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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道成归 ...
羲子翌一走出大殿,便觉得阳光铺天盖地地袭来,一扫殿内的森寒之气。
挥一挥衣袖,意态风流,仿佛刚才那个冷冰冰的他,并不是他一般。
只因面前之人是宋楚天,面对这个侄子,他更习惯于展露笑颜。
宋楚天一看到羲子翌出来,便立刻奔了过去,揪住羲子翌的衣角,拖到一旁一僻静的大树之下。
“舅舅,我们戏演得成功吗?太婆婆还要杀小师父吗?”宋楚天压低着声音,便把问题劈里啪啦地抛了出来。
羲子翌未语,只是把大拇指高高地竖起示意。
宋楚天立刻会意,雀跃之情挂在脸上,声音虽轻,却扬了起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师父?”
“等黑猫大盗被抓捕归案的时候。”与宋楚天情绪起伏相反,羲子翌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连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可宋楚天却迷糊起来,见师父和抓强盗有什么关系?
宋楚天疑惑的时候,宁九漓睡得正香。
马车前奔的刹那,宁九漓一个踉跄,便把自己摔回了床榻,头正好贴着枕子,侧身而眠。虽然没有了车帘,但车驾上两个长长的身躯正好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把车厢与外界阻隔开来。
外面是绿影稀疏,黄石成烟,酷暑炎炎。
內厢却是清风徐来,阴爽透凉。
挥鞭驾车的还是方燕鸿,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个人。
这人的脸颊顶着青一个紫一个的大包,但不损其奕奕的神采。
从上了这驾马车之后,黯然悄悄褪却,悠然取而代之。
方燕鸿最终还是未拒绝阿斐随他一起去平城,只是不知道那是被阿斐的诚心所打动,还是阿斐的一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
“若是不能上战场,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身的本领?”
言犹在耳,感同身受,方燕鸿拉着缰绳,心却飘到了万里之外。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燃烧着一颗火热的心,四国天下,乱世经年,他也曾天真地以为凭着一身武艺,一番绸缪,总会才堪大用。
只可惜,方家,是那显赫的家族,也是那尴尬的家族,方家的大少爷欲从军,于上位者首先是惊讶,而后是怀疑,独缺引荐。
于是,方家大少及冠以来,浪迹江湖于外,纵情山水于心。几年来,人都说方大少是重情重义之辈,也是潇洒倜傥之人,结友满天下。
赞誉之下,却是壮志难酬心独怅。
直至遇到了那一个益友,相交甚笃,把酒言欢,知己难求,更何况是能让自己一展所长的知己。交心的益友,如伯牙遇子期。
想到家国天下,方燕鸿不由得热血沸腾,眼里闪着的雄雄光芒,如那嗜血的苍狼。
飞驰之下,劲风吹弹如刀,昂对云霄,心犹显豪迈。
相比之下,阿斐一路之上只是东张西望地笑着,连东风吹在他的脸上都是柔和的。他的笑容像小孩儿一般天真,探着脑袋东张西望,仿佛盛夏里的一抹生动的绿色也能写进他的笑意。
一个豪迈滋长,一个悠然而笑,一个睡得安定,三个人,一驾马车,七日疾驰,方于这日到了平城。
平城,澜国之都城。
若说天下之富,在澜国,那么澜国之富,则在平城。
若能奢华,平城的人决不从简,他们极尽可能张扬着这座富贵之都。
宁九漓一行到达平城之时,晚霞已经敛起了余辉,天边残弱的红光被碳墨一点一点的吞噬干净,天穹渐渐染成乌色,但平城却仍然灯火通明。
万家灯火,把平城照得俨如白昼。
屹屹城墙之内,但见路旁一座座楼宇林立,仰观之,重檐叠萃,瑞脑金兽翘然而立,一派富丽堂皇。楼宇之间,纵横着宽阔的大道,大道之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高头大马、流苏彩轿,比比皆是,所以,方燕鸿的这四马大车,在雍容的平城街头,隐于车流之中,竟半点不显突兀。
方燕鸿驱着马车,驶在平城街头,仿佛驾轻就熟,转眼之间,已是到了恒远楼。
恒远楼在平城之内绝对是一树奇葩。
在华丽楼宇的映衬之下,恒远楼的外表其貌不扬,犹显朴素,但却客似云来。
这一日,正是八月十五,天边的月亮格外地圆,明晃晃地像一面大圆盘。镶嵌在空中,笑眯眯地向抬头赏月的人打着招呼。
恒远楼头,公子隐便举杯邀明月,笑容深远。
八月十五之约,他已等了很久。
方燕鸿把马车停在了恒远楼的门口,缰绳收住,身子却没有再动,他不仅仅自己未动,就连阿斐想要跳下马车,也被他拦住。
“小神医,我已送你到这里,就此告辞。”当宁九漓下车时便听到方燕鸿朗朗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似绿竹在风中婆娑。
“多谢。”宁九漓回礼道,也不甚在意,殷殷的期待已把她的情绪占得满满当当。
马车朝着另一端驶远,宁九漓则步入了恒远楼。
恒远楼的地板,桌椅,楼梯,都是一律的木质结构,没有锦布绣毯铺之,也没有精致雕刻琢之。全楼的装饰之物,只有厅前正墙上的一片黑白棋子所布成的图。熟识八卦图的人,一看便知,那是“坤下兑上”之象,取意为萃英聚众大业盛。
简单,却恰到好处。
细细观察,恒远楼里一桌一椅的摆放,都是精心布置,独具匠心,纵深的空间感,令人心境开阔。
不过,宁九漓更开怀的是,她没有经过多少阻碍,便一路上了恒远楼。
与其说她期待同恒远楼主的这次碰面,倒不如说她期待连星凤回阵的破解之法。
拾阶而上,宁九漓便看到了流岚阁主,不,此时此地应该叫恒远楼主,或是公子隐。
能把黑衣穿得比白衣更加飘飘欲仙,恐怕世上没有几人,而面前之人恰恰就是这类不多的人之一。
黑衣如墨,却不沾半点戾气,仿佛那衣服上所染的墨汁是用蓬莱仙岛的松烟为墨,磨三泉圣水,所研出来的,及衣于上,尚带着仙气。
宁九漓在流岚阁中碰了三次壁。
而唯一养成的习惯便是开门见山。
所以,当她看到公子隐时,第一句话便是:“我如约而来,特向楼主请教连星凤回阵的解法。”
态度恳切,毕恭毕敬。
公子隐轻笑,轻染云烟,却笑而未语。只是手上坐了个请的动作,手指向处,正好是对面一把空着的藤椅。
能坐着,宁九漓绝不站着,于是,她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也学着公子隐喝喝酒,赏赏月,顺道观摩观摩公子隐。
只见他举着酒杯,浅斟慢饮,若不是偶有缕缕斜光飘向门口,宁九漓真的以为他正沉溺于美酒之中。
酒香浓郁,一杯一杯地入肚,酒过三旬,门外终于起了动静。
风吹帘动,从外面进来一个古稀老人,苍白的头发像断雪一般,分明是垂垂老矣,岁月不饶人。但老人的脸上又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倒是鹤发童颜。
宁九漓观察这个老人的时候,老人也正在望她。
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似在望她,又似在透过她寻着别人的身影。
宁九漓本来陪着喝酒已经喝得不耐烦了,这回又被人莫名其妙地盯着,实在无法继续沉默下去,便润了润喉咙,咳了几声,以作警示。
老人却不理睬,视线张狂,神情傲睨,犹不自觉,倒把宁九漓盯得不由自主地矮了一截,几乎不敢与他目光相触。
宁九漓只觉得这个老人虽然衣着朴素,但绝对不简单,老人进来的时候,公子隐甚至起身相迎。
老人面容慈祥,却气势逼人。
眸光看似平静如水,却掩不住眼底下情绪的微微波动。
老人不请自来,也不请自坐,老人坐下以后,公子隐方重新入坐。
藤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动了位置,宁九漓与公子隐不再相对而坐,而是三个人围桌而坐,各占一边,正正好好地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老人收回紧盯的视线后,笑得从容,如钓得鱼儿的仙翁。
“你娘还好吧。”老人唇角动了动,终于打破了沉默。
宁九漓一震,手紧紧握着杯子,但杯中的酒却依旧轻轻地荡漾着。
同样荡漾着的还有她的心。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娘亲了?从霜叶微染的初秋,到骄阳似火的盛夏,怕是将近有一个年头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回风谷,可是连星凤回阵像路障一般阻隔在那里,她未找到扫除路障的方法,又当如何回?
她仿佛也快忘却了回风谷的风景,如今老人旧事重提,似在她的心湖丢了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把一掬归心熬得浓稠。
世间也有风景如画,远山含醉之貌,但却少了采菊东南下的三分闲适,两分悠然。
而对宁九漓来说,最为主要的是谷里有只笨头呆脑的大雕可戏。想到小白,她的笑意熏暖。
纵使激荡于心,山路十八弯,宁九漓的表情却无甚起伏。
她把老人的话当作是普通的问候,就像那嘘寒问暖的客套话。
所以她也是极为客套地答道:“多谢关心,家母一切安好。”
“那就好。”老人也不反驳,淡淡地应道。
东风无力地摇晃起烛火,门帘也跟着有一次摇晃起来。
这回,宁九漓杯中的酒不是轻轻荡漾,而是碧波起伏,酒珠甚至迸到了桌上。
因为这回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雕。
通体洁白,胜似天山之雪。
小白居然不在谷中,小白居然会在恒远楼头。
若说刚才震惊只是如过客一般在她的心旁飘过,那么此时,宁九漓的胸口则被这股子的震惊填得满满的。
白雕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却非扑向宁九漓,而是来到了公子隐的旁边。
“这只白雕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恒远楼头,所以和我亲近些。”公子隐手抚着白雕的脑袋似做着解释,眼睛却盯着宁九漓。
如此说来,小白每年驮着一大袋东西回谷,原是出自这里。
只见小白对着公子隐一阵摇头晃脑,公子隐便把一尾鲜鱼扔到了白雕的嘴里。
白雕磨动着长长的尖嘴,翅膀轻移,吃得欢快,蹭着公子隐更显亲切。
人家是见钱眼开,它倒是见鱼欣喜,哪有好处往哪里钻,讨好着有鱼的主,倒把她这个旧相识抛在了一边,雕眼甚至都未正视瞧过她一下。
势利的小白。
宁九漓为了不再激动地洒酒出来,把杯中剩余的酒一口饮尽,狠狠地想。
jj这两天老抽,每次爬上来都是气喘吁吁滴……
其实文案不过素最初滴设定,米到最后,一切皆有可能。
很多故事的构建,已经脱离了俺原定的框架,所以俺也不能拍胸脯保证最后一定素文案上所暗示滴结局。
所以俺所谓滴剧透,只素俺最初设定滴剧透,并不素真正滴结局。
毕竟,路还很长……嗯,素蛮长滴……望天……追文滴亲辛苦了……
另:俺陷在重重困惑之中,谁来告诉俺到底男猪滴定义素沙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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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道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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