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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女变装共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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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晨曦暖日升。
一辆马车吱扭扭伴着马蹄铃声从县城外的小路上缓缓驶来。车里坐着三人,一个眉眼温柔的翩翩公子着靛青长袍,悠哉哉饮着茶;一个锦衣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怒视着第三个人,开口骂“不要以为你也装扮成男人就能厮守在公子身边,你一个勾栏女人,怎么知道照顾我家身金玉贵的公子呢,还不是要劳烦我照看你。公子好心要带你去汴京,可我霁月不是菩萨心肠,要是你敢对公子图谋不轨,我立刻就将你扔出马车”
霁月说完也懒得看那张脸,转头为公子斟茶。想到今早的事情就让霁月生气。
自己本想同公子趁着天晴,快马加鞭赶快入京,面见主人办事要紧。谁想入马棚寻自己心爱的枣红鬃毛马,马却不见了踪影。气呼呼提着昨晚那个被自己吓瘫的小二来问,小二吓得口吐白沫话都讲不清。
气呼呼出了店门,才看见不远处自己心爱的宝马不知被哪个偷马贼牵去拉车,气的头发胀。那可是日行千里到过西北打党项的良驹呀,哪里是普通百姓拉车的蠢马!
再看车旁竟然站着样貌俊秀的年轻公子,那容貌真可和自家公子相比。霁月也不细瞧,一心要把马找回来,于是上前躬身施礼“这位公子,你要坐马车就请另找其他吧,这马车我家公子要了。”
男子肤白柔美,虽有些病样,但一双清冽的眼眸却散发出掩饰不了的傲慢,轻飘飘瞅了霁月一眼,“这位公子真是健忘,昨天还出刀救人,没想你一梦醒来就把我给忘了。只枉我让对公子念念不忘,今早特地套马拉车来接公子,想与二位一同入京。”
霁月一听,又羞又恼,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戏虐的公子,不知道他是谁。昨天天光暗淡,自己又忙着对付那老头,根本就没记住被救女子的脸,只记得反正很漂亮。霁月虽然武功高,耍起腰间那把银刀,招招要人命;可是年纪小,人还是单纯了些,霁月眼里除了自己珍惜的公子,谁长的美都不敌公子英俊;换句话说,除了公子,霁月再没有记得过谁的脸。
可眼前这位,若真是昨天被救的女子,为何毫无阴柔样貌?这个男女不辨,又偷马又献媚的妖人要跟着自己和公子做什么?不会是这妖人惦记上公子美貌,不愿离开吧。
“你这个妖人,公子虽是好心救你,可不是让你跟一路的。我家公子身份尊贵,进京自有要事,不是让你陪着到那些勾栏去饮酒的。你快点把马车卸下,赶快离开,不然。。”
宸宫宫主听见这丫头竟然叫自己妖人,真是气的想要挑断她喉咙。想自己堂堂魔教第一宫的主人,谁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猖狂不敬,从来都是自己骂别人;再说自己虽然总以假面示人,但保养尤佳的本尊可是美人相,这种妖人的称谓,损害的不仅是自己魔教威名,更是对自己貌美的亵渎,决不能饶恕这个口无遮拦的臭丫头。没错,精明的大宫主从昨天就知道这位霁月公子是女儿身。
霁月看这个人不讲话只是轻蔑漠然地冷冷瞪着自己,更为愤怒,还想要继续理论,就听身后有人轻声说“霁月,莫要咄咄逼人。此处到京城,少说还要再行数十日,这位姑娘本就伶仃孤寂又路遇歹人,这漫漫长路,一个女子总是不好。我们就行个方便吧。”
说话的正是昨晚救女子上马的白鹭卿。白公子依旧是青衣长袍,外罩白毛狐裘镶红狐毛领子,手里拿着玉雕狻猊暖手炉,长发用软巾束在头顶,露出净白的小脸,眉眼修长,满是和善贵气。
那位嚣张不屑的貌美公子终于抬眼正视来人,白公子走到两人面前,作揖报了名姓,又说了许多客气话,最后道“姑娘虽是扮成男人,可到底顾念身份,我们两个男人让姑娘你多行不便,若不嫌弃,就一同上马车,早点起程,防止仇人追来为妙”
霁月没想到公子如此纯良,竟然连对方身份都不问仔细就要同行,不说对方若是主人的杀手想要两人的命,若是歹人贪图公子的貌美想要出手可怎么办。
宸宫宫主也没想到自己行江湖十几载,竟然真遇到单纯之人。想自己身边不是因为自己一方魔教威名而来献媚的低贱下人,就是那些心怀鬼胎左右逢源的阴险小人,这么个单纯人定是读书读傻了。
想到此,尽然发现自己有些同情这个读书的傻公子,说不定一路还要保护他免遭苜宿暗手,不禁觉得有趣,笑道“公子果真圣人,既然同是天涯沦落,既得公子相救,在下当报此恩,若路遇歹人,我也好保公子平安”
霁月听完,简直气的脑壳冒青烟,这位真是怪人,明明昨天还是落魄之人,若非自己出手,这女人早就成刀下鬼了,如今竟然趾高气扬说要保护二人。就看他那蒲柳之姿,病怏怏娇媚媚的样子,哪里能有什么功夫傍身。前前后后想半天,越想越气,从遇到这人开始,就是说不出的生气,再看他牵公子上马车,想他定是上天派来的妖怪,要抢走公子。
一路上霁月吵吵嚷嚷,白鹭卿也怕招惹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默默坐着喝茶,饮了一杯又一杯,思绪却兜兜转转停在了那位新来的公子身上。
想起晨曦霞光映照下的那张绝世容颜,莫名心动难平复。
那是怎样俊秀说不出来,只是干净的面皮,清亮的眼眸,纤细的身量,履带病样,说话也是慢缓缓文绉绉,却是毫不客气,一看就是文弱书生,带了些穷酸的痞气。
虽然他言语甚是冰冷,但是不讲虚礼,这点很令自己欣赏。想到自己曾经也是幽冥楼的冷血杀手,整日里孤高冷漠,哪里像如今这样装的规规矩矩,倒不如一个浪荡落魄之人如此潇洒。
只是凭着做杀手的直觉,白鹭卿总觉得此人虽是暖春笑眼,眼底却透着冰冷决绝;虽是好意牵自己入马车,但他周身散发戒备敌意。
不过那双温柔的眼,再想起昨夜骑马相拥的温暖,兴许是自己犯了多疑症。一个女子被人追杀,举目无亲,多是凄惨遭遇。又执意扮男装要随自己进京,路上照拂她也是可以的。自己本就是露宿山野惯了,什么人没有遇到过,只是偶遇美人罢了,就当积德也为过去冤债做点善事,帮人帮到底吧。
霁月还是要骂人,公子叫她停住转头歉意的说“月儿年幼,脾气暴躁,口无遮拦是我教导无方,重伤公子。只是不知公子姓氏,也不知公子要去汴京有何打算”
宸宫宫主的名号是肯定不能轻易告诉他们,但是偷了人家的马这种行为也的确有损自己秘教魔头的威望,就这么冷冷坐着再像昨晚被救后那样傲慢地甩甩袖子走人怕是不行了,为了避免这等凡人的胡乱猜测,还是要装的和善一些。
想定,转过脸,满眼含笑道“玉衡,你叫我玉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