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16、镜

　　谁都能感觉到，黄瓜这一次才是真的愤怒了，他大概也是看不惯我一个人被所有自诩为正义使者的记者们的围攻，方才出来替我分担火力，然而还没等来回复时，我们身后的电梯方向传来一声更急切的吼叫，
　　“医生！医生！我女儿她，”
　　电梯不知在什么时候落了下来，里面跑出来一个男人，正是楼上的那个疲惫汉子，却在此刻里，变得满脸是汗，口气中更是紧张得厉害，
　　“医生！我女儿她，”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她醒了！”
　　对方的第一感觉竟然并不是惊喜，反而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变得格外紧张了起来，我听得眉头一皱，但自己又说不上什么来，只好试图让出一条路，让医生过去帮忙，却不想刚才那个男人的话恍如一块石头砸进了水里，让一整个场面一瞬间地再一次变得失控了，好多记者拿起自己手头上吃饭的东西，一个劲地打算往前冲，又正好电梯间就我一个人挡着，以至于在面对那么多人时，完全使不上力，便只能扭头吵着背后的那个男人喊了一句，
　　“赶紧进电梯！快！”
　　“医生？！”
　　“你别管医生了！等下我会把医生带上去的，你现在就赶紧给我进去！快啊！”
　　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我被如此多的人给使劲地往前推，就算是一个超人也完全没办法，最后还得靠身后的男人终于认清了现状，于是他一扭头钻进了电梯间，合上门又升了上去，不过在此期间，好多记者仍然试图把人给挽留下来，
　　“哎，别走啊，说两句话啊，就两句！”
　　“别走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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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人会来理他们，毕竟光是看着这场面就已经够惊悚了，谁还敢留啊，
　　“好了，别推我了，人都走了。”
　　说完这一句，接着再转身向黄瓜吩咐了另一句话，
　　“黄华，你把医生带上去，走楼梯，到楼上再坐电梯。还有，你自己等会儿记得去包扎一下，别把血给流光了。”
　　我开了一句玩笑，虽说这个时候似乎并不合适，可那么久的紧张气氛下来，人也都累坏了，看着黄瓜回答我时那嘶哑的声音，我格外替他心疼，只是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差不多都已是累坏了，
　　“你也是，等我啊，很快的！”
　　对方同样笑了笑地说。
　　黄瓜一样在替我担心，只是他不知道，等自己上去一会儿后，过来支援我们的警察也到了，我便把楼下交给了他们，自己同样跟着走了上去。
　　还是那个走廊，冷风从窗户边一阵一阵地吹过来，这冷然的感觉，像是置身在冰窖中，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寒气，又似乎如同刚才的声音，不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便是针锋相对的谩骂，让我一路过去，真的很累很累，今晚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跟此处的风一样，一件又一件，没完没了地来，我躲不开，或者是压根就没想过躲，可相比自己，我更替黄瓜累，他就那么得坐在走廊中，由于周围并没椅子，他只好整个人都靠在墙壁上，如今已经到了秋天了，再加上现在夜更深了，我连站着都感觉冷，于是自己赶紧加快了一些速度，几乎是跑着过去，
　　“你别坐这儿，地板太冷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你先进去吧。”
　　黄瓜在我说话之前，其实他差不多也快要睡着了，然而被我如此一开口后，他又朦朦胧胧地抬眼看了看我，只是因为右眼周围都是凝结后的血液，让黄瓜一时间竟然并没有认出过我，
　　“你谁啊？”
　　“你没事吧？”
　　对方神智不清，让我看着很担心，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接着问了一句，
　　“黄瓜，你叫什么名字？”
　　“奥！是你啊！.............，放心吧，我没事！”
　　“没事不没事的，并不是你说了算，走！起来！我陪你去看看医生！”
　　“真的没事啦！”
　　他仍然不想动，又微微地抬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作势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也挨着他坐了下来，学着黄瓜的样子保持住一个姿势，这样真的挺舒服的，
　　“哎，黄瓜，你脸上的伤是谁弄得？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个女的吧，拿手机砸的。”
　　“她怎么砸你了？”
　　“我拦着她呗，不让她过去，她就急了，.............，你也知道，人要是一急的话，估计什么都顾不了了。”
　　“是啊！”
　　彼此间说着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嘴里虽然故作轻松，但心中仍是有点还在害怕着，特别是我自己，
　　“说真的啊，你刚才掏出枪的时候，我真的被你吓了一跳。”
　　“是怕我打到人么？”
　　“不，不是的，我是担心你枪被别人夺了，反而弄伤了自己。”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有分寸的。”
　　之前幸亏他拿出了枪，要不然真的很难控制住场面，可如今想起来我还是会后怕，因为，
　　“不知道明天媒体会把我们抹黑成什么样，我估计公安局是肯定不能呆了，如果被开除了话，我打算回老家了。”
　　老家隔得并不远，都在同一个省里，也就一个车程的距离，几个小时罢了，不过对于我的担心，黄瓜却不那么认为，
　　“不会，这个时候上头肯定是保着我们的，一来我们也没做错过事情，二来，要是真的对我们处罚了，那不就真的成了那些人到我们头上来拉屎了么，这放谁都无法忍受吧，毕竟我们好歹也是公家的人，脸面对于公家来说，可是比真相更重要。”

　　“但现在事情可是闹得很大啊，估计领导也压不住了吧，最后如果不抬出几个人做样子给社会或者某些人看，恐怕不行吧。”
　　毕竟刚刚得罪的，可是一大帮的无冕之王，他们要是想抹黑一个人，压根就不用去收集那个人的黑材料，只要随便提笔写两句，立马效果就出来了，再加上还有单位的宣传，这样要弄臭我们恐怕容易得很吧，
　　“我现在是真的死心了，以前处理各种杀人案吧，总感觉社会上黑暗的也就是那么几个特别的例子而已，或者是几个疯子，精神有问题的人，但现在我发现，疯了的人太多了，多到让我看到人就感到恐惧。..................，你看看下面的事情，真的连我想都不敢想了，他们哪里是正常人啊，简直比，简直是比那些人还要恐怖啊，一个杀了人，我们还能绳之以法，可另一个却是在无声杀人啊，我们明明知道，但无可奈何！”
　　说完自己抱着头，心里更加难受了，我从未觉得做警察会那么憋屈，甚至已经开始让我怀疑当初加入警队的初衷和目的了，要是真的受不了的话，我还是宁愿被开了算了，反正自己并不怎么地喜欢过这一份职业，如今又过得太累了，可当我这么一说后，黄瓜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