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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其之三十二 深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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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队大约十来个人,但既是平时贴身保护秦衷的侍卫,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骤然再见前世仇家,又是短兵相接之时,文容媛的眸中覆着深沉的恨意。
纤细的手指死死捏着剑柄,她极力克制着拔剑挥过去的冲动,脑中却已在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若踏歌在的话,她大可以与他两个人把这些人杀光。
但这不切实际,且不说他现在不在身边,踏歌是御赐的侍卫,怎么可能要他做这种形同忤逆皇权的勾当?
这也是为何在言时表示他晓得大理寺的地牢路线后,她便马上改变主意,选择让言时带路了。
“阿晖,你……”言时不禁一愣,他从不知道言晖曾经在秦衷底下做事,还混得风生水起。
可既是如此,后来皇帝又怎么会是这样待他们兄弟?
照这样看来,晓晓的好友前世定是死于她二哥的刀下,这……
言时不禁头疼了起来:“阿晖要跟咱们刀剑相向么?”
言晖立刻紧张地摇摇头。
“当然不,我们……仅是奉命来捉拿逆犯秦裴。”他瞥向洛琹瀚,补充道,“还有妄图携他逃跑的反臣。”
此时,另一位像是指挥的人亦开口接了话:“刀剑无眼,言长公子还是快点带着你未婚妻走吧。”
言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
这小队中领头的人有两位。其中一个便是言晖,另一位则是……那据说对功名毫无兴趣的太尉府三公子,容展。
和其他人比起来,两人武功并不出挑,仅是指挥调度这些卫兵之用。他们站在阵型的前方,被左右各一位黑衣人围住保护。
听了一席话,言时简单分析利害后心中早有决断,他轻拉住文容媛的衣袖,低声道了句:“快回去吧。”
“不。”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望向他笃定道,“我不会走。”
“你……”言时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在见了文容媛透着寒意的眸光后,不自觉地选择了保持缄默。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言时记得,她原本是个活泼明艳的少女,一朝赐婚之后性格变得沉稳了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亦未曾见过文容媛曾对某个人存着如此深沉的恨意。
奇怪……
“公子先走吧。”她轻声道,“你已助我很多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大约也帮不上忙。”
文容媛尚不知晓他也重活过。在她看来,言时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寻他来替她打下手已是有些勉强,更何况是抵御这些挺能打的侍卫。
再者,言晖他……
文容媛眯起眼,不禁觉得无比地嘲讽。
言晖自以为执掌这些禁卫就等同于当上了秦衷的心腹。却不知陛下未来会来个过河拆桥这招,一道诏令将他与她兄长等十几人一同免了官。
秦衷根本不信任何人。
“你既是坚持留下,那我便会陪着。”闻言,言时只无奈叹道,“只希望阿晖顾念一下兄嫂之情了。”
她瞪了一眼:“……我还没嫁吧?”
虽说文容媛是挺感动的,但她等会想做的事情……言时在场只会构成阻碍而已。
文容媛现在不光是想完成秦裴的请托了,她还想……
杀了前世逼死她的人。
言晖环视着四周,扫过言时困惑迷茫的神情,不禁有些心虚地撇开头。
容展亦是有些不解,言时和文容媛他们俩怎么会在这?照理来说不是应该只有洛琹瀚跟他的殿下么?
即使这里边有他的兄长,但言晖在短短时间内便已有了两相权衡之下的决策。朝几位黑衣人使了使眼色,他向容展示意可以开始了。
“洛公子,陛下给过你机会的,是你非要来送死。”容展挑了挑眉,回首问道,“动手吗?”
洛琹瀚面色微变,紧紧攥起双拳。奈何他体格本就不如寻常男子,又折腾了一整日,早已如俎上肉一般待人宰割。
“嗯。”言晖点点头,“……让他们别伤着我长兄。”
“万一他伤了咱们的人呢?”容展又问,“怎么不是你去劝他走?”
“长兄他……不会武功。”他先是嗫嚅着,而后一摊手道,“反正务必给我杀了洛琹瀚、把秦裴擒住,谁误伤了阿兄,我打断他的腿——”
“……”
几个黑衣人一时亦是为难,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反正柿子挑软的捏,言晖指定的目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个根本置身事外毫无求生意志,他们……
“!”
寒光一闪。
在几人下决定的极短时间内,离言晖最近的那俩禁卫已是倒在血泊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二人只挣扎了片刻便晕厥过去,惨白面色在幽微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渗人。
文容媛迅速瞥了一眼,确认他们只是晕过去、并没有死之后才稍稍放心。
“别动洛公子。”她闪身到言晖后边,染了鲜血的长剑抵住了少年的脖颈,“你们敢动他,我就一剑劈了你们的统领。”
其他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容展。
“这……”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法置自己伙伴的生死于不顾,“别动作。”
言时呆滞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才匆匆跑到文容媛身边,意图将她的剑移开。但少女将剑抵得死紧,他一时竟是有些吃力,又怕误伤了二弟,只得暂时作罢。
“你疯了?”
文容媛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半句话。
但只那一眼言时便晓得了,这并非她不经大脑的决定,此刻,她是认真的。
真心地想置他的弟弟于死地。
在言时心中倏地升腾的除了痛心,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重活了一回反而是愈来愈糊涂,掺和的事情揭开了帷幕之后看不到真相,反而是更多等待他去探究的秘密。
文容媛亦不是表面上这么冷静淡然,反倒是被挟持的言晖毫无畏惧,甚至还略略抬起头,低声对她道:“能死在嫂嫂的剑下,我亦是死而无憾。”
“你……”
文容媛敛下双眸,持剑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她的情感与理智正在拔河。
她是真的很想让他马上就去死,却悲哀地发现根本不可能,她终究没敢这么不管不顾。
如果真的做了,文容媛不知道自己的漫长人生中该怎么面对言时。
我不会用这把剑杀你,你不配。
文容媛望着言晖那双沉静的眸,只在心里暗暗回答。
况且,她是在等。
等……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文容媛心口吊着的大石头终于是随着那老者的出现放了下来。
“统统停手!”
回荡在夜风中的声响并不大,但老者苍劲有力的嗓音平白予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几人连忙停下了所有动作,各自恭敬地敛衣行礼:“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