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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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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身边就是出现个蚊子,都会有很多人注意。多了一只猫儿的事,自然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大家都觉得皇帝陛下这是突然喜欢养猫了,有心的人自然已经开始关注起猫会喜欢什么,甚至还有人盘算起了献只稀有品种猫给陛下的事。毕竟,陛下养的这只猫儿,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田园野猫,白色的皮毛上还夹杂着几簇黄毛,远比不上品种猫那样毛色纯净,漂亮聪慧。
实际上,魏赟只是多了只甩不掉的小尾巴而已。这猫一叫它走,它就喵喵叫个不停。命人驱赶,更是身手敏捷地上蹿下跳,让人追得满头大汗,却也追它不到。等追的人累了,它又乖乖地依偎到魏赟身边。几次三番都是如此。
一只猫而已,又不是人,魏赟还能如同对待人那样,赶了不走就让人拖出去赐一丈红?
被一只猫黏上,也是魏赟始料未及的。
“唉,你说这只猫怎么就没有一点儿眼力劲儿呢,偏要跟着朕!”魏赟看着躺在宫女准备的蒲团上睡得四脚朝天,猫事不醒的小东西,忍不住心里油然而生的得意,跟系统看似苦恼,实则炫耀的说道:“也怪朕太过出色,连一只猫都能分辨出朕与其他凡夫俗子的不同,折服在朕的威仪下,不管怎么驱赶,都不愿意离去。”
人嘛,总是有那么点子虚荣心的,皇帝陛下也不例外。这猫要是对待别人也这般乖顺黏人,魏赟看都不会多看它一眼。
但偏偏,它就只靠近魏赟一人,也只让魏赟一人靠近。哪怕是喂水喂食的宫女再如何悉心照料它,它也不肯叫对方碰自己一下。简直是一只“贞洁烈猫”。
再加上,这猫十分通人性,好像能看得懂人的眼色,从不在魏赟办正事的时候捣乱,反而会在他心情不佳的时候凑上来黏黏糊糊。
如此一来,这猫在魏赟心里的地位就直线上升——成功地从不是很想养,变成养着也不错。
猫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变化,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自由肆意起来。
起初,这猫儿紧迫盯人,魏赟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半刻不放松,现如今却可以随随便便地就地开睡,一点儿也不担心魏赟消失在它的视线里了。
这日,季嵋仪来汇报宫务。
自打他接手宫务之后,就开始查三妃的小辫子。丽妃已经被打入冷宫,这丝毫不妨碍季嵋仪痛打落水狗。
他将自己所查到的丽妃与陶妃在掌管宫权期间贪污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呈上了查到的证据。
“陛下,从这些账目和供词可以看出,丽妃三年间暗中贪污了二十万两不止,陶妃娘娘的数量少一点,却也有两万多两。”
魏赟讲证据翻看一遍,他身为皇帝,听了这数目都有点咂舌。
虽然这数目对一个皇帝来说不算非常多,但也不少了。一个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千两。他的一个妃子三年拿了别人二十年的俸禄,另一个更夸张,直接拿了自己亲爹不吃不喝两百年才能赚完的银子。
魏赟赞叹道:“怪道老百姓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朕这位丽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也明白,所谓‘水至清而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有些官员贪污腐败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传到他耳朵里他也只当没听过。毕竟,就拿一个一品大员来说,一年的俸禄一千两,若是一大家子全指望这点子俸禄吃喝穿戴,交际往来,每两年就得饿死一波,三年他的朝堂就得大换血一次。也只有那些累世的大家族,巨富之家,才能出来做官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魏赟的态度如何。
魏赟自然是可以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只是他一想到上次自己受到陆李两家的合伙逼迫,心里就非常不爽快。
他问:“莹妃呢?”
“莹妃清白至极,依奴才所查,毫无问题。”
季嵋仪也是查了又查,没想到莹妃滑不丢手,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好像真是清清白白一个冰玉做的人。
魏赟沉吟了会儿,方道:“此事证据确凿,朕不能坐视不管。这样,陶妃那里,罚三年月例。丽妃那里,你将这些证据送到李将军府上。”
季嵋仪眼梢一挑,“陛下的意思是要李家将这二十万两补上?”
魏赟微微一笑,语含深意地说:“二十万两,朕若是能省下来,自然是想拿来充军资的,毕竟扶风的将士们,个个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为朕的疆土抛头颅洒热血,国库若是充盈,朕第一件想办的事,就是让他们个个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能够将扶风的百姓和疆土长久地守护下去。”
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这么忧心军需季嵋仪不知道,但是他这么一说完,季嵋仪便悟了。
李将军身为武官之首,手掌帅印,他的女儿却贪污了陛下省出来给将士们的军需,这会让三军儿郎怎么想?让文武百官怎么看?让黎民百姓怎么说?
丽妃贪污的银子未必就到了李将军手里,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他的手中是干干净净的。
这钱,要么李将军想办法掏腰包填上,要么他就得做好受天下人唾弃的准备。
季嵋仪相信,就算是为了服众,李将军也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痛快地把钱还上。而且这钱,还得来路透明,得是干干净净的钱。
季嵋仪会意一笑:“奴才明白了。想来就算李将军一时囊中羞涩,陆丞相也会为他筹措一二。陆丞相出身世家大族,应该不缺这些钱。”
只是,因为丽妃的事,再一次惹了满身骚的陆丞相,与李将军的关系还能如常吗?而李将军,心里就会全无龃龉?
季嵋仪心想,到底是当皇帝的,就是看着再嫩生生的惹人疼,心也是黑的。不过……这样更讨人喜欢了呢!
魏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情舒畅,朗声笑道:“还是嵋仪你懂我的心,朕将宫权交到你手上,果真是做对了!”
季嵋仪也笑,话里却有试探:“奴才到底只是奴才,宫权拿在手里,不晓得有多烫手呢!”
魏赟乐了:“朕既交给了你,你就好生代朕管着,有什么烫手不烫手的?”
季嵋仪心下大安,陛下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不打算把宫权再还给硕果仅存的两位宫妃,也不打算近期再纳新人。
如此才不枉费他苦心孤诣地设法拔除了后宫里碍眼的人。要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才真正叫人懊恼!
季嵋仪觉得自己已是近水楼台,皇帝陛下早晚是他囊中之物,因此事情办得格外地漂亮。
他出宫到李将军府上走了一趟,第二天傍晚,二十万两的银票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魏赟案头。
魏赟为了犒劳他,命人摆设宴席,两人把酒言欢。
因为心情大好,魏赟多饮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
季嵋仪眼见着他面色酡红,醉眼朦胧,明明酒量很好,也有几分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
魏赟感觉到自己微微有些醉了,便想结束宴饮。
“陛下,”季嵋仪见魏赟克制地放下了酒杯,心知他这是想要离场了,便有意劝酒道:“奴才敬您一杯,愿您往后夜夜似今夜一般开心。”
这话简直说到魏赟心坎上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季嵋仪见他喝了,眼里浮上一丝狡黠的笑意,帮他重新倒满一杯酒,端了给他,满口道:“陛下满饮此杯,好事成双!”
魏赟哪经历过这种劝酒文化?当下接了酒杯又一口喝光。
季嵋仪这会儿心里坏水直往上冒,他今日为皇帝陛下立了大功,怎么能几杯酒就被轻易打发了?
反正皇帝陛下已经面露醉意,不如所幸把他灌醉,才好……
“陛下,再喝一杯,奴才祝您……”
季嵋仪劝到第三杯,魏赟还没听清楚他的劝酒词,那只原本趴在不远处睡觉的猫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突然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跳到桌子上,凶恶地冲季嵋仪叫唤。
季嵋仪被打断了好事,心里非常不悦。他皱着眉头道:“这猫好生暴戾,陛下把他留在身边,万一它突然像现在这样发疯,伤着您可如何是好?”
他刚说完,那猫好像成精了一样,转过身,拿屁股对着他,小脑袋却在魏赟的手边蹭来蹭去,看起来温顺极了。
魏赟哈哈大笑:“这猫是心疼朕呢!”
他对着猫咪问道:“可是不想让朕再喝酒了?”
那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用柔软的小爪子将他面前的酒杯推了下去。酒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猫儿却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声音娇娇地叫。
季嵋仪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猫,他心里气极了,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陛下,这猫再聪明,也是个野性未退的畜生。陛下要真想把它留在身边,不如叫净身房把这猫处理一下。奴才听说,猫断了根之后,不仅会变得性情柔顺,还能更健康长寿。陛下怜惜这猫,便让它……”
他还没说完,那只猫浑身的毛已经全部炸了起来。本来乖巧蹭手的猫咪愤怒地叫了一声,甩开尖利的爪子,直往他面门上挠!
季嵋仪吓得连忙后退,人摔在地上,凳子也带倒了,却还是没能幸免于难,脸上留下了两道红红的抓痕,已经开始冒血珠。
季嵋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惊叫一声:“畜生!”
猫咪也回嘴似的跟他互骂:“喵喵喵!”
好像在说:他喵的!
一人一猫激情对峙,气氛看起来紧张极了。
魏赟看看人,再看看猫,突然被逗乐了,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季嵋仪强压住要把这猫当场掐死的怒气,冲魏赟告状道:“陛下,这猫果真野性未驯,今日伤了奴才,他日就能伤了您!”
那猫吃亏就吃亏在不会说话,冲着魏赟也告状似的一顿叫:“喵喵喵喵喵喵!”好在它中途还晓得自己另有优势,冲着魏赟一顿蹭,软绵绵地叫两声,又冲着季嵋仪愤怒地叫几声。
季嵋仪当然不肯罢休:“陛下!”
猫咪更不甘示弱:“喵喵喵喵!”
魏赟:“……”
啊,朕醉了!
朕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