上爱你，但绝对是喜欢你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我会永远记得和你相处的快乐时光！”
　　圣洁摇摇头道：“这句话虽然有点煽情，但对我而言，一点用也没有，没用的！”

　　“郑芳，从今往后可不准你忘记我这个朋友了。许过的承诺一定要做到，不然死后会受到惩罚的！”圣洁与郑芳头靠头躺在公园的草地上，痴痴的望着天空说，“你别看天空是蔚蓝的，其实天堂是粉红色的。”
　　郑芳心情受她影响也很沮丧：“圣洁，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应该是如此放不下的人。天涯何处无鸿鹄，你何必单追这一只。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学了什么崂山法术，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答应我彻底放手吧！”
　　“我想再试最后一次，郑芳，一二不离三，你再帮我出个主意，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不要了吧！”郑芳这次终于有些害怕了，“我还想看看粉红的天堂究竟是何等靓丽，你可别剥夺我这个机会。再说该用的办法都用了，我这么善良，实在想不出来更馊的主意了。”
　　圣洁思索了半晌，突然抖擞地问：“你说如果柏晨昕他残废了，方涵还会不会……”
　　“圣洁，”郑芳惊得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你别吓我，你该不会是气急攻心而神质不清了吧，这种玩笑可万万开不得。”
　　“唉，我清醒的很，只是残废而已，至少还活着，至少还有灵魂存在，比起烟消云散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呀！”
　　郑芳着实被圣洁呆滞的眼神和阴柔的语气吓坏了：“圣洁，我认识个心理医生，算是小有名气的，那些生活压力过大的人，有空就会找他来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不如你也试试呀！”
　　圣洁的内心骤然涌起一种不被理解的深深委屈，很明显，就连最亲密的朋友郑芳对她的行为举止都有些不解甚至是惧怕，但是她却无法将一切解释清楚，只能任由人家把她当成一个为爱而失去理智埋葬善良的疯子。然而这是误会么？她如果不是疯了，又怎么会提出这样荒唐无稽的愿望来呢？
　　“郑芳，”圣洁的眼眶中慢慢的泛起两滴晶莹的泪液，“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有些厌恶我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忌妒心强、专门破坏别人幸福的老巫婆。但事实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一开始是犯了个错误，而现在我想停下，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郑芳，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郑芳慌了神，忙轻轻搂住她：“圣洁，我可要告你诽谤哦，我哪时说过你像巫婆了？咱俩认识这么久，你的人格品行我比谁都清楚。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咬咬牙再帮你一次吧。”郑芳凝神思索了一番，突然猾狡的大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如同雷雨之前的闪电一样，预示着又一个馊主意诞生了：“我觉得让晨昕残废未免残忍了些，万一治不好，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倒不如让他得个恶性传染病，当然必须是能治好的那种。看看方涵为了他能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不离不弃的照顾他呀！”
　　圣洁听了嘴角情不自禁浮出浅浅的笑容：“我就知道出这种鬼点子找你准没错，就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