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流川枫同人》南小星

1、1美咲与流川枫的初遇

　　美咲第一次见到流川枫时，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暑假。
　　炎热的下午，大介照例去学校给兔子喂食，那是老师给他安排的暑假任务。清理干净兔子窝，把带来的胡萝卜喂兔子，全部做完后便打算回家练球。经过公园篮球场时，听到球场里的拍球声，好奇的他靠近铁丝网，看到一个黑发男生正一个人在打球。旁边有好几个看起来像是中学生模样的男生，他们穿着颜色不一的运动T恤和短裤，脚边放着一颗篮球。10岁的大介已经比班上的孩子高出了七公分，在学校里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平时借着放学时间一起打球，通常都是大介一人单挑多人，最后都是他赢了。
　　见到这么多高年级的，大介正想向他们提出打比赛的要求，帮奶奶去商店买东西的美咲远远看到他，急急忙忙跑过马路，挡在他面前。
　　“大介，你在干什么？”
　　大介扭头望着铁丝网那边的篮球场：“姐姐，我想和他们一起打球。”
　　“他们？”美咲靠近铁丝网，那个黑色短发男生正和一个穿橘色背心的高年级男生一对一。“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可是，如果我过去和他们说话，就认识了。”
　　美咲也想看看大介在爷爷和爸爸的教导下球技有多大进步，答应让他去挑战，不过她有一个要求：“也要带我去。”
　　黑发男生和橘色背心男生正聚精会神比赛，一旁的三个人见到不请自来的美咲和大介，带有敌意的问：“你是谁？”
　　“我叫安西大介，这是我姐姐美咲。”大介温和地笑着，礼貌回道：“那个，我也打篮球，可以和你们一起打吗？”
　　“打球还带上姐姐，真是小屁孩。带着姐姐快回去找妈妈吧。”
　　“哈哈哈。”三个人一起哄笑。
　　大介一点也不介意别人嘲笑自己，对他来说，美咲是他唯一的姐姐，身为弟弟，而且有着比同龄人还要巨大的个子更让他下定决心要保护姐姐不受人欺负。
　　“并不是那样的。我姐姐她也很喜欢篮球，可是身体不好，只能在一旁看着。”
　　“喂小子，你不是要打球吗？你过来。”橘色背心男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大介小跑过去，和黑发男生打招呼：“你好，我叫安西大介。在前面的县立小学校上五年级。”
　　“流川枫。”黑发男生用护腕擦掉从额头上滑下来的汗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反射柔和的光。
　　美咲第一次见到在烈日下暴晒居然一点也没有晒黑的人，大介出生到三岁以前皮肤也很白嫩，自从开始玩篮球，整个人黑了一圈。
　　流川枫和大介站一起，个子差不多，论身形，大介更甚一筹，流川枫看起来瘦弱纤细，可他那双眼里透出来的坚定，让美咲不由自主担心大介。
　　她忍不住替弟弟加油：“大介，加油~！”
　　大介朝美咲挥挥手臂，嘴角扯过一丝笑：“来吧。”
　　两个人似乎终于遇到不相上下的对手，不顾身体疲累，互争互抢，用后背挡住对方的进攻；用肩膀冲破对方的防守，一直打到太阳落山，球场四周的路灯逐一开启。
　　美咲见大介打得这么开心，她也跟着开心，在一旁早已看得热血沸腾，忘记记录两人的比分。那四个高年级男生发觉眼前的两个小学生球技与他们早已不在一个等级，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哈，哈，哈，哈”，两人调整呼吸，体力不支仰头倒在水泥地上。
　　美咲跑过去，递给大介一块手帕。
　　“辛苦了，大介，流川。比赛很精彩！”
　　美咲笑眯着眼，“谢谢你，流川。”
　　流川枫朝她皱眉。
　　“啊，我是大介的姐姐，美咲。请多指教。”美咲补充道。她笑起来时眼睛会眯起来，像兔子一样。
　　路灯都亮起来了，夕阳早就藏在茂密的树林后面，悄悄躲进海面下。公园里安静得只剩树叶在风中的细语。
　　“不客气。”流川枫不明白美咲为什么要谢自己，抱着球与姐弟俩在公园门口分别。
　　“结果我看得太激动，忘记帮你们计分了。”她不好意思伸手挠头。
　　流川枫丝毫不愿退让，直白地：“是我赢了。”
　　“啊？原来流川你有在计分吗？”
　　“嗯。”流川枫指着自己，又指指大介，语气平淡：“75比64。”
　　大介没想到分数差这么多：“欸~！怎么会，我怎么感觉好像平分？”
　　“就是75比64。”
　　这小子一点亏也不愿吃！美咲恨恨看着流川枫，没有说出真实想法。
　　“明天、下次、下次还可以和你一起打球吗？”大介鼓起勇气问。
　　流川枫回转身，朝大介点头：“嗯。”
　　等流川枫走远，美咲这才想起出门的原因：“糟糕！忘记还拿着奶奶料理要用的调料！一定会被骂死的！”
　　大介拍着胸脯，保证道：“没关系，大介会替姐姐挡着。”
　　美咲情不自禁搂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弟弟，“谢谢你大介~”
　　那年暑假，流川枫和大介每天相约一起在公园练球，离快开学还有一星期，大介才想起暑假作业没有写。
　　“我也没写。”流川枫平静地拍着篮球，一副“没写作业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我早就写完了。明天一起写暑假作业吧！”美咲提议，“去我家。我来帮你们！”
　　流川枫看了看她，无声点头。
　　“其实流川你就等我说这句话吧？想要我帮你写暑假作业。”
　　“不是。”他看着篮球在手指上旋转。
　　第二天，大介一听到门铃声，飞速冲到玄关打开门，流川枫背着书包，两手抱着篮球站在门口，汗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随后跑过来的美咲连忙拉他进屋，“快点进来吧，外面很热呢。我妈妈准备了刨冰和蛋糕。”
　　美咲和大介领着流川枫来到一间和室，桌上摆着课本和茶点。
　　“快点坐下吧。我爸爸是大学篮球队教练，现在还没回来，妈妈去朋友家了。出门之前，为我们准备了好多点心，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朝向院子的隔扇全部拉开，视线瞬间变得开阔。绿茵茵的院子里有一个篮球架，靠围墙的位置种了许多山茶花、牵牛花和一些流川枫不认识的植物。懒散的阳光在长廊上漫步，随着风钻进和室里，轻抚少年白皙的肌肤。
　　屋子里靠墙摆着一排柜子，上面摆满奖章和照片。流川枫看到一张合照，不由自主多盯着看了一会儿。
　　“那是我爷爷年轻时参加比赛获得冠军的时候拍的。流川你家在哪儿啊？”大介边写绘图日记边问。
　　流川枫拿起一根黄色蜡笔，在绘图日记本上画画：“离这里有四个站的距离。”
　　“好远。你每次都是乘电车来的吗？”
　　“嗯。在家附近的公园打腻了，所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和不认识的人打对抗赛。”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住那么远，开学后就不能经常见面、练球了。”大介一脸遗憾。美咲拍着他肩膀，安慰他：“远又怎么样？流川还不是整个暑假乘电车来公园练习？你也要好好学学人家，坚持不懈，永不放弃！”
　　“嗯！我也想像流川那么厉害！”
　　从认识流川枫第一天开始，美咲就没见过他的喜怒哀乐。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如果硬要说他具有人的样子的话，就是在打球的时候吧？当他被大介逼入绝境，或者从大介手上抢断篮球时，才会不经意露出焦躁或急切的情绪。
　　美咲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流川枫这样不苟言笑的人。
　　暑假结束后，大介偶有和流川枫相约去公园练球。后来流川枫很少来附近的公园，每天放学后大介就去公园篮球场与不认识的篮球爱好者挑战，美咲总是带着妈妈送给她的相机在一旁拍下大介的身姿。爸爸忙于训练球队，极少陪大介训练。最近一次练习还是在学校体育祭前一个周日的下午。美咲和妈妈坐在檐廊下喝下午茶，顺便看大介与爸爸的一对一比赛。
　　那天，爸爸一直难以攻破的防线终于被大介后背运球巧妙晃过，举手投篮，篮球应声入网。
　　“大介，你终于成长了！我也终于能和妈妈提出让你去美国学习了。”
　　“去美国？”
　　“嗯，在很多年前，我就决定好了。你妈妈也同意了。但是具体去美国的日期完全看你的球技成长。现在是时候开始准备出国的事了。”
　　“去美国啊~到时候我一定超过流川了！”
　　十月的一个傍晚，坐在檐廊下的美咲远远看着努力练习三分球的弟弟。
　　“看样子，大介你已经决定成为一名职业球员了。”美咲缓缓说，“好羡慕你啊。如果不是有这副残缺的身体，爸爸一定也会同意我打球。我也能像大介一样获得专业训练的机会。”
　　大介垂下眼，看着手中的篮球，“姐姐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美国吗？”说完，轻轻跳起把手里的球朝篮筐射去。篮球仿佛回应他的努力，从空中落进球网中。
　　“我还没有找到去美国的理由。况且，你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那边，我想留下来陪爷爷和奶奶。”
　　“姐姐你也能找到你的梦想。”
　　“你后来还有和流川联系吗？”美咲头靠木柱，玩着裙角。
　　“他似乎在准备升学考。前几天我们还通过电话，他说他要去富丘。姐姐，你也去吧。去做篮球部经理。”
　　“富丘……？”
　　美咲的声音渐渐减弱，她发现大介诡异的笑容。
　　“嗯。我希望你去，这是我走之前唯一的愿望。”他朝美咲露出阳光般的笑脸。
　　“真是的，说得好像永远不回来一样。”
　　在升上中学的那年初春，大介跟随转职做篮球裁判的父亲，连同调职纽约分部负责实况转播的母亲一起去了美国。大介走后，美咲仍会关注篮球，但一次都没有和流川枫联络，也没再遇到他。毕竟是大介和他关系好，不是自己。美咲原以为即将开始的中学生活会变得平凡而无聊，没有大介，没有人愿意陪她练球。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那个小有盛名的男生有交集。
　　入学式那天，美咲和众多新生一样，怀着忐忑不安又有些激动的心情踏进富丘的校门。在分班表上寻找自己的名字，而与自己名字并排写着的是—“流川枫”！
　　“流川枫？”其实她有些忘记当年那个叫流川枫的男生的模样，“会是那个流川枫吗？”美咲不敢置信，走进教室并没看到流川枫。
　　等到打预备铃，同学们回到座位准备上课，一个看起来有将近一百八十公分高、睡眼惺忪的男生不紧不慢走进来，无视惊讶的众人，坐到美咲旁边的空位上。
　　“好帅啊！”
　　“那是谁啊？”
　　“我们班竟然有这等厉害人物，真是难以置信！”
　　“看着好像不良啊！”
　　“糟糕被听见了！”
　　流川枫冷漠的环视一圈，众人纷纷噤声，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用力挠头，正打算好好睡个昏天暗地。
　　“你是……流川枫吗？”
　　流川枫抬头看了美咲一眼，愣了会儿，随即态度冷淡地问：“有事吗？”
　　美咲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吓得后背冷汗直冒，强颜欢笑：“那个、我叫安西美咲，以后请多指教。”
　　“啊。”言简意赅回了一个字，不管美咲是否还有话要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真是吓死人了！美咲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暗暗叹气。一年不见，长高好多！性格比以前更让人有距离感。而且……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放学后，流川枫拿着入部申请书离开教室。美咲迅速收拾好课本，急急往篮球部活动室跑去。操场上，到处是忙于社团活动的学生身影。染上夕阳余晖的樱花树散发微微的橘光。
　　第二天，流川枫和其他新人正在体育馆练习投篮，队长忽然要求队员们排队集合，新人进行自我介绍。
　　“流川枫，一年C班，176公分。”大声而简单的介绍完。旁边的新人紧跟着报上名字和身高。
　　身为二年级前辈的彩子说完姓名和班级后，扭头看向身旁的美咲。
　　美咲穿着一件印有数字23的红白T恤，白色运动短裤，白色短袜和经典乔丹运动鞋。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很精神。
　　“这位是新入部的一年级生，以后将和我一起负责球队管理一职。”经理彩子温和有礼，讲话却掷地有声。“有你在，我也终于能稍微轻松点了，这群小子可是一点不安分。”
　　美咲露出阳光般让人舒服的笑容，精神饱满的大声说：“我是一年C班的安西美咲，从小非常喜欢篮球，每一场比赛都从没落下，对赛事和球赛规则稍有研究，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说，我一定及我所能。接下来的三年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恭敬的鞠了一躬。
　　“诶，这不是和你同一班吗？”同级生问流川枫。
　　流川枫从鼻子里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你说你喜欢篮球，那你会打球吗？”一名高年级男生不怀好意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女生没必要一定会吧。”有人帮美咲打圆场。
　　美咲二话不说，从一个新生手里拿过球，走到半场，直接来了个三分球，动作干净利落，投球时的身姿优美飘逸。
　　“哇啊~”新生们看得痴呆，没人再敢为难。
　　“很漂亮的三分球啊。这可不是随便就能投中的，平时一定有勤加练习才能有此成果。”队长帮美咲解围，“作为一名球队经理，不需要多棒的球技，重点是对球赛规则和技能的了解指导。安西，从今天起，你负责零基础新人的基本动作和规则说明。”
　　“是。”
　　彩子让零基础的新人练习两人传球，她对基本练习看得很严，新人们都不敢偷懒。等到一节练习结束，她走到正在整理球具的美咲身边：“那些小子以为你只是为了看帅哥才加入篮球部的，刚才他们讲话不太好听，你不要在意。”
　　“以为我是看帅哥才入部？”美咲实在没想到那些高年级居然这样看待自己，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也太幼稚了吧？”
　　彩子被她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吗？你看那些女生，一下课就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当时她们听说篮球部里有个帅哥，挤破头要入部呢，队长为此头都快大了。”
　　帅哥？她指的是谁？美咲思忖着。
　　“前辈，你还真是……”美咲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才没这回事呢。我爷爷，爸爸还有弟弟，他们都是打篮球的，从小看着他们练习，渐渐地也发现了篮球的乐趣，可惜因为我身体原因，不能参加竞技运动，所以才选择做球队经理人。要不然我早参加女子篮球部了。而且，我弟弟他希望我成为篮球部经理。”
　　“是这样？”
　　“当然啦！前辈今天不也看到了吗，我的三分球。虽然爷爷和爸爸不同意我参加竞技运动，但是每当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就会让弟弟教我。我的三分球就是他教的。”
　　“看来你们家还真是篮球世家呢，这么喜欢篮球吗？”
　　“当然啦！”美咲见一只篮球朝脚边滚来，她捡起球朝正跑过来的流川枫传去。
　　接到球的流川枫脸色微变，拿着球继续和其他人练习。
　　“我妈妈也是，她因此成为了电视台的体育记者，为了国内的球迷能看到NBA精彩比赛，特意申请去美国负责球赛的转播。”
　　彩子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会热爱篮球到这个地步，看到美咲，看到她看着手中篮球露出的温和眼神，才真正理解真的有人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这项运动。
　　场边忽然传来一阵尖叫，美咲和彩子朝球场中央看去，流川枫迅速过人，三步上篮，球进！女生们被他帅气的姿势吸引，尖叫连连。
　　“这个流川真是不容小视。”彩子说。
　　“流川小学时期也算是有名的。”
　　“是吗？”
　　“诶？”美咲没想到自言自语居然被彩子听到。
　　彩子没有往心里去，说：“我是不清楚他啦。你认识他吗？”
　　“算是吧。”美咲暧昧搪塞过去。如果自认为和流川枫关系好，说不定会被他讨厌。
　　彩子望向站在球场一端的队长，他被流川枫的爆发力惊呆了，脸上留下怪异的表情。
　　练习结束后，新生留下来负责打扫。大家忙碌了一天，又花了好几个小时练球，早已筋疲力尽。美咲虽然是经理，主动提出要帮忙。清扫一结束，大家互相道别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去更衣室换衣服。
　　美咲换完校服，经过操场时，看到从体育馆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
　　“还有人没走吗？”她改变脚步的方向，朝体育馆跑去。
　　宽敞的体育馆里，只有流川枫的呼吸声，运动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和拍打篮球的回响。流川枫在半场区快速转身，换手，三步起跳，投篮。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他站在篮筐下稍作调整的空档，美咲问：“流川，这么晚了，还在练习吗？”
　　流川枫只给了她一个背影，淡淡回道：“嗯。”
　　美咲脱掉皮鞋，换上运动鞋，走到中场区，小心翼翼提议：“不介意的话，我做你的练习对象吧，可能，你会觉得我太弱对提高球技没什么用处……”
　　“好。”
　　诶？美咲原以为会被流川枫拒绝，明明那么孤僻高傲不可一世的人，居然愿意让我做练习对象！？美咲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
　　美咲陪着流川枫又练了两个小时。等他说“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美咲看了看手表，“十点钟。”流川枫他，一直以来都练到这个时间吗？加上早上的篮球部训练，每天的练习时间基本都是六个小时以上！除了上课、吃饭、训练，他哪还有时间睡觉呢！？难怪他会那么厉害，从小他花在练习上的时间远比其他人多，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又怎么可能比人家差！大介输给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做整理。反正已经这个时间了。”美咲笑眯了眼，露出两排白牙。
　　“兔子。”流川枫忽然说。
　　“兔子？为什么突然提到兔子？流川你很喜欢兔子吗？”
　　流川枫拿着拖把转过身去，“没什么。”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美咲暗忖。
　　两人很快收拾好器具，地板也擦干净了。美咲在更衣室外等流川枫换好校服，两人一起去单车棚拿自行车。
　　“流川的家离学校远吗？记得以前你去我家附近的公园练球时，你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到。现在呢？骑自行车要多久？”美咲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讲的话。
　　“四十分钟。”流川枫面无表情，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
　　马路上时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
　　“你还记得我啊？”美咲有些小开心。
　　原以为流川枫会说“啊，当然记得。”结果听到的是：“不记得。我们见过吗？”流川果然忘记我了。看来，在他的心里，篮球比什么都重要。
　　“啊！你是安西大介的姐姐吧？他上个月还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去美国。”
　　“嗯，他就在月初的时候去的。”美咲就像一只得到胡萝卜的兔子，傻傻笑着，“太好了，看来你还没忘记曾经和我们一起打球呢！”
　　“我只记得和大介打球，不记得还有你。”
　　美咲耍小性子，嘟囔：“什么嘛，明明当初提议招待你去我家写暑假作业的是我！”
　　“有一点印象。”
　　“哼。”美咲别过头不理他。
　　“你这么晚回去，家人不担心？”流川枫推着自行车走在美咲左边。
　　“没关系。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已经和奶奶说过会晚回去了。流川你每天都练到这个时间吗？”
　　“嗯。”
　　“那早上呢？几点开始练习？我记得篮球部是六点开始练习，可是按照你平时训练完还要继续练的习惯，肯定早上也是提前开始吧？”
　　流川即使惊讶美咲猜中也绝不表现出来，老实回道：“5点。骑车去公园练习，然后去学校继续练习。”
　　他发觉美咲的不对劲，扭头看到她正一脸钦佩的望着自己。
　　“好、好厉害！果然、果然让你成为大介的努力对象是没错的！流川你真的好厉害！”
　　第一次被女生如此直白的夸奖，流川枫发觉脸颊火辣辣的，“啊、还好吧。”
　　“真羡慕你。”
　　“你每天多加练习的话，也可以进步很快。”
　　“话是这么说，还是很羡慕你。”美咲双手背在身后，“我天生有心脏病。不过我自己没觉得有多不幸。”看了一眼流川枫的反应，继续说：“从小耳濡目染爷爷、爸爸他们对篮球的热爱，不知不觉也影响了我和大介。在我家后院，爸爸开辟出一块半场大的球场。大介从小跟着爸爸在院子里的球场玩一对一，而我却只能坐在檐廊下看他们在烈日里拼抢。每每看着他们拼抢得浑身是泥，仍是高兴得不得了，看得我也想去球场里打球，后来也真的那么做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篮球，尽管球技和大介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我很开心，大介也答应要教我打球。然而，那天练习结束，太过激烈的运动让我旧病复发，差点没有醒来。后来大介被爸爸妈妈狠狠骂了一顿，爷爷和奶奶也不许我再打球。”
　　前方的警示灯频频闪烁，电车在眼前飞速穿行。
　　“抱歉，讲了这么多我的事。你一定觉得很啰嗦吧？”美咲苦笑道。
　　流川枫看着美咲眼角的一滴泪，将视线移到缓缓升起的隔离栏，“我从来没听大介说。”
　　“你加入篮球部，他们一定反对了吧。”
　　“当然有。不过，我跟他们做了保证，绝不让自己出事。绝对不会再任性了！那次昏倒入院之后，我也是求了爸爸好几个星期，他才准许我每天练习不能超过半小时。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没有时间教我，所以让大介做我的教练，而且由奶奶监督。想来一定觉得我很任性。不能成为职业球员，干嘛那么执着要接触篮球。可是，就是喜欢。流川，你那么喜欢篮球，一定能理解吧？”
　　流川枫没有回答，前方的隔离栏已经全部升起来了，对面的行人匆匆走来。
　　“爸爸他们也能够理解，所以最后才同意我继续练习。流川每天这样拼命练习，尽管很累，却能尽情打球，真的很让我羡慕！”
　　流川枫停下脚步，与美咲四目相望：“既然如此，”他停顿一会儿，美咲望着他白而精致的脸，不知为何忽然心跳加速。
　　“既然如此，”他接着说：“你就把视线一直停在我身上。”
　　“诶？”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无法打球，那就让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正好我想要一直打球，成为最厉害的球员。你与我的想法并不冲突。”
　　“诶？诶？诶？！”美咲不由自主大声反问：“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我要回去了。”流川枫挠挠头，不再理会依旧认为在做梦的美咲。
　　夜空里飘着樱花花瓣，明亮的月亮高高悬在头顶，美咲的双眸在月光下熠熠闪烁。
　　“流川你每天除了上课，练球，都什么时候睡觉啊？”
　　“上课，午休，通学途中。”
　　美咲恍然大悟：“难怪你会选择骑自行车上学，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骑车的时候睡觉很危险欸！”
　　“的确是发生过好几次车祸。”流川枫跨上自行车，说了句“先走了”，慢悠悠骑着车子过人行道。看着他疲累的身影，晃晃悠悠的骑着车过马路，消失在街道尽头，美咲抓紧了胸口的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