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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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汉秋进门之后第一个动作先把屋门关上，项易升问：“你接受记者采访了？”
徐汉秋擦擦脑门上的汗，点点头，“不知道谁通知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虽然这影视城里时时刻刻都有三五个剧组在拍，正好有记者在其他剧组听说了这边的事跑过来也不稀奇，但这传个消息也得一会儿吧，居然来得这么快，肯定有人通风报信了。
项易升撇撇嘴，谁通知的，谁获益最大谁通知的。
他们两个都想把事情捂下来，因为对自己名誉有损，那对谁非但无损反而有利？当然是董然然了。
一个谁也没指望她真在电影电视剧行业做出什么了不起成就偶像、流量，选秀出来的、靠美貌可爱吃饭的选手，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筹备阶段一点水花都没掀起来的普通电视剧里客串一下，高空吊威亚也不用替身，搞得差点摔死受了伤、进了医院。
搁谁谁也不能放过这么好的宣传点，她经纪人要是让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那就太不称职了。
更何况人家也没虚假宣传，确实是差半米就摔死了，所以徐汉秋挺心虚，也没敢打个电话质问一下你们违反保密协议什么的，草草接受一下记者采访，就宣布今天收工解散赶紧跑进来躲着了。
项易升意思意思安慰他，“这年头有什么新闻也比没新闻强，哪怕是负面新闻呢。”
徐汉秋叹了口气，也是。
全国一年能拍几百部影视剧，能上映的才几个，更多的都默默无闻地沉在水里再也没人关注了，现在出了这个事，董然然的团队也得努一把力让这个电视剧上映了才行——上映以后还能再炒一回呢。
只不过对项目来说是好事，对他个人来讲就未必了。
但是一个导演，有作品总比没作品强，哪怕他内心觉得眼下这电视剧就是随便拍拍混饭吃，也得有作品才能混得上。
徐汉秋又对豆慧侠道了次谢，豆慧侠连连摆手，别这么客气呀，这么客气她都不好意思提盒饭的事儿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几句，徐汉秋终于进入正题，问出他订盒饭的本意了，“小邱现在怎么样？”
豆慧侠向他确认，“邱良辉吗？”
徐汉秋一愣，“邱良辉？不是，邱臻。就我昨天发照片问你那个人。”
豆慧侠也不明白了，“那他叫邱良辉呀。”
她打开手机微博搜了下“小豆简餐外卖员”的关键词，点开一张拍到了邱良辉大半张脸的照片给他看，“是他吗？”
徐汉秋看一眼，点点头，还评价一下，“看起来比以前精神多了。”
豆慧侠看看照片上穿着土红色外套的邱良辉，精神吗？算是吧，这张脸配什么不精神啊。
“他叫邱良辉，我核对过身份证的。”而且还给他办了社保，身份证如果是假的，肯定办不成社保。
徐汉秋恍然，“哦，原来邱臻不是本名，是艺名。”
艺名？豆慧侠本来对邱良辉过去不感兴趣的，这会儿都克制不住八卦之心了，“他还有艺名呢？”
送外卖的……不，人家以前不是送外卖的，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还艺名呢？
徐汉秋叹了口气，“小邱也是真红过的。”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项易升忽然说，“这个邱臻，是不是之前拍过《丹心记》那个小孩？”
徐汉秋点点头，“就是他。”
“哦，我记得他，演得挺好的，他那时候好像才……”项易升回忆了一下，“七八岁吧。挺有灵气的，后来没听到什么消息了，我以为他考大学退圈了。”
徐汉秋又叹气，“没有，退圈倒好了。”
豆慧侠终于听明白了，她雇个送外卖的都能雇到明星吗？
不，问题是，《丹心记》这名字她有印象，是她高中时候热播的电视剧。虽然那几年她忙于学业再热播也只是偶尔扫两眼，没仔细看过，等她上了大学有时间了，热度又已经过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个挺热门的、捧出了好几个大明星的、到现在还有人时不时会谈起来的电视剧，邱良辉要是参演过这个，无论如何不能算是“查无此人”了，怎么后来混到流落街头掏垃圾桶那么惨？
不是说即使是娱乐圈十八线小明星也能轻而易举赚到普通人一辈子的钱吗？
豆慧侠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徐汉秋看看项易升，本来他和老先生没多少交情，不过这会儿经过威亚掉落事件，倒培养出来一点革命友谊，也不介意当着他面八卦一下了。
“关键是，邱臻出名太早了，他是个童星。”
豆慧侠还没明白，项易升已经懂了，“又碰上不是东西的爹妈了。”这些事儿项易升看了几十年，早不觉得新鲜了。
徐汉秋点起一根烟，吸了两口，“这圈里不是东西的爹妈挺多，不过不是东西到他家那个地步的也少见了。”
“小邱四五岁就出道拍广告，当时就是我选中他的，后来他拍第一个电视剧，也是跟我合作，不是《丹心记》是个儿童剧，他十来岁那会儿真是火了一阵。长得好看，演戏么，在小孩子里也算可以了，嘴笨点，但台词也能背下来，这就可以了。”
徐汉秋说着说着忍不住感叹一句，“关键是长得真好看！演戏过得去的人里真没几个能长成那样的。”
项易升忍不住好奇心起，“我都忘了那孩子长什么样了，那么好看吗？”
豆慧侠又把微博上邱良辉的照片给他看了下，项易升一见就赞道：“确实漂亮。”
他问：“长这么漂亮，又不是新人，怎么后来没信儿了？”
“后来病了，治了好几年病，又因为打激素胖得认都认不出来，一点不能上镜，几年的空白期下来，到十七八岁病好了，跟没入过圈的新人也没区别了。”
关键是别的新人还能通过高考考个电影学院、戏剧学院什么的，哪怕不好好上课，到底算是科班出身了，但邱臻又没怎么上过学。徐汉秋说，“小孩挺有礼貌的，拍完我那个电视剧后连着好几年，逢年过节地总提着东西来看我，一口一个徐老师，所以我有时候想起来了就打听打听他的事。”
“他家里那个父母，我听说他最红的时候接的工作从早七点忙到晚上十一点。学没得上就算了，好歹赚了不少钱，可是钱也没落他手里，有时候还挨打……”
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豆慧侠忍不住插话，“还挨打？”
“嗯，他第一次在我这儿拍广告的时候他妈就打过他，倒也不是挺狠那种，但是小邱那会儿还没上小学呢，动不动就背上挨一巴掌，肯定也不好受。”徐汉秋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他这么关注邱臻、不，邱良辉，除了这孩子确实长得可爱人人喜欢，还因为他女儿也差不多年纪。
当时那个广告是两个小演员拍的，一个邱良辉，一个他女儿。
小孩子么，没有不爱玩不爱动的，能静下心来服从指挥拍一个小时的都是世所罕见乖宝宝，他们要用小演员，而且为了效果要用那种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的天然小演员，当然早做好了这种准备。
反正一个广告短片，再怎么拖沓一天也拍完了。
结果他女儿拍得不耐烦的时候，徐汉秋赶紧送上小玩具小零食，哄着女儿高兴了再接着拍，等到邱良辉累了坐地上，他妈妈上去就拎着胳膊拽起来，照着后背啪啪两巴掌，邱良辉还没怎么着呢，他女儿先吓哭了。
当时把徐汉秋给气得呀。
可是他也就能在自己的片场制止人家父母打孩子，再利用自己导演的权威训两句话，回家了他管不着，到了别的剧组也管不着。
项易升不以为意，老先生的教育观点就和徐汉秋这种新生代的中年父母不一样，“小孩打两下怎么了，只要不是伤筋动骨拿孩子出气那种打法，打一打不是很正常么。拍戏的时候一个片场那么多人，每分钟都在花钱，小孩一会儿渴了一会儿烦了，都哄着他，戏还拍不拍了。”
徐汉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项易升讲的也不是没道理。再说他烦别人在他面前打小孩，可也不至于为这个跟人辩论去，打孩子的父母太多了，除了个别禽兽把孩子往死里打，大部分也就是拍两下屁股什么的，一个个跟人说，说不过来，也犯不上。
项易升还有话讲，“要是光拍戏累点、手里钱把得紧点，那也不算太糟糕，早些年环境比现在坏多了，那些明星父母有勒索孩子的、勾结狗仔爆料的、对簿公堂的……”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哪个具体事例，冷笑一声，“还有给孩子拉皮条的呢。”
徐汉秋吸了两口烟，心想你怎么知道没拉呢，只不过小邱关键时候没掉链子，跟人搞了个两败俱伤。
他没接这个话茬，只跟豆慧侠说：“小邱这孩子吧，可能反应有点慢，但是人不错的，豆小姐是他老板，看在他年纪小、成长环境又比较特殊的份上，多体谅体谅他，要是他有什么地方不会，就教教他，他肯定会好好学的。”
这话说的，让豆慧侠有一种她是老师，突然面对了学生监护人的感觉。不过听徐汉秋讲的，他跟邱良辉也不像是有多深的交情。邱良辉现在一无所有，他还肯提一句，不说多讲义气，最少不是个势利的人了。
不用豆慧侠开口，徐汉秋直接说：“豆小姐，你那儿要是忙得过来，我想接下来这个剧组的午餐晚餐就都从你那儿订了。我早就想从外面订餐了，毕竟这剧组里所有工作人员带着演员助理都得吃定来的盒饭，你家的饭确实干净营养又好吃。”
豆慧侠高兴，“没问题，大概多少份，要订多久的？”
徐汉秋算算，“最多再有一个月就拍完了。至于人数，每天都有变动，得等前一天晚上出了通告单才知道。”
今天徐汉秋已经宣布提前收工解散，晚餐是不用管了，豆慧侠跟他商量好了每天怎么定菜色、怎么开发|票、怎么结账，这才高高兴兴地开车回店里。
临走之前徐汉秋还跟她先打个预防针，“我听说董然然挺会做人的，可能会给你点现金答谢，你也别不好意思要，她不光是感谢你救命，也做给别人看呢。”
豆慧侠笑，“怎么会不要，我哪儿那么……”那么高尚、那么骄傲。她好好一个社会人，最喜欢别人拿钱来表达心意了，要是给她个华而不实的礼物，她才哭笑不得呢。
徐汉秋等她走后，想想自己也是脸皮够厚的，要说豆慧侠救了董然然一命不假，其实同时也是救了他和这个剧组。
不过他没钱，也没打算私人拿钱出来感谢，顶多支持一下人家的外卖事业，再多？再多就是……徐汉秋拿起剧本翻了翻，凑过去给项易升指着一段，“项指导，您觉得这里让那个豆慧侠客串一下怎么样？”
项易升看了看，一个有名字没台词的反派小龙套，出场不到一分钟，全都在打打打，既不需要什么演技，也很难演砸。
但他还是有点犹豫，“能行吗？那姑娘身手倒是敏捷，可是一个外行人……”
徐汉秋拍板，“我觉得能行，反正不拉特写不念台词，一会儿我去给服化组打电话，把这个角色改成女的，衣服假发得额外准备一下，不过能省个武替钱也不错。”
项易升一时有点哭笑不得，“就算大部分小姑娘都愿意客串个电视剧什么的，你也不能连群演的钱都不给吧。”
徐汉秋轻咳两声，“给、给，肯定给。”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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