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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李代桃僵 ...

  •   林黛玉听了心中一疑。

      她下午并没有发现谁换了衣服,不过迎春向来是个细心人,便问道:“是谁?”

      迎春道:“是姝彤的室友,聂卿萝。”不过她说完又补充道,“上午上课时,她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裙子好像跟我们的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同一款制,但是她的裙摆又单独绣了梅花暗纹。”

      林黛玉点点头,很多人家都自己养了绣娘,或者与绣坊有来往,像是这种贵族小姐的学院,很多自然不甘心穿同样的衣服,但是又不能私改,便会在这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下文章,如袖口、裙摆,还有挂饰、荷包什么的,反正就是要显出自己的不同来。

      “那纹路是用了跟布料同色的蚕丝线,不细看的话,只能隐约看到有花纹,但是看不清,你也知道我平时就爱找新花样子绣,就特意看了一下,确实是缠枝红梅隐纹的绣法,是城西天工坊的手艺。”迎春继续道:“但是下午再见她时,虽然还是同样款式料子的衣服,花纹却成了清山水梅隐纹的绣法。因都是隐纹,又都是梅花,所以不在意的人看不出区别来,但是我却看的清清楚楚。”

      林黛玉想想,自己倒真的完全没注意到,大家应该也都没注意到,也有可能有人注意到了却像迎春一样没说出来。

      聂卿萝并非王公之后,家里却是显赫,她父亲是当朝二品户部侍郎,母亲是当朝太后的侄女,光是这就已经足够让人生畏了,即便黛玉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就明白迎春在担心什么。

      在这件事上,贾家若想做文章,是一定要败的,还会败的很没有脸面,饶是贾母面子再大,也不过求到太后跟前,要讨讨国公爷的那点情分,怎比得上人家的侄孙女。

      黛玉也知道迎春愁的是什么了,若是书院彻查查到了聂卿萝,不论怎么罚,罚不罚,都是需要认真斟酌的,而如果查不到,又对贾家没有交代。

      两人忧心忡忡一夜,第二天眼圈都有些发黑,而且黛玉皮肤白,黑眼圈尤其明显,林宜华看到了,赶紧让丫鬟煮鸡蛋给两人敷一敷,再用脂粉改一改,好歹盖了过去,只是仍掩饰不住憔悴。

      前一日书院无缘由的检查,也让不少学生有些心慌,今日明显感觉学生少了,不少人家家丁来帮自家小姐请假。

      灵韵书院说到底不过是个私人开办的书院,对出勤要求并不高,因为京城各家各户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赏花踏青的总有数不完的约要赴,大一点的到了十二三岁就要开始说亲、备嫁、学管家,更是忙不过来,有些小姐虽入了学,有时候个把月不来也是有的。

      梦古书斋今日就缺了几个人,林宜华坐定细细看了,聂卿萝并没有来,连姝彤据说来了不过去了别处,魏斯容倒是因为昨日的事跟迎春很有些惺惺相惜,把凳子搬近了一些跟迎春聊着天。

      昨天两张桌子上都沾染了墨汁,今日一来两张桌子便都换过了,只是地上还有淡淡的墨痕,只是文房四宝还是原来的,迎春百无聊赖地搭着话,瞄到一眼魏斯容的砚台,突然想起昨天的始作俑者就是用这砚台给自己的画泼了墨,又扣在了魏斯容的画上,觉得那砚台工艺有些不一般,便问道:“这砚台好生精巧。”

      这砚台昨天毁了两人的画,若是普通砚台,魏斯容估计就毁了或者收了,现在却仍摆在桌上用着,可能对她有特殊含义。

      魏斯容看过去,笑道:“这是龙溪产的歙砚,姝玥姐姐送给我的,我很喜欢,幸好昨日那人没摔坏了,不然我可要心疼死了。”

      一旁的探春也看了看那方砚台,轻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砚台上雕的是杨柳岸边月上中天的场景,砚台凹陷的纹路恰似一方湖水,确实是好景好工,而歙砚又是砚中珍品,难怪她这么珍惜。

      几人说说笑笑,但是梦古书斋却萦绕着一种诡异的尴尬感,毕竟谁都知道这里头有个人不怀好意,即便是说笑,气氛也压抑的很。

      不一会,连姝彤回来了,面色有些不好,有人好奇上前询问,“姝彤,昨天的事有结果了吗?”

      连姝彤神情微顿,轻点了下头。

      迎春略一偏头,不漏痕迹地和邻桌的黛玉对看了一眼,又悄悄转了回来。

      这时,苏夫子也进来了,她示意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开口道,“经过学院昨日查证,凶手是穆晴儿。”众人惊然,转头看向一个位置,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桌子,穆晴儿今日并没有来上学。

      穆晴儿就是昨日三个出去游玩学生之一的室友,那个被落单的女孩,林黛玉记得她年纪不大,人也怯生生的,昨日夫子询问时就畏畏缩缩一副委屈要哭了的表情。

      有人开始马后炮,说昨日穆晴儿就鬼祟奇怪,她就觉得不太对劲,旁边有人也应和她,唯有前面几桌仍然安静着,苏夫子看向迎春和魏斯容,“昨日打扫房间时,仆役说在穆晴儿的门槛上发现了墨迹,应该是慌乱之中踩到带回去的,今日一早她便送信来承认了,穆家会到两家府上告罪,此事便到此了结了。”

      魏斯容无所谓的样子,“知道真凶便好了,只是我平日与晴儿关系还算不错,没想到她……唉……”

      迎春则仍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只跟那个穆晴儿相处过一天,甚至回忆不起她的长相,只随着魏斯容点点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劳烦院长和夫子了。”

      因为要维护穆晴儿的名声,对其他书斋的学生只声称事情已经查清了,但不便公布具体细节就结束了,而梦古书斋的人毕竟也和穆晴儿有同窗之谊,大家也就小范围聊天提到,没有对外声张,此事也才平息下来。

      只是迎春和黛玉心中总有一份疑惑,连姝彤好像也因为书斋出了这样的事而心事重重,连着几天都看到她发呆出神。

      几天后,穆家果然分别到魏府和贾府送了歉礼,当时她们去上学了都不在,迎春几人回家也只是听贾母提了一句,倒是魏斯容跟迎春说,她家里是母亲带着大姐姐去接待的,她大姐姐十四岁,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早已经不上学了,正随着母亲学管家,大姐姐说穆家是穆家的夫人带着穆晴儿来的,穆晴儿形容憔悴,眼睛肿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跟个木头人似的,就走的时候被穆夫人拽着非要给魏夫人磕头谢罪,好险拦住了。

      魏斯容感叹:“穆晴儿好像是原配夫人生的,后来元夫人过世后,没半年她爹就迎娶了这位继夫人,听说是商贾之家出来的,要不是她外祖家照拂,她那后娘估计连学都不让她上呢。”

      迎春神色微动,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有些悲凉。穆晴儿好歹还是嫡出女儿,且有外祖照应,可她只是个小妾生的庶出,若是遇了这种事,怕是连这待遇都不如。

      魏斯容没发现她神色有异,感叹了两句就换了话题,毕竟这事已经了结,她也不想再揪着此事不放,虽然至今不知道穆晴儿为何要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迎春都不在意了,她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过了几天,聂卿萝来上学了,挽着连姝彤叽叽喳喳个不停,一点都不觉异样,她这几天是被太后接进宫去了,像是这样的殊荣,对一般官员子弟是天大的恩赐,在她看来却稀松平常,她闲谈中带着对皇宫奢华饮食的习惯,偶尔皱着脸抱怨今年进宫的雪松茶不如去年的,又说起太后赐了她一块新制的贡料怎么怎么好看。

      一群女孩子围着她羡慕地听着,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都不敢插话,聂卿萝也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让丫鬟分了太后赐下的宫中糕点,小姑娘们一人分了一块,有些小口品尝着陶醉,有些则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舍不得吃。

      林宜华和林黛玉也分到了,两人吃惯了江南点心,倒是吃不惯北方的点心,分吃了一块后就把另一块送给了一脸馋猫状的惜春和葛月倪。

      林黛玉专程去跟聂卿萝道了谢,聂卿萝也仍一脸疏淡而不怠慢的微笑回了礼,林黛玉扫了一眼她的院服下摆,粉色绣纹是清幽的竹节海棠纹路。

      回身看到迎春一脸失神望着手中糕点,林黛玉上前打趣道:“迎春姐姐莫不是不舍得吃,妹妹我还没吃够呢。”

      迎春沉思被她打断,对上黛玉一双通透的眼睛,看她俏皮眨眨眼,才凝神静气,恢复往日温润得有些木讷的样子,“哪里,我可不舍得。”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了座位。

      不论有没有聂卿萝,书院的生活仿佛都没什么不同,聂卿萝听说了穆晴儿的事情之后,也没有什么异样表露出来,倒是有种不知道这人是谁的疑惑神情,似是穆晴儿渺小得在她的认知中连人名都对不上。

      贾家和林家几个姑娘渐渐和书斋里的女孩们打成一片,偶尔也会相约一起踏青出游,直到夏日将至,江南寄来的一封书信打破了林黛玉和林宜华悠闲的学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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