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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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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慌慌张张地赶回,一到暮岚殿门口,便听到里面与锦华宫中如同一辙的喧闹。
暮岚殿,果然如同锦华宫那样,遭到了搜检……
丽妃在莹妃宫中尚能精力十足地挺身而出,喝令搜检的人停手。到了自己宫中,却一下子软倒了身体,连怒吼都显得有气无力。
“停下!大胆的奴才,快给本宫停下呀……”
就在这时,在丽妃寝殿中,突来传来一声叫喊:“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注到寝殿的方向。一个小太监举着一支金钗跑了出来。
雕刻精美的孔雀钗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钗头的孔雀舒展翅膀,姿态优美,红宝石雕琢的雀眼,蓝翡翠鸟的羽毛镶嵌的修长尾翎,更添几分灵动与华贵。
丽妃见到那孔雀钗,大惊失色。
她本是色厉内荏的状态,这会儿却仿佛心底一下子涌出无数的勇气来,振作起来,斥责那太监道:“你这胆大包天的东西,连本宫的孔雀钗都敢动!”
她看向自己的宫人,厉喝道:“你们还不快把他给本宫捉了!本宫要治他的罪!”
季嵋仪这时从殿中走了出来,扬声道:“娘娘便是要治他的罪,也得等我们搜检完了再说。”
丽妃见了季嵋仪,心中恨得要死,骂道:“好你个阴险狡诈的死太监!诓骗本宫离开,借机在本宫宫中胡作非为!”
季嵋仪冷笑道:“娘娘如此激动,可是那支孔雀钗确有问题?”
丽妃叫他道中心事,顿时面露慌张。她结结巴巴地道:“本宫的孔雀钗能有什么问题?”
丽妃一再戳他痛脚,季嵋仪早已怀恨在心,此时他见丽妃那慌张的模样,心中十分痛快。
丽妃若是能像先前那样镇定还好,她一露出异样,季嵋仪便知道,这番搜检定是有结果了。便是没有正中靶心,也去之不远!
他冲小太监招了招手,命他将那支孔雀钗拿过来。
小太监殷勤地捧了孔雀钗过来,双手奉上,低声道:“奴才觉得这孔雀钗重量不对,里面定是中空的。”
季嵋仪接到手里掂了掂,发现果真十分轻巧,远不如外表看起来得厚重。他问小太监道:“怎么打开?”
小太监这时才惶恐地说:“奴才不知啊。”
原来,这小太监只是发现了些许端倪,并未就肯定这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只是为了邀功,才抢先出声。却不想,歪打正着,丽妃自己心虚,反而暴露了。
丽妃这时也有些明白自己是自乱阵脚了,挣扎着嘲笑道:“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东西!女人家戴在头上的钗,自然是越轻越好!这孔雀钗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匠人用了巧思,使它看起来重,实则十分轻盈。”
她越是挣扎,季嵋仪越是觉得手中这钗有问题。
他拿起孔雀钗,对着阳光认真打量,半晌,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季嵋仪两手食指与拇指分别握住孔雀钗的钗头与钗尾,微微用力一拧,孔雀钗在他手中立刻变作了两截,些许细细的粉末从中飘洒了出来。
他重新将钗身合二为一,交给惊喜非常的小太监,交代道:“拿出给王院判。若是王院判验出这里面的东西,与皇后所种之毒同出一源,你可就立了大功一件。”
小太监哪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当即应了一声“是”,小心地带着孔雀钗快速离开去找王院判了。
季嵋仪料想自己这件差事算是办完了,神情也轻松起来,还有心情跟丽妃玩笑道:“丽妃娘娘若是没事可做,便在此与奴才一同候着吧。若是孔雀钗中的粉末确是皇后所中秘药,也省得劳烦别人再跑一趟,奴才就做个好人,带您去狱中将陶妃娘娘换回来。”
丽妃死鸭子嘴硬,“死太监,乌鸦嘴!本宫看你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
季嵋仪却笑:“奴才会不会遭报应不知道,但是奴才知道,丽妃娘娘您,很快就要遭到报应了。您难道就不好奇,明明陶妃已经下狱,为何奴才却在您宫里大肆搜检?”
丽妃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她却不会问季嵋仪这个落井下石的死太监。
她哼道:“本宫不感兴趣!”
季嵋仪却“好心”道:“不瞒娘娘说,是有人出卖了您和莹妃啊!做了坏事,却不扫尾巴,真不知道您是不是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太过放心了。”
丽妃再也忍不住了,问道:“是谁?”
季嵋仪才不会叫她如意:“你猜啊!”
丽妃目眦欲裂,后悔至极。
莹妃早就叮嘱她,成事之后,立刻将一切相关事物毁掉。她却见这孔雀钗精美非常,又想着这是莹妃从前的爱物,私心里觉得它还有可以重见天日的一天,便暗中留下了它。
未曾想,一念之差,就给自己招来滔天大祸。
王院判自然是一直候着的,现在他搅进了毒杀皇后的事件里,事情没有了结之前,他是脱不了身的。
一拿到孔雀钗,他便取了其中残余的粉末,与陈太医一起用一只兔子做了实验,最后得出结论,这钗中残余的粉末,与毒杀皇后的秘药同出一源。
证据确凿,丽妃百口莫辩,当天就下了狱。莹妃宫中干干净净,得以独善其身。
莹妃得到丽妃下狱的消息时,锦华宫中搜检的人已经散去了,只余下她自己的宫人收拾这遍地的狼藉。入目所及,可说是无限凄凉。想到丽妃与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的眼泪忽然就掉了出来。
贴身的大宫女芦月取出手绢为她擦拭眼泪,劝道:“娘娘,振作些。”
莹妃泪盈于睫,心里气闷,喃喃道:“栀儿那丫头,怎么就如此愚蠢!”
要是把粉末处理干净,就是把金钗留下了,又怎么会令自己此刻身陷囹圄?
然而她再气恨,丽妃此时已经铸成大错,不可挽回了。若是处理不当,还会殃及自身。
莹妃伤心归伤心,却已经想到该如何叫丽妃一人扛下此事。她父亲陆丞相,丽妃的父亲李将军,两人在前朝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栀儿一人犯错,他们二位出面求情,虽免不了逼迫之嫌,却一定可以保下栀儿。
心思转换之间,莹妃已经吩咐道:“本宫与栀儿自幼相好,如今她深陷牢狱,本宫无法坐视不理。你为本宫送些吃的给栀儿,务必叮嘱她,叫她安心等着,本宫一定会尽己所能为她周转。”
芦月应了声是,下去准备了。
季嵋仪令丽妃下狱之后,一直使人盘问丽妃,要她招供。丽妃却如同锯嘴葫芦似的,除非是被逼急了,怒斥几句,或是口称冤枉,其他时候一概闭口不言。
丽妃虽然是戴罪之身,却并未被剥夺封号,仍旧是皇帝的妃子,要想严刑拷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迟则生变。季嵋仪眼见着丽妃这么难缠,也有些急了。
就在这时,莹妃差派的宫人前来探监。
季嵋仪接到求见,忽然灵机一动,质问丽妃道:“阖宫皆知,娘娘您乃是毒杀皇后的罪人,躲都来不及,莹妃偏在此时凑上来。莫非,如线人所言,莹妃是娘娘的同谋?”
丽妃冷不防地被他问了这么一句,脱口而出道:“胡言乱语!此事皆是本宫一人所为,与他人何干?”
季嵋仪眼里露出喜色,没想到只是这么试探的一句,丽妃就上钩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娘娘认了便好。只是还请娘娘将案情经过说个明白,省得奴才着急,弄不清楚真相,把莹妃娘娘也连累了。”
丽妃气道:“你……无耻!”
季嵋仪冷着眉眼道:“再不说,奴才可就不客气了……”
他又冲前来通报的看守道,“将莹妃……”
他还没说完,丽妃便打断道:“本宫说便是。”
丽妃闭了闭眼,将自己如何毒杀皇后,又嫁祸陶妃的事情说了。一旁的文书奋笔疾书。丽妃说完了,文书也很快写完了。
季嵋仪冲一旁写完证词的文书道:“证词写好了就拿来给丽妃娘娘画押。”
芦月并没有见到丽妃,却带回了丽妃招供的消息。
“奴婢听说,丽妃证词里提到的人,季总管已经着人去抓了。”
虽说这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莹妃心里却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口中说道:“招了也好,省得吃苦头。有本宫和陆李两家为她周转,想来她也不至丢掉性命。”
丽妃招供的当天,陆丞相和李将军连夜入宫求情。
陆丞相被发跣足,长跪叩首,为侄女求情。李将军身为丽妃的父亲,更是去冠脱袍,负荆请罪。
如此一来,魏赟身为一个贤明的君主,怎能轻易便因为臣子女儿的罪过,就连坐臣子呢?
何况,朝中文武官员皆以陆李二人为首,如今还没到动这两人的时候。
魏赟只好格外开恩,不追究李家的过错,还令本该饮鸠而亡的丽妃从此长居冷宫,每日闭门茹素念佛,为皇后祈福,永不得与外人相通。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看起来皆大欢喜,实则每个人心里都埋下了一根刺。
对于魏赟来说,连丽妃这般白纸黑字红手印交代得明明白白的大罪,他都要因为陆李两家的权势而退让三分,不能让她伏法,心里的憋屈劲儿就别提了。
2号还奇怪:“你为什么不开心,少死一个漂亮小老婆不是好事吗?再说,就是惩罚她,关一辈子监狱不是才叫她生不如死吗?”
魏赟对它这种天真想法嗤之以鼻,“丽妃死不死不要紧,重要的是……”
皇帝陛下的尊严被践踏了啊!
“朕还不如以前那些昏君呢,至少他们真正实践了那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魏赟自嘲道。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
魏赟一下子叫这场景勾起了心中的无限感慨,他仰头遥望那轮皎洁的明月,叹道:“朕何时才能如同这轮明月呢……”
高高地挂在天上,俯瞰山河,让人望尘莫及。
正在魏赟感慨万千的时候,一只猫忽然靠近了他。
那猫儿喵喵喵地叫着,亲人又乖顺地靠过来,在魏赟的腿边蹭来蹭去,灯光下,又圆又黑的猫儿瞳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魏赟怪道:“哪来的猫儿?”
那猫儿像是听懂他的话,后肢站立,收起尖锐的爪子,用两只前爪抱住了他的腿,冲他眨巴着两只可爱的圆眼睛,娇声娇气地喵喵叫,还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腿。
魏赟就算不是毛绒控,此刻也觉得这猫儿可爱非常了。
魏赟蹲下身来,那猫儿便跳到他怀里,还拿自己毛茸茸的小脸蛋蹭他的脸,并伸出带着软刺的小舌头舔他的下巴,魏赟一个没留神,还差点儿叫它舔到嘴巴。
“这猫儿……”魏赟奇怪道,“看起来怪可爱的,就是怎么有点儿色?”
魏赟以为是错觉,毕竟一只不通人性的猫儿罢了,可爱就是了,哪有什么色不色的呢!
却没注意到,猫儿听了他的话,突然僵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