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祝福》柏木

14、14

　　校外的小小咖啡厅内，顾长生同李正严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金桔柠檬汁一杯摩卡。饮料端上来的时候李正严主动地起身从服务员手中端过饮料轻放在顾长生面前。“考虑到你脚伤，还是喝这个比较好。”
　　“谢谢。”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李正严笑了一笑，拿起勺子在杯中搅动了一下继续说：“那天撞了你我很抱歉，走后办完急事也没等到你的电话。这两天一直在担心你有没有怎样，不过还好今天见到你我稍微有些放心了。但更让我惊讶的是你竟然是我的学生，还真是缘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顾长生抬起头来，咬着吸管朝李正严一笑。
　　无意的表情让李正严的神情骤然一变，如同记起了什么又很快消散而去恢复原样。他端起咖啡，凑在自己的嘴边，慢慢喝着慢慢靠向椅背，眼神却在杯子的掩护下将顾长生再次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停在毫无异样穿着棉鞋的脚上。“你的脚伤，去看过了？”
　　“看了，没什么大碍。”
　　“是吗。”李正严点点头，放下杯子。“可看你走起路来并不是很灵便。”
　　“因为肿起了一块，每天涂药膏按摩一下就好。”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但医药费怎么说都应该是我来出，你若不介意可以把你的卡号告诉我。”
　　“没事的老师。这些我都不在意，现在我就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周放的事。”
　　“周放？”对这个名字李正严很陌生，只是看顾长生要替他解释的样子他怎么都会联想起那个被他请出教室的同学。“跟你一起迟到的那个？”
　　“恩。”顾长生点头。
　　“我之所以把他请出教室是有我的理由。”
　　顾长生不解地正视着李正严，“可是老师，周放他虽然迟到，但你仅凭对他的一面就否定了所有这未免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李正严笑笑：“昨天见他在酒吧玩得那么疯狂，我想我也不需再听任何胡编乱造的理由了吧。”
　　顾长生握着杯子，食指在杯口来回摩擦着却没了声音，一双沉静的眼睛同李正严对望。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作为一个三十多岁未婚的男人去酒吧很正常，只是一不当心记了张太过出众的面孔。像你这样性格的学生，不该跟他这样的有交集啊。”
　　“不是的。”顾长生摇了摇头，“他只是表面看起来不那么友善，也确实爱玩了些，但他人很好，对我很好。”
　　“看来你们俩的关系很好。”
　　“算不上很好。”
　　顾长生别过脑袋，唇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对于刚刚的话他怎么都有些无法相信是自己说出的口，反倒是李正严扶起额头笑了起来：“要不是为了他，你都不会跟我来喝饮料吧。”
　　李正严说得是事实，顾长生低下头去瞬时没了底气。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周放，没了周放这个前提，他根本不会在这熬上20分钟。
　　“你跟我曾经的一位学生真的很像，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像，现在接触下来更像了，只是……”话顿在了这，李正严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苦涩：“他去年出车祸走了。”
　　李正严沉默了，手捂在眼上看不到任何情绪。顾长生直直地坐在他面前握着没有温度的玻璃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李老师……”
　　“我没事。想起来多少是有些伤感，毕竟那是与我最聊得来我最喜欢的学生。”李正严揉了把脸抬起头来，刚缓和下的模样却是在看向顾长生身后一下子僵住。
　　顾长生猛地回头，看到周放正脸色不悦地盯着他，他呆了一下竟是朝周放笑起来。“抱歉了老师，我得先走了。”
　　“看来另一位同学并没有帮我传递到会送你回去的信息啊。”李正严无奈地叹惜。
　　“老师再见。”
　　顾长生站起，拿起书包背肩上，一瘸一瘸朝着门口的周放走去。李正严没有起身，没有回头，他扶了扶眼镜将所有笑意都藏在阳光打进的阴影下。

　　“你跟他来喝什么咖啡？我没叫你下了课等我？手机不接短信不回你想怎样？”周放黑着脸走在前面，即便顾长生回应的笑容在一会后也没能让他压制住怒气。
　　顾长生一瘸一瘸地跟在后面，从包里掏出手机，十多个未接来电十多条短信，才发现自己设置了静音。“你找了我很久？”
　　“废话！”周放没好气地停在公交站台，转身对着还差几步赶上他的顾长生问：“那混蛋请你喝咖啡做什么？”
　　顾长生走到他跟前，对于周放问话的回应反常得不像他平时：“为了前两天撞我的事。”
　　周放有些错愕，他一点一点斟酌了顾长生的话才意外地惊呼：“撞你的人是他？”
　　“是。”
　　“哪会这么巧。”周放自言自语上了公交车，面前唯一的空位他让顾长生坐下，自己拉着把手居高临下得看着顾长生问：“现在怎么说？”
　　顾长生将脑袋磕在车窗玻璃上，发出的声音在吵杂的车厢内压得低低的：“什么怎么说。”
　　“你的脚。”
　　“我没想和他提这事，我……”
　　“不提这事你们能有什么好聊？”
　　话被打断，顾长生抬起头来盯着满脸怒意的周放，他张了张口，问他：“你是在朝我生气发火吗？”
　　周放被问得一顿，脸上的神情也随之收敛，但听语气多少还是些不悦：“我不是在朝你生气，我只想说你离那混蛋远些，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哪种人我自己会判断，况且你也不像什么好人。”车子即将到站，顾长生站起来推开周放，抓着车把站在了车后门。
　　“好，我不像好人，但你不要把我的提醒不当回事。”
　　想起李正严看顾长生的眼神就觉得这男人恶心变态得要命。可是周放一心想着李正严的事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发出的声响会引来全车人的目光，顾长生在这片好奇的注视下狠狠握紧了拳头，在车门开的一瞬自顾自下了车。
　　周放头一回发现顾长生脚伤了竟然可以走这么快，他快步跟上前一把拽住顾长生胳膊的时候，顾长生才喘着气整个人都站不稳的样子停在他面前。
　　“走得挺快啊，那你继续走。”
　　周放松了手，顾长生往后踉跄了一步就不得不弯下腰来吃痛地将手抓在在受伤的脚裸处抵抗疼痛，另一手不由紧紧拽紧周放衣服的下摆。就这样任由了顾长生一会，周放才看不下去将人背了起来。
　　顾长生汗湿的头发贴着周放的脸，周放侧过脑袋难耐地动了动，看着顾长生又没多大点反应，他叹了口气说：“你那么爱生闷气折腾自己这样好吗？”
　　“不好。”声音闷闷地发出，听着语气像是不疼了的样子。
　　“呦，你也知道。”
　　顾长生的脑袋动了动，“有点烫。”
　　“什么？”对于顾长生突然的几字，周放不明白。
　　“你是不是发烧了？”顾长生抬手摸上周放的额头，又摸了摸周放发烫的脸颊，关心地问：“头疼吗？”
　　“有点……吧。”周放抬了抬眼皮认真思索着，结果真的在顾长生的第一次关心中发起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