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祝福》柏木

15、15

　　周放大概是在十二点的时候发起烧来，那个时候顾长生睡得正熟却被突然一下给惊吓醒了，他喘息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被紧紧抱在周放怀里。隔.着单薄的上衣他能感受到周放发热的体.温，他侧过身，从被子中伸出手来在周放滚烫的脸颊上拍了拍，“喂！周放！”
　　“冷……”对方哆哆嗦嗦只发出了一个音。
　　拿开无力搭在自己身上的手，顾长生坐了起来，开了床头的灯又抓着周放的肩膀摇了摇，周放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只眼，扯过掀开的被子裹住自己。
　　“你还不睡？不睡就帮我加条被子，太冷了。”
　　“你发烧了。”见周放又闭起了眼睛，顾长生急了，扯着他的领口要把人弄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啊不去。”周放很少生病，难得发个烧也就是在床上睡个一天第二天就能生龙活虎地打场篮球。可现在面对了硬要拉他去医院的局面，更是让他烦躁的不行，僵持了一番，拍开顾长生的手，翻身对墙又准备睡去,口中还依着自以为轻声的音量不屑地说道：“就你个瘸子。”
　　顾长生火了，抬手一记抓着力道拍在了周放的后脑勺上，周放的脑袋随着这个惯性往前一冲差一点撞上面前的墙壁。
　　“有病啊你！”周放猛地起身将顾长生摁在床上，双手撑在他脸侧的床单上，泛着血丝的双眼狠狠地怒视着。
　　顾长生直直地看着周放，显得格外冷静。“有病的是你。”
　　“我怎么着了？”周放此刻的体力没撑多久便支撑不住躺倒在顾长生身侧，又冷又难受地拉扯着身下的被子说道：“生病了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吗？”
　　“行啊。”顾长生说完便下了床。
　　正处在难受阶段的周放对于这个反应有些意外，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卷缩着被子抵着身上发出的寒冷。只是没多久，顾长生在屋内一蹦一跳发出的声响让他不得不从被子里探出两只眼睛，视线模糊却一直都跟着顾长生的身影转动。直到顾长生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再从一板药里扣出片药片伸他面前说“吃药”，周放才像个慢半拍的傻子一样欣喜：“你关心我？你在关心我。”
　　顾长生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声音响亮地掩饰：“哪那么多废话？吃！”
　　周放乐呵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乖乖接过药就着水冲了下去。递回杯子的时候还愉悦地抹了抹滴在被单上的一小滩水。
　　“喂，顾长生。”周放靠在墙上，朝顾长生张开双臂，“过来给我抱一个。”
　　“发什么神经？”顾长生瞥了周放一眼，抱着的被子盖在周放头上。
　　周放扒开被子露出脑袋躺平在床上，笑着说：“冷啊。”
　　顾长生没说什么，静静地看了会儿周放，关了床头的灯，躺在了他身边。
　　“明天下午才有课，上午你跟我去医院。”
　　“说不去了你怎么又提。”周放很自然地翻身将胳膊搂紧了顾长生，“我睡一天就好。”
　　“脑袋本来就不好，怕你这回会烧得更坏。”
　　周放迷糊地听着，笑笑：“怎么会。”
　　顾长生也翻了个身，紧贴着周放发烫的皮肤。“我从没见过会有人在零下的时候睡在家门口。”
　　“我没带钥匙。”周放的声音很轻，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样子。“怕吵醒你。”
　　“你真的……”顾长生顿了一下，听着耳边从周放口中发出的困难呼吸声确定对方睡着了才将自己的手慢慢抚在周放的后背，声音也似许久不发出得轻哑：“你真的是脑袋有问题啊。”

　　第二天一早，周放头还顶着根翘毛就被顾长生拖去了医院，体温一量直接吊上了瓶水。周放难熬地坐在输液室内坚硬的椅子上，周围小孩的哭闹声与大人间的聊天声吵杂得根本让他睡不上一会儿觉，一歪头把视线挂在正认真在他座位旁看书的顾长生。
　　“看什么书那么认真？”周放抽走顾长生的书放自己背后，“陪我说个话。”
　　顾长生看了他一眼也没伸手抢，“你不是说要睡觉吗？”
　　周放拉下自己的帽子说：“睡不着，太吵了。”
　　顾长生笑笑，看看周放头顶上还剩不多的吊瓶，起身将自己怀里的书包放椅子上，兜里的手机又交到周放手里。“快结束了你再忍忍，帮我拿着我去上个厕所。”
　　“行吧。”周放歪正了脑袋把顾长生的手机揣进了兜里，又无聊地动了动被扎着针冰得毫无知觉的手指。
　　顾长生刚走开没多久，揣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屏幕上一串未备注的号码周放也没去在意，只是这阵震动结束，很快又收到一条短信：“我是李正严，很抱歉从别的学生那得知你的联系方式。我想今晚请你吃顿饭来道一下害你受伤的歉，不知是否可以？”
　　周放不认为李正严是个好人，对于他对顾长生的态度周放也觉得是超乎常人的奇怪，无法猜出李正严的目的，但周放也不是不知一些猥琐男人的癖好，所以想都没想就删了短信。远处对面一瘸一拐走来的顾长生，周放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不知跟谁发着什么短信。
　　“吊完了。”顾长生走回来，轻轻晃了晃吊光的空瓶喊住了身边经过的护士：“护士小姐，麻烦拔下针。”
　　护士麻利地拔了针，周放摁在针孔处，问：“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顾长生从周放身后抽出刚被他抽走的书本放回包里。“你想吃什么？”
　　“你问的难倒我了。”周放扔了止血的布条，站了起来。“回去路上随便看看。”
　　“我不回去了，下午的课会赶不上。”顾长生收拾好包，背在肩上。
　　“我病了你还去上课？谁来照顾我？”一听顾长生这时候还顾着去上课周放脸上的表情就不对了。
　　“我看你挺精神根本用不着我照顾，行了手机还我。”顾长生摊开了一只手。
　　周放不悦，拿出手机拍在了顾长生手上。刚一归还，手机不恰时机的震动了。
　　“喂，你好。”
　　“顾同学？”
　　顾长生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笑着打起招呼：“有事吗李老师？”
　　“哦没什么大事。”李正严笑笑：“今晚想请你吃顿饭，刚给你打电话没接，短信也没回以为是问错号码了所以打来确认下。”
　　顾长生看了一眼周放，周放正不满地盯着他，他收了视线对着手机继续说：“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我同学病了照顾他没顾着看手机。”
　　“没事没事，不过你也算个病人也要注意着身体。”
　　周放不耐烦地等着，伸手欲夺手机却被顾长生一个转身避过了。
　　“我知道，谢谢李老师关心。”顾长生说。
　　“对了，刚我说的请你吃饭，你是否愿意？”
　　“抱歉李老师，我同学生病我真的脱不开身。”
　　“我明白，看来这顿害你受伤的道歉饭只能下次提前约你了。”
　　顾长生“恩”了一声便以为这通电话可以结束，谁知李正严像是唠家常一样聊了下去，周放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凑上顾长生的手机哔哩啪啦说起话来：“顾长生！你电话要打到什么时候？还让不让人去吃饭了？是要饿死谁啊！”
　　顾长生一愣，电话那头的李正严更是一阵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才笑了一笑说：“是有人对我占用你通话太长时间发出不满了啊。”
　　“不是李老师他不是有意的。”顾长生连忙解释。
　　“我懂他的意思，你们快去吃饭吧别饿着，挂了。”
　　“李老师再见。”
　　“再见。”
　　周放此刻翘着二郎腿舒服地坐在位置上，听着顾长生挂了电话他得意地勾起嘴角：“说完了？”
　　“吃饭。”顾长生不答，一瘸一拐地往输液室外走。
　　周放手插着口袋走在他身边：“他约你吃饭？”
　　“你知道！”顾长生停下来瞪着周放，“还不跟我说。”
　　“我哪知道他这么缠人。”
　　顾长生叹了口气，“我并不想跟他多接触。”
　　“跟他直截了当说明白了。”
　　“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顾长生摇头，“我躲了今天，下一回可躲不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周放说：“你去了我不高兴，你不去我开心。”
　　顾长生愣愣地盯着周放看了一会没再说什么。之后两人随便找了个快餐店吃了一顿便各自打了的车。
　　一个回家，一个去了学校。
　　周放特困地坐在出租车上，手机响起打破了他的困意。
　　“周放，你让我查的李正严我查到了，之前就在我们那当大学老师。以前有个很喜欢的男学生，咳，当时他在追那个男学生，中间情况不知道，反正两人一同消失过两天，两天后那个男学生出车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