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传奇》童云

12、12

　　离开火狐境地已经有两天了，但是骆长风等人还没追上前行的火狐族人。
　　由于骆长风潜意识下帮了昊汶他们的忙，所以昊汶等人对他的态度好转许多，休息的时候也会给骆长风两人说些火狐族的往事，伊苏月身世不薄，只是后来坎坷，对于生死离情本就比骆长风要感性得多，他立刻就被火狐族的遭遇所感动，心下默默祈祷大家都能逢凶化吉。

　　“过了这片树林就离开火狐境地的范围了。”昊汶指着那片树林对大家说，“我们的处境可能立刻要变得相当危险。”
　　“现在都没有遇到仙界的人，也许你们多虑了，天界和仙界根本没有发现……”
　　没等伊苏月说完，魁、骆长风等人都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用自身散发的灵气冲荡四周……
　　“已经被封印了……”魁身上的灵气显得煞气凌人，让大家周身战栗。
　　“怎么办？我们冲过去么？！”
　　“不行！”骆长风摇摇头，“打破封印会被立刻发现的。”
　　“应该没有关系，他们起了结界封印，说明仙界的兵力并没有集合，所以才需要这样监视我们。境地外可能只有很少的守兵，要逃出去并不难。”魁接话。
　　“这样的话，带着婴儿出逃的战士们就白死了，因为被发现还有我们从这里打破封印。”骆长风相当的冷静的分析，“起码这个封印还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长老他们可能在封印前就出去了，我们得想想看还有没有方法不破坏封印出去。”

　　众人静默良久，昊汶指着森林左边：“这个方位有个沼泽地，是低等妖魔藏地，那里有非常细小的‘度口’，低等妖魔可以从那里潜入仙界。因为仙界人无法轻易进入，所以应该没有被筑封印。”
　　“不过，我们想过去也很困难！因为有‘度口’的关系，所以那块沼泽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结界，即使我们能通过结界，沼泽中的妖魔也不好对付，他们虽然只是低等妖魔，但往往具有特殊力量，甚至能突破结界出来。我们火狐作为仙狐族的战斗种族，镇守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即使消灭突破结界到仙界的妖魔。”魁调转马头：“既然长老他们有可能已经逃出去，我们不如回境地去与族王同生共死！”
　　昊汶等火狐族人面面相觑，他们本就是为了保护长老他们，现在如果打破封印会被发现，确实不如回火狐境地更好。

　　骆长风擦擦额头的细汗：“先不要这么悲观，我们先去沼泽好看看。如果确实不能出去再回去不迟。”虽然伊苏月在身边，但他对殉情是绝对没有兴趣的。
　　“魁大人，我们先去看看再决定，族王见你回去，一定会非常难过的。”昊汶点点头，和骆长风一起劝魁。
　　在众人的再三下，魁勉强同意先去沼泽，但如果不行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回火狐境地不可。

　　顺着封印的边缘，六人驱马赶到沼泽。
　　果然。
　　一到沼泽，六人就没有再感到境地的封印存在，取而带之的是另一类非常强大的结界力量。

　　“碰到这种结界封印，仙界的灵体一样会被消灭，不过具有高等灵力的话就可以穿过……我们四个人到不怕，但你们两个并不是仙界出生的灵体，冥界的灵体恐怕无法通过……”
　　魁有些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说很困难了吧？我是特别针对你们说的。”
　　伊苏月听他说话阴阳怪气，就要发火，被骆长风拉住，扑通一声，骆长风就跪倒在地：“魁大人，我知道你灵力强大，是否能为我们做一道屏障，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你要我与你回火狐族一起抵抗仙界都没有关系，可伊苏月却是非常无辜……”
　　伊苏月和魁当场怔住，伊苏月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怒火：“你这是做什么！当我怕死么？我就算被他们火狐族连累死在这里，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骆长风不理他颔着头跪在那里不动。
　　魁叹了口气，跳下马，解下行李，朝马屁股上一拍，马立刻朝火狐境地奔了去。昊汶他们见状，也效仿他照做。

　　“骆长风，我答应过族王要保护你，你起来吧，我们一起过去。”魁和其他三个火狐围住骆长风他们两人支起了护屏，一起朝充满飘荡着浓浓白雾的沼泽走去，谁也没注意到牵着伊苏月走的骆长风嘴角翘得老高。
　　要知道自尊不值钱，该低头时就低头才是正道。
　　他骆长风哪里会轻易因为魁这种殉族主义者而死在这里，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这种人。

　　火狐境地边缘的沼泽散发着恶心的腐臭味，在浓雾里不但要紧紧挨在一起，还必须抵御不知道何时会发生的意外和藏身在沼泽的妖魔……

　　为了使骆长风和伊苏月平安进入沼泽，火狐们消耗了两倍的灵力，现在都比较虚弱。反到是骆长风、伊苏月精神抖擞，一前一后走在两头。

　　“小心！！！”骆长风突然感到一股灵力迅速的穿越浓雾而来，众人连忙纵身攀上树去，在浓雾里仔细一看，破空而来的似乎只是一支箭而已。
　　“他们数量还不少……”昊汶感到复数的灵体正很谨慎的朝己方而来。

　　骆长风单手攀在树上，凝聚灵力在手间，迅速形成一团火球朝敌方运去，除了伊苏月外，立刻又有十几个火球一同送了过去。
　　霎时间，火光把雾气驱散开，视野开朗。
　　对方相当轻松就把火球弹开，冲了过来。
　　“昊汶！魁大人！”头一个冲过来的是个淡金色短发，身上仅穿了件遮胸的短衣和短裤，脖子上环了一条金蛇的少年，猛跳到昊汶的身上，攀在树上的昊汶只得用手环住他，免得他扑到地上。

　　大家看来的竟是长老带领的火狐族人，就从树上下来。
　　“长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魁迎上走过来的几位长老。
　　“哎……我们已经日夜兼程的赶路，希望在仙界兵力聚集前离开火狐境地。但是……哪里知道他们虽然兵力没有聚集，但是已经在边境上布上封印……看来是真的要剿灭我火狐全族。”长老神情漠然，似乎已经看淡了此事，“当时本来想突破结界封印出去，但如此一来，我们的行踪暴露，即使逃到妖界，恐怕也剩不下人了……干脆就想走这里看看，真能出得去，也许大家都到妖界的‘度口’。”
　　骆长风笑逐言开：“果然长老就是比较有见识些。”
　　那长老看了骆长风一眼，没搭理他，问魁为何跟上来？
　　魁有些脸红：“若不是鬼使他们硬要走这里，恐怕我们已经见不上面了。”接着把骆长风如何给族王出了主意，又是怎么找来这里说了一通。
　　那几个长老面面相觑，这才对骆长风另眼相看。
　　“想不到鬼使大人如此灵通，真是个深谋远虑之人。”
　　说得骆长风难得脸红，要知道被一群老狐狸夸聪明是何等不容易。

　　“长老们是前不久才进来的么？”骆长风咳嗽一声，转了个话题。
　　“不是。”其中一个长老摇摇头。“我们来了一天了。一方面因为灵力消耗太多，要出去也很困难，另一方面是正在等一只妖怪。”
　　“妖怪？”
　　“对，是司的身上金蛇的兄长，似乎是这沼泽间妖魔的王。”
　　众人都转头去瞧挨在昊汶身边的少年，少年见大家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朝昊汶身后缩去，昊汶笑着把他从背后揪出来：“司很害羞呢。”

　　司有些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把身上金蛇是如此在战斗中受伤逃走，被自己拾到，后来被自己悄悄饲养在家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又缩回昊汶的背后。昊汶笑着解释司相当怕生，所以请大家不要见怪。

　　“不过因为这条金蛇的缘故，这片沼泽的妖魔都很平静。”长老接着说：“它潜回妖界去摘缠心草。”
　　另一个长老接着解释：“这缠心草吃了的话，会在一段日子里使身上的灵气消失，甚至连外形也会改变。”
　　“对，虽然到时我们无法使用灵力，但他们想发现我们是火狐族的几率也会降低许多。比我们一身灵力更方便。”
　　“而这缠心草长在妖界，正好见到金蛇的哥哥，就拜托它去帮忙摘一些。”
　　骆长风听着这几个长老解释，心里赞叹：“这才是老狐狸。”

　　***

　　“即使无法立刻认出你们，咱们这么一堆的出去，还是满招人侧目的。”
　　在大伙一起等金蛇的哥哥时，骆长风因为太闲就想到这个问题。

　　“不如等出去以后，大家分头行动，到‘度口’集合吧？”
　　几个长老商量以后，就把火狐族人大致的分成散队。
　　可是分队后的结果却令骆长风极度不满：“不是吧？！为什么我要和他们一队？”他指着魁、昊汶以及哪个叫司的小男孩。
　　“你这是不满些什么？”伊苏月啃着干粮好奇的问，长老很好心的依然让他和骆长风一组，他完全没有意见。
　　“他们都是比较能干的家伙吧？应该势匀分配，我和伊苏月不用吃缠心草，这样的话就可以帮你们解决些困难，分些女士来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骆长风真诚的向长老们建议。
　　长老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我们火狐族无论女性还是小孩都有很强的自保能力，如果没有被认出的话，安全走到度口的几率不低，反到是由你保护的话……我们觉得很危险。还是算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安静等候吧。”那些长老们开始闭目养神，完全不再搭理一脸不甘心的衰脸。

　　长老推算得没错，不过一会儿，众人均感到周围的灵气改变了。一条金色的巨蟒出现在周围，身躯环在众人周围，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型，是个金发垂膝的高挑男子，手上提着一个装满绿草的竹篮。
　　“长老们，你们要的缠心草。”这个金蟒化身的男子有着一副动听的磁性声音。
　　将竹篮交给长老们后，金蟒走到司的身边，用手抚弄了一会小金蛇的脑袋：“他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会在妖界等你们。”
　　司用力点点头，金蟒就没再说什么，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漫漫消失在浓雾里，旁人到没什么，伊苏月死抓着落长风的胳膊，骆长风轻声安慰他：“你又不是女人，不要怕成这样。”才说完，就被伊苏月在胳膊上使力掐出块淤青来，疼得他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已经得到缠心草，火狐们立刻启程，穿过另一边的结界，众人吃了缠心草后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渐渐离开，最后只剩下魁、昊汶、司还有骆长风和伊苏月。
　　骆长风看着最后一拨人离开的身影，一拍长腿站了起来。
　　“好了，现在就只剩我们几个了……呵呵……”骆长风本来是很不满意自己的分队，但看到魁服食了缠心草以后竟然变得女气十足，连声音都呈现中性，穿着衣服时，完全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再看昊汶变成一个比自己还要苍老的中年秃顶大叔，而司变化不大，只是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乘着他塞雪的皮肤，煞是好看。
　　骆长风个人觉得这三个拖马腿的家伙到各个都变成自己中意的模样而心情愉快不已，本打算等他们服下缠心草就拉伊苏月逃跑的心思都打消了。

　　“我觉得咱们先确定一下彼此的称呼。”骆长风似乎很乐的样子，“昊汶你这样子嘛……当我爹都行了，大家就叫你老爹吧。”昊汶听了后，动动嘴角，脸色十分难看，终于还是忍住没骂出来。
　　“司的样子嘛……当我儿子也不会太大，就叫我爹吧！”骆长风伸手想去摸摸司的头发，被司一脸怒气的挡掉，还朝他啐了一口，因为被昊汶拉住的关系，也忍住没骂。
　　骆长风有些没面子，转头对伊苏月说：“伊苏，你乔装成女性。”伊苏月点点头。
　　骆长风这才转头看着魁，乐呵呵笑了起来。

　　魁眨眨眼睛看著骆长风摸摸鼻子笑得非常讨厌，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魁你这模样完全是引人犯罪，男人见了你都得丢心。”骆长风上上下下用“欣赏”的眼光打量著魁，“不如装扮成花魁如何？”
　　“花魁？！”全部人瞪大眼睛看著骆长风笑得不亦乐乎。

　　***

　　天火珠在仙界出世的消息使众仙紧张恐慌不已。
　　灭亡天火族的大战至今都让天仙两界引为禁忌，天火珠代表著杀戮、复仇和一片血雨腥风，天仙两界人人自危，全力剿灭降生了天火珠，被逐出仙界与妖魔为伍的火狐族。
　　也许心灵被缚於生死临身的绳索，更需要一些寄托，流浪在仙界的“歌舞伶”受到非常的欢迎。

　　“这是什麽？”
　　魁换掉骆长风给他准备的罗缎绸裙，穿著一件褂衣凑到骆长风面前。
　　“信。”骆长风笑著抿抿嘴，“桃花花仙们请‘歌舞伶’去表演。”
　　“这有什麽好高兴的？”
　　“你怎麽一点荣誉感都没有？！收到这封信的同时，就代表著我们‘歌舞伶’已经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阶段，连善舞的花仙们都邀请我们前往！我好骄傲，在我英明的带领下，‘歌舞伶’就要威震仙界……呵呵。”骆长风眼睛里闪耀著光芒，似乎听到众仙们在四周为他欢呼。
　　魁看向坐在另一边擦琴的伊苏月，伊苏月摇摇头：“我跟他有代沟的，从前就很难理解他。”
　　骆长风听伊苏月那麽说，叹了口气，又躺开信，喜滋滋的阅读起来。

　　“！。”
　　昊汶和司开门进来，一脸憔悴的惨白。
　　魁迎上去：“怎麽样？”
　　“……”昊汶和司对望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真的全部……族王呢？他……他也……”魁干哑著声音，感到眼前一阵晕眩，瘫坐到地上。
　　“魁大人！！！”昊汶连忙把他扶起来，“族王大人还没死，还有婴孩的母亲和父亲也没死，其他人就……”
　　魁其他的都没听到，当他听到族王没死的时候，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你想干嘛？”骆长风手里捻著信纸，走过来：“我们明天要启程去桃花花仙那里。”
　　伊苏月脸色一沈，把骆长风拉到一边：“你别发梦了。存心找事呀？魁现在肯定一心想去救他兄长。你还说什麽去跳舞表演……”
　　骆长风皱了皱眉：“连很少动脑筋的你都能猜到他要去救火狐族王，仙界那麽多仙人，比你不动脑筋的本来就屈指可数。所以他们一定能想到以族王连引诱魁上当……冷……冷……”伊苏月怒极握着骆长风的手释放出寒气，冻得骆长风牙齿“喀喀喀喀”作响，让他从心到□□，切身感受被“寒气”冻得发抖。

　　“魁，长风说的也有些道理，也许他们不杀族王就是要引你上钩，不，也许也不是针对你，但是肯定是冲着火狐族的‘残余族人’而来，何况他还抓了婴孩的父母，更表明他们的目的了。你千万不能去。”伊苏月安慰神情凄苦的魁，一边看了看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单纯冷到痉挛的骆长风，心情好了很多。
　　魁低着头，没答话，伊苏月又看向骆长风，骆长风摇摇头，一挺腰，站直了身体走过来拍拍伊苏月的肩膀，伊苏月白了他一眼，朝旁边坐开，给他让出魁身旁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