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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秘密夜会知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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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月光下的另一间上房黑漆漆静悄悄。
屋内不知点着什么熏香,沉香袅袅,烟云缥缈。只见一个女子正对镜轻描眼眉,小脸透着病态的白,动动脸颊挑挑眉毛,看样子甚是满意自己的杰作,这人长得虽是艳丽,面部动作却有些不自然的,微微一笑竟是有些僵硬。
女子正是今日被救的人,她一路上没向恩公答谢,没有与人讲一句话。
现在她已经脱下金扇彩蝶锦绣长裙,只着轻纱中衣,坐在桌边,搬弄着头,认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此女虽是眉眼娇媚,但清冽眼神总透着漠然阴戾,与这浓妆艳抹不相适宜。
忽然一阵风从开着的窗口吹入,卷起女子裙角,随即室内又是一片沉寂,只留窗前地板上散落几片梅花瓣。
女子似乎没感受到这阵微风,只是认真欣赏自己的脸。许久,她才放下圆镜,收起妆奁,走去关上了窗。
屋内没有烛火,连最后的月光也被关在窗外,只剩一片浓稠的黑里,晶亮亮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苜宿,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么?”有人女子听见召唤,自黑暗中走来跪下,撞击地板发出沉重的响声。
来人说“属下失职,只杀了那个恶毒老头让红衣女子和年轻男子带伤逃走了。我在那老头身上找到通关御碟和御令,看样子应自吴越人前往汴京刺杀你。”
女子转过身,拖曳长裙,轻缓走到男子身边,问“你可知道,那些人围攻上来,张嘴就说我是秘教魔头。可我此次去汴京的事,只有你我知道。”
女子斜目盯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眼神凌冽;苜宿感到从头皮上传来阵阵寒意,直窜入脊椎,冻得人全身生疼。
苜宿稳住声音说“宫主,虽然宸宫没人知道您此次出行,但是为了迎接宫主,汴京城的肖娘定是知会了其他人,怕是这些人中混入了奸细。是属下先把秘事告诉了肖娘,属下办事有误,请宫主责罚。”
苜宿话音刚落,忽然下颚被宫主冰冷的手捏住,宫主猛地把一粒丹药送入苜宿嘴中,一用力,丹药顺着苜宿喉管入了五脏。
苜宿只闻到宫主的沉香飘来,看见一缕黑发从眼前飘过,可是再想闻再想看已然是不能闻不能看;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宫主插入胸腔的手抓住,满满一把拉扯出去,阵阵撕裂的痛让他无力支撑身体,只想蜷缩着护住心脏不被扯断;宫主冰冷的手握着自己的心脏揉搓着像是在玩,每一下揉捏都痛的让人尖叫,可惜他发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宫主玩够了,又把心脏放回胸腔。他能感到心脏还在突突有力地跳动,自己还活着。
苜宿疲惫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惜腿早已因过度用力抽了筋,只能倚着桌角,大口大口喘气,抬手摸摸自己胸口,平平整整连衣服都没撕破,空气中也未尝到血腥味,只是身体里残存的丝丝痛楚和自己仍在发抖的身体说明刚刚遭受过一场真实残忍的酷刑。
慢慢回过神,他又能看见宫主乌黑长发雪白中衣,还有宫主苍白小脸上,从狭长眼眸里露出的那一股赞叹。
宫主手上多了个夜明珠,屋内不再昏暗,添了幽幽绿光。宫主边把玩夜明珠,边说“你刚才吞下的药丸可封住你的五感,让你不能听不能闻更不能喊,只能感受体内的疼痛,而这痛也是你经历过的最痛一次的回忆。这药就是让你在回忆里痛不欲生。怎么样,令你最痛苦的回忆是哪一次?是那次锁链穿心,还是那次割肉刮骨?”
苜宿不理会宫主顽劣的嬉语,压下心中怒火,敛下眼皮,支持好身子,端正跪下,说“谢宫主不杀之恩,属下定会找出奸细。”
宫主瞪着跪在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受挫,苜宿听到自己话时眼里明明升腾起怒火,浓浓火焰映照着那个肆意杀戮的苜宿,他好像又回来了;只要他跳起来抽出刀砍想自己,那才令人兴奋,那又是自己的玩伴,两人又可以并肩与天斗。
可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谢自己,竟然硬生生逼退自己的怒气。
真是好属下,从不忤逆,从不反抗,只知道杀人办事,只会低垂着头跪在自己脚边任人玩弄,嗯,果真是条好狗,听话又无趣。
宫主好想大笑,心想“苜宿,你也变成庸人了,再也不是那个与我齐名的魔教狂徒了。你口口声声谢不杀之恩,谢的怕只是我这个宫主的名号吧,忘了我的名姓,忘了我们的过往,这就是你恨我的方式么?”
宫主嘲讽的轻飘飘瞄他一眼,盯着水晶球上自己变形的脸,道“我这张皮怕是支撑不到汴京了,可恨那老头是个毒物,被他毒掌刮破脸,这张皮很快就要萎缩了”
说着,撩起长发,摸到伤口。果真在脸颊与耳垂交接的皮肤上留有小指宽的划伤,“明天我就舍了这张皮。既然这些人千方百计要看我真容,那就给他们次机会。”似乎觉得自己想法很好,宫主竟然笑出声来。
苜宿一听愣住了,不知道宫主又有什么计划。看那阴戾的笑容,不知又有谁要受到这掏心挖骨的痛。
“宫主,您从不以真容见人,若是让人知道您身份,伤到您真身,恐怕教主就要屠杀尽所有武林人呀”
苜宿说的着急,竟然站起身来,踉跄走到宫主身边“宫主,不然今夜我就替您找张合适的面皮。看今日救你的两个公子年轻貌美,他们的脸或许能用。”
宫主一听,笑随即消失,“你不要多事,那两个人不知道我身份,就算知道了再掐死也是容易。这是我的乐趣,难道你也要管?!”
苜宿看宫主阴晴不定,慌忙称不敢,“宫主既然有心要寻乐,属下就于暗处护送宫主,也防那些杀手再回来。”
说完转身跳上窗栏就要走,忽然腰带被人勾住,只见宫主伸手一览,将苜宿整个人抱入怀中。苜宿惊诧地瞪着宫主含笑的眼,只听见宫主道“苜宿,你是我的人你要记住。就算是教主救过你的命,决定你今后生死的人却是我。”
纤细白皙的食指轻柔划过苜宿锋利的浓眉、坚挺的鼻梁,菱唇对着苜宿的耳垂呼出一口热气“你的命归我,就要老老实实替我卖命,至于我感兴趣的人,可就不只你一个了”说完,一把推开怀里的人。
苜宿耳朵通红,羞怒难当,低声说“属下谨记宫主教导,只是若宫主以女装与那主仆二人同行,怕不方便吧”
苜宿还想说什么,对于今日所见之人的身份他有所调查,尤其是那两位贵公子。可是告诉宫主就等于逼他与教主翻脸,为了自己能在两人间多给自己留些余地,他还是把话憋在了唇边。
宫主看了看自己身上丝薄中衣,再瞧瞧随意丢在床头的那件酱紫长裙,苜宿说的有理,只要自己明日换张脸孔这衣服就不能穿了。
扭头看苜宿,这真是硬朗的男子,身量细长,却不瘦弱,一席鸦青长袍外罩金丝亮银披风;生的虽不如自己貌美,但刚毅的眉峰伴着一双圆溜溜桃花眼,他若是能够不板着脸对自己唯唯诺诺的,说不定也是美男子。
苜宿久不闻宫主回答,便抬起头,正看到宫主满含春风的凝视自己,只见令人闻风丧胆的宸宫宫主此时毫无杀气,笑的好似任何一个妙龄少女纯洁娇羞,抬起纤纤素手一指自己道“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