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97、茧

　　黄瓜还是来了，可他并没有直接推门进来，反倒挂了只电话给我，我一听就知道，自己便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外面，朋友等着我，他也穿了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
　　“你怎么那么过来了？我去你寝室找过你，他们说你出去了。”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再说，我也怕她妈妈比我更早一步地把人带回去。”
　　“也是，你对这个一向很热心。”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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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似乎都忘了昨夜里的争端，完全没有缔结般地互相说着话，并且黄华也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将话题偏向那个地方，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你打算怎么办？把人送回去么？”
　　“不知道，等会儿她母亲会过来，但现在我就陪陪她吧。”
　　朋友忘了我是个心理医生，只是我自己还记得着，
　　“那你跟她说了她母亲会过来的事么？如果没说的话，万一，”
　　“没有万一，我都说了。”
　　“她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
　　跟之前的一样，先激动，再愤怒，最后无奈和妥协，
　　“事情已经过去了，对吧？”
　　黄瓜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一切都完了，可惜，全部都错了，
　　“你错了，不是过去了，是刚刚才开始，后面的路还很艰难呢。”
　　“哈嘞？！不是她母亲已经答应会过来把人带回家去么？那你还要做什么？”
　　“带回家，并不意味着周雅的病可以被治好，我已是答应过她和她的母亲，会尽力去治疗。”
　　“你可真够闲的，也真够一个烂好人，话说，你是不是还想去拯救全世界的抑郁症患者和其他你看着感到可怜的人？”
　　对方始终都不认同那些做法，以至于这个时候两人说着说着又怼了起来，
　　“没有，但现在我遇到了，另外，周雅还可以被救，她也年轻着。”
　　“每天交警处理的车祸，其中就不乏几十具年轻的尸体，可都是那些所谓的年轻人在自己作践自己，命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救的，不然你就算救得了她今天，也绝不可能救得了明天，甚至是后天，后后天！”
　　“对！我是救不了她一辈子，但今天她遇到我了。”
　　“郑黎，你是警察，不是医生！”
　　“我，”
　　“别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证了，你如今从事的职业可是警察，警察是用来维护正义的，不是每天闲着去开解别人，你也好好想想吧，自己已经多久没上解剖台了，那里有人正在忙得累死，而不是像你一样光顾着去开解别人，要说开解别人，那是有真正的专业化心理医生，不是像你这样的半吊子！”
　　“开解别人，也是在救人啊，同样是在维护正义，更何况，我不像你说的那些专业心理医生那样，把过来咨询的病人看做是一个钱袋子，我自己是真的想就她。”
　　“理由呢？！”
　　眼前人恨了，一脸狠狠的神色，大概是对我一直都不肯听他的话才感到了莫大的愤怒，毕竟啊，黄瓜也是为了我好，他怕我会陷进去，
　　“救人还需要理由么？如果需要理由，那么消防队干嘛每天还能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里？他们光是想一个去救人的理由，便足够让自己去思考一整天了！”
　　所有的问题和答案，说到底都是互相的强求，让屋子里的周雅慢慢地走了上来，她贴着门板听，最终微微咬了咬唇，而我和黄瓜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也没有想过会被人去偷听，

　　“既然如此，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多久能治好她？你还打算去浪费多长时间？”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期限，............，黄华，我肯定不会一辈子陪着，未来的路还得靠她一个人走，但是啊，作为此刻里同行的一份子，我还是能够陪她一段路程的。”
　　“你不应该那么累，今天是你和我休息，从上一个案子开始，我们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我不累。”
　　自己是真的不累，毕竟忙得很有价值，以及意义。我外婆也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一件能让人感到无比满足的东西，
　　“算了，我说不过你。”
　　“不是说不过我，是你从一开始也是有点认同我的做法，可就是心里头有点想不开罢了。”
　　“现在被你说开了？”
　　“没有，是被我说得无话可说了，我也一样。”
　　“那不说了。”
　　“嗯。”
　　朋友停了嘴，却突然动了手！当我看到那一团黑影直冲着自己的面门来时，也是惊了。

　　“这东西给你，你带进去给她吃吧。”
　　“什么？”
　　眼前的人说着话，同时又递过来一袋东西，跟自己刚过来时买的几乎都是一样的，
　　“吃的，我也不知道周雅喜欢什么，所以就跟林怡买了同样的零食，你拿进去给她吧。”
　　“你不进去么？”
　　“我？我就算了，昨天已经把她给惹哭过了，我怕她会讨厌我。还有，我也要去看看林怡。”
　　“呵呵，哪里是看林怡啊，我看你是想去见林晓吧！”
　　不想，黄瓜倒是一脸坦坦荡荡地回应了过来，
　　“那又怎么了，我单身，她也没男朋友，我为什么就不能去见她了？！”
　　话音一落，对方再是一副抬头挺胸的模样看了看我，
　　“不说了，我先过去了。”
　　“这么急？”
　　“对，每天这个时候，林怡都会打针，也正好是林晓的班。”
　　他又笑了笑，显得诚恳无比，只不过，听得我有点想到了什么，却始终都说不出来，直到眼前人走了后，自己方才记起来，
　　“林怡今天被出院了。”
　　可惜，朋友已经走得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