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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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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僵硬的脸部线条快速软化,笑容迎着乐曲高潮绽放。
“他以为拒绝讲述便可以埋葬过去吗?”
她的眼睛里不只有破解难题的开心,还有不加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很明显,娟子同学把挖掘别人老公的过去当成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艾昕觉得这个家伙在文艺范儿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八卦的心。
其实不只苏晓娟像个得手心仪玩具的小孩子,向来不看好二人婚姻的夏未也流露出几分兴致。或许,八卦真的是女人的天性。
“正好,我前些天才认识一位开侦探事务所的朋友。”
金可一拒绝了这项提议:“这种涉及私人感情的事情,我认为还是交给艾昕自己处理为好。”
“她一个人行吗?”夏未对于艾昕的能力没有信心,毕竟是挖掘一个人的过往,不是在大马路上随随便便拉过一个人询问目的地该怎么走。
金可一笑着说,“我这次回国可以待一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正好陪艾昕处理这件事。”
艾昕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幺幺那边怎么办?”
幺幺是金可一的女儿,才两周岁多一点,上次见时还在襁褓里,犹记得金可一很不爽孩子像她父亲多一点,现在就开始担心小家伙遗传到家族里姑太太姑婆婆们的体型,以后长大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幺幺有保姆看着,还有球球陪她玩,不会有事的。”
既然这样,艾昕还能说什么,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娟子举起手,像个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孩子,“这么有趣又有爱的事情,我也要参加。”
“你就不怕离家这些日子,徐明又跑跟他那些朋友喝酒?”金可一在一旁打趣。
“他敢!”苏晓娟同学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昨晚已经让他写下保证书,如敢再犯,等我回来一定打断他的腿。”
如果是以前,夏未一定满脸坏笑地问她是要打断第几条腿,她真舍得啊?
今天罕见地没有开苏晓娟同学的玩笑,不知什么时候起点燃一支烟,冉冉而起的烟丝迷蒙了她微微眯着的眼,添了些风尘气。
“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好在什么地方,值得你放弃许多自我。”
夏未的话有些出乎艾昕意料,原以为她不会对这件事感兴趣,毕竟一直以来她对两人婚姻便持否定态度。
气氛变得有些凉,烟灰簌簌飘落。
“那个……我们要做的事情如果被他发现了怎么办?”娟子终于找到新的话题来打破场间尴尬。
没有人喜欢被调查,还是非常敏感的私人情感经历。
金可一端着杯子,透过中间的红看向舞台清唱的歌手,“敌视、吵架、分手、相互折磨……她已经无路可退。”
艾昕低头不语。如果说前尘旧爱是张家玮的心结,那么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场心劫。金可一说的对,她已经无路可退。
“来,喝酒。”夏未吐出一股青烟,右手捏着杯,说不尽的潇洒。
三人举杯共祝,仰头喝下。
金可一叹了口气。
谁为谁学会了喝酒,谁又为谁学会了吸烟,感情路上为对方付出了多少,这笔账只有自己能算清。
※※※※※
短暂的清醒让她发现已经看不清舞台上怀抱吉他独唱者的脸,但是她十分确定来电者是自己的丈夫,那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号码。
时隔三日,他终于想起要给她打电话了吗?
艾昕没有接,把手机放在桌上,任由铃声淹没在嘈杂的曲乐中。
夏未的脸撞散不厚重的烟雾,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你做的很对,这时候必须给他一点心理压力。”
艾昕抓起杯子,笑着跟她碰杯,将余下的红倒进嘴里。
手机显示屏灭了又亮,灭了又亮,三次过后终于不再响铃。
“你们说,青春是什么?”艾昕的酒量在宿舍里一直是最差劲的,每次喝酒都是四人里面最先完蛋的那个,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青春就是在你意识到它快要消失的时候,暮然发现以往的生活真TM操蛋,如果可以重来,一定会比现在精彩。”
金可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那不是青春,那叫成熟。”
青春与成熟,就像妈妈小时候给的选择题,吃了冰淇淋就不能要玩具。
“我去一趟洗手间。”苏晓娟婉拒了夏未的帮扶,一个人往里面走去,虽然步伐看起来有些虚浮,总之没什么大碍。
夏未朝服务生打个响指,告诉对方再来两瓶酒。金可一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发声阻挠。
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聚在一起喝酒,或许真的需要一场宿醉来告别青涩年代。至于醉后的事情,有夏未在自然没必要担心。
苏晓娟很快回到座位,看见桌上添的新酒,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夏未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先为她斟满,再与金可一、艾昕碰杯,只等她坐下同饮。
叮……
很清脆的酒杯撞击声。
比刚才苦涩的多的酒水一线倾下,胃里像点燃一把火。新开的酒明显比方才那瓶的酒精度要高一些。
其实也可能是现在比刚才放松些,更能品出酒水的苦涩。
“艾昕,你酒量不行,少喝点吧。”
苏晓娟的劝说没有起到效果,艾昕一杯接一杯喝着,酡红像火焰在脸上跳跃。
她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已经有些口齿不清:“都说……爱情是一场战争……她们错了,比起婚姻,那充其量只是……嗝……局部可控的冲突。”
“用短暂的青春去牵绊住一个人的……心。你不仅需要击败……嗝……过去……戒备现在……还要绸缪未来。”
“夏未,夏未……”她大声说着:“很多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想要什么就去追了,而我……有些事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
“夏未,夏未……还记得那年夏天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别担心,就算你是一只鸵鸟,姐也能带你飞起来。’”
“吶,夏未……这么多年你过的寂寞吗……呵呵,看来我是喝多了……你怎么可能寂寞呢,你是我们四个人里面活的最漂亮最勇敢最张扬的一个啊……你是我们302室的明星……而我,是你们照见幸福的一面镜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愤怒声音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在说什么疯话,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不是娟子,不是夏未,也不是金可一,声音来自背后,她很熟悉。
一只手压下刚刚端起的酒杯,攥在她的腕上,很用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艾昕忍着痛,顺势起身,迎上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她喝醉了,但不代表没有办法思考与感受,从他浑身散发的酒气可以得出他喝酒了,还喝了不少的结果。
“张家玮,我为什么喝酒你不知道吗?”她想甩开他握住手腕的手,遗憾的是并没有成功,“你放开我,放开我呀。”
她的挣扎没有结果,张家玮的手好像钳子一样牢牢握着。
“跟我回家。”
“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你可以一走三日不归,为什么要我睡在一个……睡在一个身边有着妻子心里却在怀念旧爱的男人身边?”
“你老是让我别任性……让我成熟一点,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不任性,不幼稚呢?”艾昕无视旁边卡座客人投来的异样眼神,努力挥动手臂,似在挣扎,又像是要捶打身前之人,“张家玮,还记得你当初娶我过门时说过什么吗?”
她喝醉了,可以毫无顾忌地吐露心声,发泄情绪。他很清醒,不愿家庭矛盾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无论那些看客认不认得他。
他没有接话,因为艾昕的状态,也因为问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决的。
“夏未,你要追求洒脱人生可以,但是烦请以后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妻子,谢谢。”此时此刻不宜跟艾昕理论,他选择警告夏未。
他不喜欢夏未,正如夏未一直看不上他。
哗啦一声响,瓶子倾倒在桌上,酒水洇湿了夏未的灰体恤。
“张家玮,你真是一个渣男。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头上,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真是让人恶心。”她毫不在意桌沿滴落的酒水,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
张家玮深吸一口气,没有跟她纠缠,拉着艾昕的手往外面走。
张晓娟好不容易搞定那几个翻倒的酒瓶,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金可一对她摇了摇头。
酒吧侍应生都是心思玲珑的家伙,从几人的谈话中大体明白发生了什么,知道人家是家庭纠纷,没有插足介入,放任张家玮扶着已经无法正常走路的艾昕离开。
尴尬被重新奏响的乐声驱散,周围卡座的人又开始饮酒言欢,将刚才发生的事当做人生里不足道的小遭遇。
夏未坐下后才发现T恤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真扫兴。”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拎起包往外面走,“先撤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晓娟拿着面巾纸的手停在半空。
金可一看着夏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扭头望向对面,“是你告诉张家玮我们在这里喝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