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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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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心中顿时一惊,手上也下意识的抓紧了赢稷的衣袖。
赢稷连忙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紧紧的握住孟和的手,悄无声息的示意着孟和放心,千万不要自己乱了阵脚,漏出来破绽。
大叔并没有发觉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他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同时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只不过那丫头可没有小神医你这么广的见识,不光知道咱们草原上的东西,还知道中原那边的东西,还会给人看病,一打眼就知道人家有病没病,这可是神术啊!”
说着,他粗糙的手在马鞭上搓了搓,又偷偷的往后瞥了一眼,似乎想要看看孟和的神态,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可惜如今他背对着两人,即便是往后面偷瞄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把整个身子都扭过来,他看到的大概也只有一张冷冰冰的面具,面具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根本看不到。
想着如今义渠大营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小神医就坐在自己的车上,机会难得,大叔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期盼,他试探着开口道:“小神医啊……”
孟和疑惑地看过去,若不是只看到了大叔的背影,或许她能从大叔脸上看到让她十分熟悉并且怀念的神情。
大叔嘿嘿的笑着,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听他们说你一照面就能看出人身上有什么毛病,你能不能受累,给我也看看啊?”
原来是这个!
孟和失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听大叔您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由点及面,想来身子骨也十分硬朗,只是如今您年纪大了,多少也有些小毛小病,小灾小难的,具体的这么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等今日结束回到营帐里您再去找我吧,我给您详细的瞧瞧。”
她记得自己刚进医学院开始学习的时候,过年回家家里的长辈们都是这个态度,对她学的东西非常好奇,饭桌上一个个都嚷嚷着要让她给把把脉,还有些喜欢胡闹的,电视剧看多了的,要让她给悬丝诊脉来试一试。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这般憨厚可爱的大叔,倒是让她多了一份亲切感。
“诶!诶!好!这敢情好!”大叔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他攥着马鞭的那只手抬起来在后脑勺上摸了摸,看起来十分淳朴而憨厚,他又呵呵的笑着,道,“我就说您肯定和孟和那臭丫头不是同一个人,族里那帮臭小子们竟然还叨叨着说您是孟和伪装的,真是胡说八道!”
孟和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帮臭小子们,除了以往总是被格桑撺掇着欺负原主的那帮坏小子以外还能有谁?!
格桑竟已经开始动手了吗?!
旁边的赢稷听到大叔的话,饶有兴致的看了孟和一眼,又朝着大叔问道:“孟和?我来义渠大营短短两日,听不少人提起了这个名字,那是谁?和我的小恩人很像吗?”
“嗨~”大叔头也不回,抬起手中的马鞭摇了摇,“要说像吧,确实也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也说不上来是哪一点,一晃神总会把小神医看成是孟和那丫头,只是再仔细看吧……”
他要了摇头:“那就一点也不像了。”
“小神医再一开口说话,就更不像了,那丫头从小被族人们厌恶,忽视,活得畏畏缩缩的,别说懂医术了,就是和人说句话都磕磕巴巴的,不敢抬头看人,只能缩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面。”
“哦?”赢稷适时给了一些反应,不需要再怎么追问,话唠一般的大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要说那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小小的一个人,说起来罪不在她,只是她那母亲……”说到这里,大叔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一般,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下去。
赢稷看了看孟和,隔着一层面具并不能看出她的喜怒,只是瞧着面具上透出来的那双眼睛,那里面毫无波澜,像是大叔说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和她毫无关联的其他人一般。
见她毫无反应,赢稷又试探着问道:“她母亲?又是怎么了?听起来好像还有什么隐情一般。”
孟和见他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她身上,不由得隔着面具翻了个白眼,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把头扭到了大叔的方向。
想八卦就八卦呗,还用得着看她的反应?
实际上孟和也想从大叔嘴里面听到点她不知道的事情,原主留下的记忆只有原主知道、看到的事情,原主亲眼看着母亲被那作为义渠君的父亲杀死在了营帐中,杀死在她面前,可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
其中的缘由仿佛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不知道一般。
连带着孟和继承了原主的身体,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继承了原主留下的全部遭遇,也背负上了这么一段莫名其妙,连她都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因果。
格桑恨她入骨,一心想要对她不利,究其原因也和原主的母亲有关,她总得搞清楚其中的缘由吧?
可无论赢稷再怎么追问,大叔都是摇摇头,不肯再说。
赢稷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问道:“那您刚才说到的这个姑娘现在去哪儿了?把她叫来不就知道她和我的小恩人到底哪里相像了吗?”
“嗨!”大叔又是一声感叹,“上哪儿找去啊,这丫头做错了事,义渠君要罚她的时候跑了!”
“跑了也好,不然真的被送到鬼方那地方去……啧啧啧,那些野蛮人,到现在还吃生肉,喝生血,这些日子他们在大营里面住着,若不是如今已经深秋,蛇虫鼠蚁都没了,我怕他们那个帐子能把方圆几里地的蛇虫鼠蚁都给引过来!”大叔言语间对鬼方的人十分嫌弃。
说到这里,大叔又自顾自的嘟囔了起来:“也不知道君上是怎么想的,那鬼方的野蛮人想要求娶我们义渠的姑娘,凭什么他们想娶,我们就得嫁个姑娘过去呢?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东西!”
“孟和那丫头嫁过去我都觉得亏得慌,更不要说他们一开始看上的还是格桑了!”
提起格桑,大叔又是“嘿嘿”一笑,他扭着头朝赢稷看了一眼,道:“这位秦人的公子,待会儿你可好好瞧瞧格桑,那可是咱们草原上的明珠,又漂亮,性格又好的一朵花!草原上好多小伙子都喜欢她,想把她娶回家呢。”
“不说别的,就说着每年过冬前囤积食物的时候,那是多少小伙子都争着抢着要给她家干活儿啊!别看格桑的阿爸死的早,她家没有一个男丁劳动力,有这些献殷勤的小伙子打破头也要抢着给她家干活儿,她家过冬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不舒坦的时候!”
提及格桑,大叔笑得更乐呵了,年纪大了他就喜欢说一些小儿女家家的事情,感觉仿佛自己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会被他们的朝气给带的年轻了一般。
他又拧着脖子神神秘秘的冲着赢稷道:“只不过以后恐怕就没人敢再朝她献殷勤了,我听说这次玲琅节上朝鲁要去争铃铛,拿下铃铛以后他就要到格桑家去求亲了~”
“朝鲁可是草原上年轻一辈的小伙子里面最英勇善战的,放在整个部族的男人里面比一比,除了君上还真没有几个能赢他!”说起朝鲁,大叔更是骄傲的不能行。
可当他提及朝鲁的时候,孟和却被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大叔嘴巴快的把她“犯的错”再详细的讲一遍。
大叔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赢稷可是知道的,若是让赢稷知道了“原主”干过的那些蠢事,她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万幸大叔虽然八卦,也不是事无巨细都要说到的人,提到朝鲁要向格桑求亲的事情,他自然而然的就把话题又转到了玲琅节上去,他问道:“对了,公子,你知道我们草原上的铃啷节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我只听说玲琅节上草原上最盛大的一个节日,倒是没听说过起源。”赢稷疑惑的看了孟和一眼,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孟和一瞬间的紧张和不自在,但是回忆一下大叔说到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他默默的将大叔方才提到的一字一句都记了下来,心里暗自想着:从这些方面去探求,总能让他摸出来这个丫头想要隐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他不是想要揭穿孟和的老底,实在是他对这个小丫头好奇极了,好奇她的身世,好奇她为何会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好奇她的见识又是从何而来,也好奇她为何执意要离开义渠草原,要到中原去。
一切的一切汇总到一起,归总下来就是一句话:他对这个救了他的小丫头产生了好奇心,想要探究到底,想要更多的去了解她。
而男女之间,好奇就是一切了解,熟悉,甚至心悦的起始。
那边,大叔已经开始讲解玲琅节的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