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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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因远远地站在杜鹃花族的禁地外，手腕处系着一条形似柳枝的鲜绿丝带，寒风凛冽，吹乱了他的头发。
突然本是温和地发散着绿光的丝带像是被泼上一团墨迹，丝毫不透地掩盖住原本灵动的绿光，陈旧不堪。
“娴姑娘。”柳因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他麻木地扯下丝带，眼神黯淡。
像是秋末冬初柏树上的最后一片黄叶，它好不容易快要熬过了秋天，抱着消瘦的树干想要迎来春暖花开，却被残忍的冬风毫不留情地打落在地。
“柳君，怎的如此伤心？”丝带从柳因指间被抽走，他来不及收住的泪珠掉下来，凝到他的手心，沿着他的掌痕，没入他的指缝间，无声无息，唯有刺骨的凉意冷颤心底。
对面的男子瞧着神魂落魄的柳因，并不意外，他甚至心情甚好的拎着丝带的一边在柳因眼前晃了晃。
突然的一掌令男子后退几步，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咳起来。
“柳君你别不识好歹！”男子气息紊乱，却毫不示弱地吼道。
“快快退出九都山，否则你会后悔的。”柳因向前几步，长袖一挥，带起一阵尘土，逼着男子再次后退。
“是你会后悔吧。”男子伸出手挥开眼前的灰尘，两指之间夹着的丝带被柳因趁机抢回。
柳因摸索着丝带上的柳叶纹路，神情悲伤。
“我只是来传个话，替西鄣之地的某个女子。”男子眼神狡黠，等着看柳因的失态。
“谁？”果然柳因被他的话没有防备地击中，他的声调拔高，双瞳放大。
“杜娴，奄奄一息的杜鹃花精。”
他以为他能护得了她，即使他不能在她身边。他愣了好久，像是时间停滞了一般，耳鸣不断。
“你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份，我是鬼域的绿藤，鬼主身前的侍者。”男子一身墨绿，就连瞳孔的颜色也是深绿。
眼前的人来者不善，虽孤身一人闯入九都山，却准确捏住柳因的痛楚，让柳因没有退路。
“我如何做才能救娴姑娘？”
“时洵仙君掌心的红线。”
柳因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墨藤，从听到杜娴的名字开始，他心里万般猜测，却万万没有料到此番代价竟然是毁了时洵仙君的红线。
柳因攥紧双手，指甲掐入手心，他沉默不语。
“若是不肯，那便算了。我去回了鬼主，说是你弃了那个女子。”墨藤说得很轻巧，一字一句却狠狠剜着柳因的心。
“不！”柳因的声音嘶哑，他怎会弃了杜娴，他连她哭都心痛不已。
“容我几天，我需细细想一想。”柳因的迟疑让墨藤有些意外，墨藤想了一下，打算再推他一把。
“照青一战，鬼主以鬼符立誓，若是时洵仙君另择他人，怕是从此鬼族与聃谷一派水火不容。”墨藤仔细着柳因的脸色，继续道：“鬼域的石颜花能续接姻缘线，谁都知道时洵仙君对鬼主很重要，石颜花岂不是唾手可得？”墨藤的话松动了柳因护主的心，远处杜鹃花族的禁地之内传来一声巨响，柳因回过头去，似乎看到了杜娴的身影，她正在向他走来，笑得很好看。
“好。”柳因跟着自己的心里的声音重复着，他握紧了手里的丝带。
“柳因。”兰溪手里拿着几束洋红色的梅花，走到站在主洞洞口发愣的柳因身边，使柳因回了神。
“兰溪仙君。”柳因拱手行礼，他微微向上看去，只见眼前之人温润如玉，双瞳含水，他轻轻一瞥，万物回春。
眼前之人万般好，却不能是时洵仙君的良人。西边之人万般无情，单单却只钟情于时洵仙君。柳因在害怕，他怕鬼符的应现，他怕杜娴的离去。柳因向洞内看了看，发现时洵仙君正在小憩，他念头一转，接过兰溪仙君手中的梅花。
“最近仙君夜里睡得不安稳，还请兰溪仙君改日再来。”
“洵儿她有心事？”兰溪迟疑地问向一脸欲说还休的柳因。
“兴许吧，大概是梦到聃谷宫里的人了。”柳因意有所指，困惑着兰溪。
柳因望着远去的兰溪仙君，手里抱紧了怀里的梅花。他骗了兰溪，在剪断时洵掌心红线之前，他想让兰溪先收回情丝。
从鬼域归来的时洵，手里捧着石颜花信步走在九都山里。
“是你会接上我手心里的红线吗？”时洵轻声问着开得灿烂的鬼花，从这朵花落到时洵手中时，它似乎更加美艳绝伦，花瓣充盈，花香浓郁。
“我手中的红线另一端是不是朝向兰溪？”突然的问句让石颜花卷缩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却未落入时洵的眼中，因为兰溪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你怎会在此处等我？”时洵将手中的鬼花藏在身后朝兰溪跑过去。
“慢一点。”时洵故意没放缓脚步，朝兰溪撞过去。兰溪稳稳地揽过时洵，眉眼弯弯。
“若说是心有灵犀，你信不信？”
“何时兰溪也会说甜言蜜语了，羞死人了。”时洵将头埋进兰溪怀中，掩饰自己绯红的脸颊。
是夜，时洵避开其他人，来到她时常腻着的巨石旁。萧瑟的冬季还未过去，凉意瘆人，就连一旁的柳树看起来也没有生气。
时洵抚摸着干裂的树皮，靠在柳树旁。
“我去了鬼域，遇见了雪姬，取了鬼花。”她在空旷的山谷中慢慢诉说着，那个名字她始终没提到。
“仙君。”柳因站在时洵身后，弯腰作揖，她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慌乱了柳因想要说出口的安慰。
“这鬼花该如何用？”时洵没有回身，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柳因的纠结。
“碾碎鬼花，将黑红花汁滴到掌心，待到它干涸成节，仙君手中自会显现原本的红线，而后抽长延伸。”柳因背着墨藤的原话，故意漏去一句。
待到时洵躺于卧石之上昏睡过去，这便是柳因隐去的话语：整个期间，续线者没有意识。
时洵手中的红线慢慢浮现，而后抽长飘扬，向着远方延伸。柳因捏了捏手中的剪刀，嘴角露出苦笑，“果然是兰溪仙君，情丝缠绕，命定情缘。”
那夜，那风，那缘，皆被柳因亲手拿了剪刀，一刀下去，剪断无痕。东方的日出耀起，没有黑夜，没有寒风，没有情缘。
“兰溪。”时洵眼梢掩藏不住着笑意漾出来，温柔了平日里寡淡的人儿。
兰溪没有说话，眼神耿耿，唇角含笑。
时洵将指间插入兰溪指缝中，十指相扣，缠绵缱绻。
“我能与你在一起了，兰溪。我能与你一起看着潮涨潮落，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时洵扬起头，眼里凝着泪花，“我能与你一起相守到老了。”
兰溪的双眸熠熠生辉，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从此之后，唇齿相依，你不离我便不弃，若你厌了我，我便站在你能看得到我的地方，守着你。”兰溪的誓言随着这一吻，落在时洵唇间，彻底柔软了那颗原本坚硬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