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传奇》童云

11、11

　　在化为灰烬前，能再见到伊苏月那无尘干净的脸怕已经是天下掉肉饼的好事了吧……
　　刚刚坠入火穴时，骆长风还能在周围保持结界。
　　很快地，他的力量无法阻挡火焰……

　　本应被焚烧至痉挛而死的骆长风却感到手指间一片冰冷，讶然睁开双眼，一个飞舞着白得发青长发的碧眸男子抓住自己的手，并且在两人的范围内支架起结界。
　　“魁？”
　　“你的名字是什么？”魁浮在结界中的样子异常艳丽出尘，胜过诗词中的绝色，临越想象的极限……
　　“骆长风。”
　　“我救了你，你何苦还要露出一副苦相？”
　　“……”骆长风抬头往了往已经小得快瞧不见的穴口，“我倒觉得……这么一直掉的话，你又能支持多久？”
　　魁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一直朝下落，顿时慌了手脚：“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才发现？”
　　“是又怎样？！”魁发现所有的法术除了能架起结界以外都失去作用。
　　“不怎么样，只是恐怕得这么手牵手一起烧得一干二净而已，咱们的骨灰就那么堆到一起，你掺着我的，我掺着你的……”骆长风心想反正要死，能跟这么个灵物一起死，反倒有种美滋滋的感觉。
　　魁古怪地看了骆长风一眼，心想这人一定是吓傻了：“你别以为我们死了能回到地府，仙妖神魔如果毁了肉身，单魂魄而言，已经无法保持法力。更何况我们被天火所困，我想连魂魄都无法逃出这天火穴。”魁用抱歉的眼神看着骆长风：“而且我也支持不了了，一起象天火神族祷告不要死太慢吧！”
　　话音刚落，魁闭上双眼，任凭结界消失后的天火炎扑到身上……

　　一瞬间热浪袭来，又豁的消失，手心传来非常熟悉的脉动……
　　小奇？
　　魁睁开双眸，自己身在从穴底而来的一束白光中，骆长风浑身浮出一层柔柔红光，好似没有身骨一样被火焰拉扯，魁把他拉进白光中，抱做一团，在白光中落下……
　　越来越清晰的看清楚那白光的源头素一颗净白的透明珠子。

　　“你们是什么人？”脑袋里想起一个浓浓煞气的声音。
　　“我叫魁，是火狐族王的亲弟，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寂静了很长的时间，那声音才又响起：“砂斯是你的父亲？”
　　“……砂斯大人是火狐族首代族王。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那珠子突然光芒更甚，魁眼前渐渐显出一个红发金眼的男子，相貌虽然俊美，但一身白色的华衣依然无法压抑的煞气叫人胆寒。

　　“你现在可知我是谁？”那男子高贵无比的额头上一簇火焰模样的痕，是传说中天火一族的印记。
　　“天火一族？！”魁失声叫出口，双膝一曲，伏到地上，对那男子致礼。火狐族首代族王砂斯曾经被天火族王救过性命，又接受过天火族的力量恩赐。所以一直奉天火族为尊。

　　“我天火一族被众神族所灭时，十二位守族天火用尽力量把我的魂魄封印在天火珠内，以期我他日能重生……”
　　魁心里又一惊，这珠子竟就是天火珠……一定是砂斯大人从天庭偷盗出来的。
　　原来天火珠里封印着……天火族王……
　　魁不敢应话，只是静静聆听。

　　“魁……是么？”
　　“是。”
　　“他是谁？”
　　“骆长风。他本是人类，杀了族王的孩子，还吞了他的内丹。后来阎王赐了他灵体，封为鬼使。”
　　“好！在我完全恢复前，他的灵身就靠你保护。我赐你十二守护天火之气。你能掌握多少，就凭你的天赋。”
　　“……”难道天火族王要附身在这鬼使身上？魁沉吟半晌，“是！谢天火族王恩赐。”
　　“你站起身来。”还没等魁站定，天火族王修长的手指一摆，周围的白光竟然全部射入魁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每一个细胞……
　　“我的妻子在大战之前身体正孕育着我的孩儿，你去替我找出来。”在身体要裂开的痛苦中，这句话是魁晕厥前最后的记忆。

　　***

　　“！”
　　伊苏月被捆绑在火狐族的刑堂中，他被剥光了上身，火狐族的处刑者灵蛇般的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如果伊苏月还是人类，现在早就没气息了。可现在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他刚刚恢复些神志，就瞧见刑堂里被拖进另一个身影。

　　是骆长风，他没死……
　　伊苏月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喉头一甜，竟咳出血来，咽喉里发出很奇怪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呜咽的声音，双颊已经被泪水冲洗出一些晰白的皮肤。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与亲王大人一起跌入火坑了么？”正在休息的处刑者被吓了一跳。
　　“亲王大人受天火赐佑，从天火中返生，这个家伙似乎也沾光没死。现在亲王大人还未苏醒，族王大人吩咐把他关在这里。等亲王大人苏醒在处治他。”
　　“天火赐佑！天火赐佑！”那处刑者虔诚地双手交叉放在胸部，深深的含胸感激天火保佑魁不死之恩。
　　“恩，把他安置好后，你也回家好好庆祝一下吧。今天是全族的大日子呀。”
　　“好！”
　　处刑者将骆长风的身子锁在链子上，就与送骆长风前来的两个火狐族人离开了处刑堂。

　　“你怎么来了？”骆长风等大堂里没其他身影，立刻“醒”过来。
　　“我好不容易救活你，总不能叫你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伊苏月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怎么不相信我跟犬牙他们一起逃了呢？”骆长风话语埋怨，嘴角却弯了起来。
　　“阎王说的话，我大半不相信，他跟我说你跟犬牙他们走了就立刻放了我和鬼使，我就知道你肯定被他送来火狐族了。”伊苏月的嘴角也弯起来。
　　骆长风大笑：“ 我看阎王怕是故意差你来的。”
　　“……”伊苏月瞟了他一眼。
　　“都怪我太有魅力，你没看鬼使每次跟我在一起都面红耳赤那样儿，八成是暗恋我了。所以生气你老跟鬼使在一起，把他同化了，才变着法把你也引来这里。”
　　伊苏月嗤笑起来：“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鬼使每次都是被你拿话把他给气成那样儿的。哪里会暗恋你？何况我同化他什么呀……”说出来才发现骆长风变个话说他伊苏月暗恋他骆长风，一气闷，脸转朝另一边儿，不再搭理那边嘿嘿直笑之人。

　　“他们把你扔这里多久了？”骆长风知道伊苏月性子别扭，听不得别人说“实话”。所以自个换个话题。
　　“有半日了吧。当时以为你死了，干脆多杀几个人替你报仇。哪知道旁边那白发不良中年一爪子就把我打翻了……然后捆这里……被打了几鞭，现在好些了。”伊苏月低头省视身上的伤口，确实比前一阵子又愈合了些。
　　“下次可别那样了。我若真的死了，你还送几个对头来陪我，那不是又要他们纠缠我？那才叫不得安宁。”

　　***

　　魁醒来，发现自己在天火穴平常让孕妇居住的洞穴中，火狐族王以及火狐族长老，以及……火狐族守护者……
　　“族王大人……”魁坐起身来。
　　“没事了吧？”失去孩子的火狐族王深邃的眼眸有着无尽的哀伤。
　　“魁没事……那鬼使没事吧？”魁记起最后一代天火族王火嵬居身的骆长风。
　　“他在刑堂……”火狐族王眼眶那肖似魁的面容露出追忆的痛苦。
　　“他是……！”魁不知道是否该如何说好。
　　“魁……你真的没事么？”
　　“没事。”
　　一直站在一旁的火狐守护族昊汶这时走了过来：“魁大人，是否已经见到天火珠？”
　　“啊？你知道……”魁扫视四周的火狐，看到他们均点点头。
　　“你做事总是胡里糊涂，性格又很散漫，却也是我族的希望，从小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每次出战都立大功，是我最重要的弟弟。一直以来，我们不但要抵抗仙狐族的追杀，还要和妖魔战斗，你已经非常疲倦，所以天火珠就藏在天火穴的事情，我们也没找机会跟你说明白。”
　　“恩……”
　　“你落下去后，我能感觉到天火珠的脉动，是否……他要出世了？”火狐族王本来就有些倦意的面容愈发的憔悴。
　　魁就把自己与骆长风落进天火穴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与大家听。

　　“族王大人，魁大人，天火珠一向是天帝一直忌讳的事物。天火穴在各地还有几处，我们独独守护此处，这次天火珠的脉动，我想天界恐怕也会感觉到，可能会指示整个仙界立刻赶来……杀尽火狐一族，夺取天火珠。”昊汶的话正是众人现在心中所想，曾经也是身经百战的几位火狐族长老此时也泪垂双颊。
　　事在眉睫，火狐族王只能当机立断：“唯今之计，只有请长老们带着族中还年轻的火狐和妇女们离开这里，去寻找还没被发现的天火穴，魁你去说服那鬼使与你同去暗中保护他们，一边等天火族王大人苏醒。”
　　“好……那族王大人你们呢？”
　　“我派三个守护族帮你，其他的守护族与我一起留在这里……”
　　“不行！我也留下！你去看着颜……”还未说完，族王甩了他一个耳光。
　　“不懂事的家伙！”嚼着泪花，美丽的白发飘上魁有些红肿的面颊：“大家依计划办事！”带着众人匆匆离开了洞穴。
　　只剩魁与昊汶、齐漠、廉汨三个守护族留在原地。

　　“魁大人，我们也快些行动吧？！”齐漠恭敬的朝魁行了一个礼。
　　魁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来，看了他们三人，心下一动，不如先说服骆长风与他们三人一起出逃以后，自己再回来……

　　在魁匆匆赶来刑堂之前，伊苏月的伤痛已经不那么厉害，有骆长风在一旁说笑，反到逗得他笑个不停，牵扯伤口。
　　“你怎么样？”魁进来时，瞧他们一派开心的模样，心下酸甜苦辣无语能道。
　　“还好，多亏你救我。”骆长风见是魁，到也不紧张。
　　“火狐族今天大难临头，想请鬼使你帮忙。”
　　“既然要我帮忙，族王大人还计较我以前与他孩儿的事情么？”骆长风现在人为刀俎，知道由不得自己，不如多讨些便宜。
　　“想必鬼使你也有耳闻我火狐一族的事情，这一百年来是王子舍身才换来些许火狐族的安宁，你我掉进天火穴时，是穴底的天火珠救了我们性命，但它的脉动可能已经被发现，为了以防不测，我要你暗中保护我火狐族的妇女孩童去寻找新的天火穴。”
　　“是否也保护天火珠呢？”
　　“天火珠是我火狐族誓死保护的，我们会在这里与它共同存亡。”
　　“呵呵，如果天界真的认定你们保护天火珠，怕是不会叫你们任何人逃出，会全力杀死吧？”
　　“掉进天火穴的话，还没听到任何仙人可以生还，我们一族拼死保护天火穴，能套住他们大部分人马在这里夺取天火穴，你们还有逃脱的机会。”
　　“我到觉得正因为他们无法下天火穴取天火珠，更不会放任何人生路。宁愿打持久战，封住全部出路，直到杀死所有火狐一族。”
　　“……”魁这才发现千虑一疏，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可是真就如此，那么不是整个火狐一族……“你说的很对……”
　　“真就那样的话，你们两人恐怕也要葬生于此！”大家都没发现，身披战甲的火狐族王何时进到刑堂。

　　“骆长风你深谋远虑，不如你来想个办法？”族王示意处刑者放了伊苏月与骆长风。
　　“这种时候，我想的法子也不过顶多可能保住族王希望逃脱的人而已……”骆长风坐到火狐族人搬来的椅子上。
　　“这也就够了，你请说。”
　　骆长风微微一笑：“不过我也不保证真能行得通。”
　　“先说来听听。”
　　“今日火狐族不是刚好产了一个婴儿？不如立刻派火狐族最强的兵力带他出逃……”
　　“……”聪明如火狐族王立刻就明白骆长风之意，眼中精光爆射向骆长风，浑身冰凉……
　　天火珠脉动一起，天界必能感应到，但具体什么事情，天界却不可能知道。派最强兵力带着婴孩逃亡，既表示婴孩就是天火珠托世，或是天火珠就在这婴孩体内。这么明显的目标，众人死守天火穴的话，也许其他人真能逃出去也说不定。可……
　　“族王！”一直站在族王身边一个高大的火狐族男子立刻跪到他身前：“就照鬼使的法儿去试试看，也许真能救出些同族。”
　　“……那是你刚刚出生的孩子，他的性命……”
　　“族王，反正不试试的话，他也是要死的，就照鬼使的话做吧。”如此高大的身躯，说到最后，也不禁有些颤抖。
　　“好……很好！不愧是一直跟随我的人！”火狐族王立刻挑选出火狐族最强一群战士以及本来留守的守护族带上婴孩迅速离开火狐族境地。

　　“你们一定要保护着他一直奔逃，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战士们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踏上了最后的死亡行程。

　　“长老们已经带着少数的火狐族居民先走了，你们也快追上吧。”火狐族王催促魁与骆长风他们也快些踏上行程：“魁，我的好弟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拼命活下去。你千万别回来，你是全族人的希望，不要让他们连希望都没有，知道么？”
　　“……”魁憋着眼泪，用力点点头。
　　“行了，快去吧。”
　　骑上骏马，魁同骆长风等人一起离开了火狐境地，去追寻找新天火穴的族人们，已经拼命想伪装坚强，泪水还是不断飞散在空中。

　　“你想偷跑回去吧？”骆长风在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就拆穿了他：“族王早看穿你了，但他还是要你走，你知道为什么？”
　　魁有些眼红的看着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看他那么精明，一定是有件事情非要你做不可，否则不会派其他人跟着你，以防你跑回去，他想你是他弟弟，脑袋应该不会差很多，肯定能想通的。”
　　“哼。”魁发火地把手上的干粮甩到地上，人走到远出的坐着发闷。
　　昊汶见状，对骆长风说了声谢谢，追着魁到远处看着他。
　　“就你精明，就你能干，大伙不说就你说。”伊苏月横了他一眼。
　　“哎，还不是跟你在一起磨出的毛病，他那性子有些象你，明明是明白事，没人敲他脑袋，他就变不明白了。我命衰，遇上了你，再遇上他……可能当衰人是我的宿命吧。”骆长风摇摇头，被伊苏月用眼光杀。
　　“我让你更衰！”伊苏月甩手把落长风正在啃的干粮打飞，心里气一出，立刻笑逐言开。
　　落长风斜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