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惩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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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私自离营出走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虽说独孤弘向来沉着冷静，此事却令到他一时失控，彻夜不眠地将营寨翻了个底朝天。
隔日，孩子们就被顾山河手下的一行人安全地送了回来。但见他们衣装褴褛，又惊又恐，浑身上下都受了伤，如同小猫一般躲在侍从身后。他看在眼里，心痛万分，却不知怎么，一个箭步上去先揪出迦弥来，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迦弥愣住了，竟不记得哭。
“你！你作为哥哥居然带着妹妹偷跑出去！” 独孤弘怒吼道。
三个孩子瑟瑟发抖，父亲一向不苟言笑，却也还是慈爱的，从未见过他这两眼冒着红光、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在迦弥愣住的时候，迦陵机智地哭了起来，嘤嘤咽咽地跑上去抱住老父亲：
“爹，我害怕！”
独孤弘心中一震，却仍伫立如山，纹丝不动。下令将女孩们送回营房严加看管，小惩大戒。
***
营房内，一盏暖色的灯，金灿灿的博山炉飘出袅袅轻烟，有名年轻女子正忙前忙后，收拾着行装，她青丝发髻上插一根简单的玉钗，素淡的衫裙，素淡的妆容，眸子里一泓秋水，清清澈澈。
门帘掀开，迦陵一见着她便如同见了救星，扑进她怀里哭着诉说委屈。她拍着迦陵的背，细声地安慰着。
“云，云姨，快，快去救我哥哥……他……他” 迦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迦弥吗？他在哪？”女子一边为她擦着泪一边问道。
“他在爹爹那儿，怕是爹爹要训他。”站在一边的般若答道。
“别哭，你爹也就会说他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子好言安慰着。
“不……不是的……云姨，我们这次闯大祸了，我爹……他……好凶啊……我怕他……” 迦陵央求着。
般若默默走上前，将手放在那女子的手背上。
“云姨，我爹会打死迦弥的。”她直直地盯着那女子的眼睛，眼神散发着一股寒气。
那被称为云姨的女子惊讶地抬头看着般若，这三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们是什么样性格品行，她最清楚不过。而眼前站着的这个小女孩却让她感觉到一种陌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却听毡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侍卫说道：“谷主的御龙鞭放哪了？谷主现在就要用。”
不好了！难道是要？
这一鞭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云姨忙站了起来，唤来几名丫鬟给两个女孩换衣洗漱，叮嘱要她们早点睡。自己则急急赶去了独孤弘的帐内。
两人洗漱好，换上了干净的衣裙，丫鬟们见她们身上有伤，拿来创伤药给她们敷上。折折腾腾，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云姨回来。
丫鬟又拿来几串甜葡萄，两个孩子便抱着葡萄一边吃一边冲着门外张望，夜晚的营寨里正是热闹，篝火丛丛，鼓乐声声，吃肉喝酒，人间一场也要及时行乐。
想起前一晚他们还在死人城的地下东躲西藏，险些丢了性命。现在却吃着甜甜的葡萄，闻着空气里烤肉的香气，一时分不清昨晚和今宵到底哪个才是梦境。
待到般若再醒来，外面狂欢的人群早已散去，天色露着鱼肚白。她赶紧摇醒迦陵，云姨还在睡着，丫鬟也还睡着，两人趁机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
独孤弘的大帐里没有点灯，幽幽暗暗。
迦弥趴在父亲的虎皮大床上，一宿没合眼，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痛着。
“谁？”他警觉地发现有人偷偷摸摸地进了大帐。
“嘘！哥，别出声，是我们” 那是迦陵的声音。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迦弥又惊又喜，慌忙披上毯子，生怕被两个妹妹见到了背上的伤。
迦陵回答道：“我们担心你啊！爹有没有打你？他要是打你了，我就再也不理他！”
“他……”迦弥迟疑了，不知该如何作答。昨晚好生挨了父亲几鞭子，几乎晕死过去，连云姨来求情，父亲都不允。
“他就轻轻地抽了我几鞭，一点都不痛！”
迦弥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为了让妹妹们放心，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时一只小手伸了上来，按住了他。他抬头迎向那双眼，那双眼里已满是泪水。
“般若，别哭啊！我真的不痛！一点都没事！你看我……”他心里满是慌张，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般若泪水涟涟地望着他，他这才发现原来手臂还有一道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唉，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拭掉般若小脸上的泪水。
“没关系的，这伤养两天就好，我是男人啊！” 他说道。
“迦弥哥哥，我不想你死。” 般若小声地说道。
“我不会死的，这点伤怎么会死呢？我还要照顾你们两个小丫头呢！等有机会，我还要带你去找般若寺，一定会搞清楚你的身世的，放心吧！”迦弥承诺道。
“那勾勾指头！” 般若认真地伸出了小指，迦弥笑着，也伸出了小指，两个孩子立下了最初的誓约。
此时却听“哇”一声，迦陵大哭了起来，原来刚才伸手勾手指时，迦弥背上的毯子滑落了，露出满背的伤痕。
“我要去找爹爹！他凭什么把你打成这样！”迦陵转身就要往外走，迦弥不顾伤痛，一把拉住了她。
“别！别去找父亲！他打我是对的，我该打，是我做事不周全，没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
迦陵愣住了，她想不到哥哥会这样说。她站在原地，仔细想了一想，一字一句地对着迦弥说道：“偷偷溜出去找般若寺是我们三个人的主意，爹爹却只罚你，这个不公平，要罚的话，应该连我和般若一起罚，我还是要找爹爹说理去！”
迦弥拉着她的手臂不放，道：“你怎么不懂？父亲是爱我们的，他不想罚我们，父亲用鞭子抽我，是要我记道理，不是惩罚。”
迦陵甩开迦弥的手，道：“哼！你怎么反倒帮着爹爹说话？好心没好报！我就不应该来看你，你自己慢慢在这养伤吧，般若，我们回去！”
她拉着般若转身就往外走，门帘一撩就出了大帐。
帐内又恢复了幽暗，两个女孩似一道光，闪过，又消失了。迦弥呼出一口气，老老实实地趴在虎皮床上，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了，手指上湿湿的，那是般若的泪。
他舔了一舔，泪水是涩的，也是甜的。
***
踏出大帐，天空已经升起一轮红日，不远处有名老妇已经忙着在生火煮羊奶了。
迦陵生着气走在前面，般若也不说话，跟在后面。没走出多远，旁边的毡房里突然蹿出了两个男孩。
这两人也就十二三岁模样，穿的是锦缎骑马装，脚上蹬的马靴是由一整块上好牛皮制成的，束腰处有标有“萧”字标记，这便是萧王爷家的子侄了，一人名萧天正，一人名萧天尹。
两人一脸坏笑，挡在路中间，萧天尹更是凑了上来仔细打量着般若。
“这就是独孤家捡来的那个小女奴吧？听说你是个凡人？”
迦陵把般若拉到身边，警惕地说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凡人，这次来打猎，没想到除了能猎些野味，还能猎到个凡人，哈哈！”
“也不知是哪家的野孩子？我们不和你玩，快给本小姐让开，别挡我们的道！”
萧天正也凑了上来，他是冲着迦陵去的：“哟哟！还不知道谁是野孩子呢？你连自己亲妈都不知道是谁吧？还说别人是野孩子！”
迦陵退了一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妈是谁？只怕说出来吓死你！”
“那你倒是说出来吓吓我呀！小爷好怕！”
“我妈姓白，是先王的亲妹妹，当朝长公主！”
“哈哈哈哈哈” 男孩们笑成一团。
这笑声让迦陵心虚，般若上前一步护到了迦陵身前，道：“我确实是凡人，你们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回去吧！”
男孩们还是嬉笑着，一脸不怀好意：“你们独孤家的人，都是野杂种，你是野人，她是杂种！谁不知道独孤弘为了和先王攀亲戚，亲手杀了自己的发妻，这才将公主娶进了门。”
“闭嘴！不要说了！”般若吼道。
“哟哟，这小野人张口就是粗话啊，独孤家一点都没教过你怎么做淑女吗？也是啊，独孤弘心狠手辣，长公主嫁过去没多久就被折磨疯了，一直被关着，怎么可能教你们王族的礼仪呢？”
话音未落，清脆的一记耳光声，迦陵一巴掌就呼在了萧天正脸上。
十二岁的少年，比八岁的孩子高出一个头，萧天正一把就将迦陵推倒在地。
“小杂种，小贱人，你敢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
萧天正起脚就要踢向迦陵，却见一道寒光闪过，他的马靴还没接近迦陵，就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般若手握着迦弥的匕首，半跪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萧天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走！不然把你整条腿都卸下来！” 般若将匕首举高，说道。
“你！你们独孤家都是野蛮人！我去叫我爷爷来收拾你们！” 萧天尹忙上去扶住自己的哥哥，往后退了几步。
“你爹连自己的原配夫人都杀，你们独孤家的人都是疯的！都是杀人狂！”萧天正一瘸一拐，却仍不输气势。
“你们还不滚？！” 般若扶着迦陵站了起来。
“我会怕你？！我一个帝释天会怕你一个凡人？！”萧天正嚷嚷道，但却没有走上前一步。
“那来试试我这匕首，玄铁七宝匕首，试下它有多锋利！” 般若一步步逼上前。
“小野人！你等着！你们一个养蜂的破落户，我们萧家分分钟灭了你们！”萧天正一步步后退。
般若扬起匕首，萧天尹见状立马护着哥哥，退回了他们的营帐内。
“般若！”迦陵大喊一声。
般若高举着匕首，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般若！你怎么了？” 迦陵抱住她，却觉手上一阵温热，原来是摸了一手的血。
般若没了意识，她肩头被血炼蛇所咬的伤口又裂了开来，背后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
“来人啊！来人啊！快救救般若！”迦陵的声音回荡在清晨的营寨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惩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