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17、镜

　　“是有如何，我们可是代表这个世界以及社会的最后一丝光亮了，如果没有了警察，哪里还有秩序可言，所以你也别看低自己，我们还是在做有意义的事情。”
　　“有意义的事？这有意义么？我们最后得到了什么？喔，是的，你看你这一身的伤，还有我那一身的汗，可是除了这些外，我们还得到了什么？............，没有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了？你看看这间屋子，那里不是我们要守护的人么？你好好看看，还有你刚才很同情的那个男人，你一直都认为他不是嫌疑人，那你就去证明，证明给我们所有人看，..............，郑黎啊，你不单单只是一个法医，你更是一个警察，警察你懂么？我们大学里老师怎么说的，那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丝光明了。”
　　警察的意义不言而喻，哪怕队伍里的残渣比正义还多，但警察本身，就是所有黑暗，以及灰色地带的一堵墙，我们挡住了那些，虽然有人失去了纯洁，
　　“我没忘，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当警察三年了，遇到的事情也算挺多了，但现在你好好想想，明天那些报纸上，甚至是现在，或者下一秒的新闻里，都有可能正在骂我们呢，我自问我做错了什么，我就是为了保护那些人啊，但你知道么，他们看我时的样子，恨不得撕了我，好像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那些眼神，足够也让我疯了！”
　　黄瓜抬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是嘴里不住地安慰道，好像这一刻里，他真的比我大，比我更懂如何去做一个警察，
　　“你别想那么多，我们只要做对了事情就可以，你之前不是也说了么，那些人都是疯子！”
　　“可我现在觉得我自己也是！我也要疯了！”
　　“那就一起疯吧，不过在疯掉之前，我们也还有任务在，记得队长是怎么跟我们说的么，保护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两个人的任务并没有结束，只要这个案子没有破，我的任务也还在，就像黄瓜说的，我得去证明自己始终都认为对方并没有犯罪的证据，而不是这么的昏昏碌碌，后悔不堪的样子，
　　“好！你也要帮我！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我发现了一点，”
　　“你们两怎么在这里？都没事吧？”
　　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地插进另一个人的声音，
　　“郑黎，你没事吧？黄华，你呢？.............，哎呀，怎么一脸的血啊，赶紧去找医生包扎下，也不怕被细菌感染了！小王，帮我把他带到医生那儿去！快点！”
　　被唤做小王的另一个警察，一听到后赶紧跑过来扶起黄瓜，正打算把人扶下去呢，却不想被扶着的人先推开了他，
　　“不用了，我现在感觉还好。”
　　“好个屁，这是命令，赶紧给我去看看！...........，小王，你给我带下去！”
　　话音一落，人便已是被带走了，等他们都不见了后，这儿就只剩下我和队长了，我赶紧先问候了一句，
　　“队长，你来了啊？”
　　他回答我说，
　　“嗯，我过来带下人。”
　　“谁？”
　　我随即起身问，不想面前人却告诉我，
　　“那个孩子的父亲，我们要对他正式拘留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事情实在是办得太快了，快到让我出乎意料，然而最终还是我想错了，
　　“没有，但你也知道今晚这个事情，被媒体那么一闹后，上面也施压下来了，必须一周之内破案，不然我也得下课了。所以现在先把人提去，问问也好。”
　　还有保护，我听出那种意思来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并不认为现在是带人回去的好时机，
　　“现在恐怕不行，他的孩子才刚刚醒过来，正是缺父亲的时候，要不明天，我和黄华把人给你送过去，毕竟今晚已经够乱了，更没准楼下或者公安局门口还埋伏着记者，再要是被他们给看到了，只怕又是一团乱。”
　　队长一听，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地抬头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你自己的私心在？”

　　“有，我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屋子里的那个男人会是一个杀人凶手，如果真的要算我有私心的话，那么，我顶多就是被他感动了而已，队长，就一晚，我会一直看着他，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就把人送回来了。拜托了！”
　　我一番道理满满的样子，还掺杂着自己的感情，当然最后的理由还是挺重的，这事对于记者来说显然是没有完，可能今晚就在外面，楼下，还是公安局门口依旧埋伏着，只等着我们把人给带出去，我想对长恐怕也不敢冒这个险吧，再加上屋子里的孩子也才刚刚醒来，他也是有自己孩子的人，年纪都差不多大，所以最终感同身受地想了想，队长答应了，而我对于那样的答案，似乎早就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好吧，就今天一晚，明天六点多我来带人，还有，我把小王给你留下吧，至于黄华，他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去休息一下好。”
　　“队长，不瞒你说，这个时候你要是想让他去休息，他只怕闲不住，我觉得他等会儿肯定会过来的。”
　　大概就我了解他，倒是对长听完也笑了起来，
　　“随你们了，但你们两都要注意自己，明天又得有的忙啊，............，其实吧，我跟你说实话好了，我也并不赞同今晚就把人给提回去，毕竟还要开一晚上的会，局里也没人去审他，提去只是关着而已，还得等今晚开完会后，听上头的意思，让我们怎么审，怎么去做。所以我感觉，你讲的那些意见，也是对的。”
　　今晚确实谁都不能睡觉了，连过来的人都忍不住发了脾气，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局里的老好人，虽然作为我和黄瓜的顶头上司，却没有什么脾气在，有时候也会尽心尽力得保护我们，以至于其他的领导经常说队长太护短了，但护短护短，也是他对人好罢了，正是因为面前人如此好，才会听得进我的意见，
　　“队长，你也是，你今晚也要累了，你更要注意自己，我们都还得靠你呢。”
　　这是我自己真心的话，毕竟能遇到一个，毫无脾气，又爱护着自己的领导，着实很不容易，特别是在公家单位里，因此自己便那么地说了，也得来对方抬手一拍，
　　“我没事的。”
　　他看起来一样很累，不过都不愿意说，可我却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猛地间开口道，
　　“哎，队长啊，你们查到了那个发新闻的是谁了么？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鼓噪啊，不然不会闹得那么大，甚至可能连记者过来，都是背后人给怂恿的。”
　　“还在查，不过那个人好像有点难找，现在帖子也不敢删了，就怕一删后又引爆舆论。”
　　“帖子不删也不行啊，如果转的更多了，恐怕连全国都知道了，那我们真的是在风口浪尖上了，还有队长，今晚过后，我和黄华只怕很难再待下去了，我刚才骂了那帮记者，黄华也拿出枪指着他们，都被拍下来了。”
　　“枪？黄华有枪？他哪来的？”
　　队长顿时惊讶了，因为按照我们内部的条例，就算是上班的时候，枪也不能乱拿，除非真正需要，而且拿了枪，都有记录在，以及归还时间，我看到面前人满脸色的震惊，赶紧又不停歇地解释道，
　　“是假的，那枪是玩具枪，就是黄花他侄子玩的，不过幸亏刚才他掏了出来，不然这事情更加不可控。”
　　我再把刚才楼下发生过的从头到尾详细描述了一遍，尽量说得很完整，当然过程里也会偏向自己一点，队长倒是并没有听出来，或者他压根就不在意我的态度，
　　“没事，我会处理的，你们以后也别那么过激了，但要是真的是一把枪的话，现在恐怕不好处理了。”
　　“是的，我想起来也后怕，不过毕竟有录像在，当时情况真的也是很紧急，.............，队长，如果后面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千万别开除黄华，他是真的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也很热爱。”
　　“那你呢？你难道不喜欢么？”
　　对方反问起了我，可是这个问题，要是放在以前或许还好回答，如今我有点难说了，就好像刚才那个时候，自己对黄瓜发的牢骚，但我总不能重新再朝着面前人重来一遍吧，于是接下去我便沉默了，可队长还一直在等我，他似乎一点都不急，
　　“也不是吧，只是累了，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疯，可我发现自己想错了，是这个世界大多数都疯了，他们是疯子，都是！”
　　“对，他们是疯子，但就算所有人都是疯子，甚至是你说的这个世界都疯了，我们也不能疯，我们是警察，是所有秩序最后的一层保障，哪怕就算只剩下唯一一个人，都要维护好，毕竟我们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已经疯了的世界里，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正常人，我们得去保护，我们也必须那样。”
　　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单单是经历，或者从警时间，更也有彼此的对话内容，我仍还有些理想派，喜欢通过自己的手，以及自己的这身衣服去维护一个“乌托邦”似的世界，然而，直到最终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这儿哪里有乌托邦，都是病人，我们又似乎成了医生，去治疗这个已经生病了的社会。
　　所以我低头了，我对我自己的无力感到愧疚，我想自己也可能“生病”了，不过今晚真的很累，反而是队长一看我这个样子，也是想了想说，
　　“你是在担心明天吧，明天你和黄华会被人贴在报纸上，被人抹黑？！”
　　自己不敢点头，可也并未摇头，像是默认了般，只由着对方说出我的担心，然后他再给了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