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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寂寞这东西有时候很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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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则先生是众多生意人中的佼佼者,而仁光是普通助理中的特殊。如果不是因为仁光是个男人,从来不愿意在钱财上央求他。估计仁光早就成了崇则先生的嚢中之物。
只是仁光自己不大愿意承认。而身边的那几位哥们似乎特别能看清崇则那位酒吧老板对仁光的态度。所以每每请求涨工资的时候,阿泽都会信心满满单枪匹马地走到仁光跟前。并且每一次所谓的加工资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肯定。
“嗨,要喝饮料么?”仁光持着透明的酒杯递到台下正兴高采烈的萤面前。
“谢谢。”萤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仁光靠着桌子,看着萤微微一笑:“你似乎很喜欢阿泽他们?”
“如果之前我早看到。我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粉丝。”萤保证地拍着胸膛,眼睛流露异彩,“前辈应该知道他们的才华。”
仁光看向静默的舞台,从包里兜出一支烟点上,“我很清楚,他们的实力。可是,要走出这里,估计……”他顿了顿,想起签约一事,无奈地没有说话。要知道,如果毁约很容易打官司,更会失去表演的这个机会。
“知名度真是个要命的问题。”萤自言自语。仁光笑地有些异样:“是呢,就像一个作家的起点,总不能特立独行地写出自己所爱的文字。”萤只觉得面前这个前辈说话很高深。
“嗨,仁光。”铃木下来的时候,已经将嘴里的烟和仁光嘴里的烟对上了。红色的星点一耀,便见得铃木嘴里的烟气吐出来。
“仁光。”铃木开口,“这个周末我想休个假。”仁光愣着问:“怎么一回事?”阿健笑吟吟地搭着仁光的肩:“还能怎么回事,给自己的女朋友过生日呗!”
“女朋友?”仁光显然有些吃惊,“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铃木随口回道:“是,周末我必须休息。”淡然地说完这句话,铃木脱了外衣走了出去。
“放心放心,就一天而已。”阿健嬉皮笑脸,为铃木打马虎眼,“别怕,酒吧老板那里我们剩下几个自然会帮你解决。”仁光目光深层只瞧着远方那个若即若离的背影。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前辈!”萤鞠躬道,“既然你们有事,萤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小阿萤。”阿健挠挠头,“阿泽说,一会儿他送你。”萤看看手机,焦灼道:“可是很晚了呢,我妈妈肯定要着急了。”
“那我给他拨个电话。”阿健嘟囔道,“你说他上个厕所怎么这么慢?”说着就嚷嚷了起来。萤直摇手,脸上尴尬地要把眼珠子垂下地去。
“不用了,不用了。阿健前辈。我可以,我可以自……”
“你的电话可真是不饶人,我买点吃的都要用跑的。”村上疑惑:“阿泽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阿健了悟,双手拍着村上的胸膛,盯着阿泽笑眯眯的:“明白明白,我们都明白。你快送小阿萤回去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交给我们。”阿健直向村上挤眼睛。
村上别扭地转过脑袋,兀自笑得前俯后仰。等到阿泽和萤离开,村上才翘着嘴说:“你和阿泽真该成为兄弟?”
“耶?”阿健不太理解。挠着头又问,“为什么这样说?”
村上使了个眼色:“都喜欢给彼此拉红线。你们真是有缘。”
“啊哈。照你这么说,阿泽也在背后那个?”
“哪个?”村上故意挑眉。
“就是那个?”村上忍俊不禁:“到底哪个?”阿健一跺脚,不说话了。
暗夜,街道。凉风从耳朵往脖颈里灌。后座的萤兜了兜两手说:“前辈,你放我下来吧。剩下这段路我可以自己回去。”
阿泽踩了刹车,侧着身体笑:“怎么,怕被人看见啊。”他又把手放在萤的头上,“你这孩子,我一个老男人还怕被你妈妈看见么。”车一晃,嘟一声又开始了冲刺。
萤已经不记得他还干了什么。只是从冷风中听到他大笑:“要是家长问起,你就说我是个开摩托车的,正好顺路,载了你一程。”
后来如何,萤没有在日记本中写。她只知道,当妈妈问起摩托车男人时,她确实一字不漏地那样对妈妈说话。只是出人意料,妈妈信任地打趣:“虽然高考是要努力,不过适当谈谈恋爱也是可以的。”妈妈那样督促,似乎真怕萤整天泡在书本中,把自己丝毫不差地变成个书呆子。
这是家长的顾忌。
“妈妈,你真特别?”萤笑着吃菜。
“哦,哪里?”萤想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词:“魅力!”妈妈很钟情这样巴结的话,接着天真无邪地捧着自己的脸蛋:“妈妈看来是青春永驻了?”
萤难耐抚额,因为妈妈的身影已经不在饭桌了。估计又要对着卧室里的爸爸念叨。
“妈妈每天真的好开心呢。”萤幸福地笑笑,继续扒着饭。
仓库里,柳真本樱安静地坐着,桌上的小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零点半了,她揉着两脚,目光瞅着那扇大开的门。
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外面一定会响起一连串的鸣笛声接着,大灯射下的光从很远的地方就铺过来,如镀了金边的水泥路。然而,今晚什么也没有。
她探头踮脚三次,仍然没见踪影。她最害怕的就是寂寞,尤其是在宽阔的,环境恶劣的大房子里,便更加难以忍受。她的手磨梭着闹钟,终于下定决心站了出来。
她换了衣服拎着手提包出去了。
路道宽阔的深夜,家家闭门休息。昏黄的路灯照在地面上,影影绰绰的光芒中有一个单薄的身影。直到高跟鞋停在酒吧门口。
“他们竟然还在唱?”柳真本樱刚抬脚便听见酒吧里传出的歌声。铃木浑浊磁性的声音,如流水般划过她的心头。她目不转睛地从门口挪到右边的吧台处。
“你是?”柳真本樱斜眸望着面前的服务员解释说:“既是精诚之光乐队的粉丝,也是精诚之光乐队的朋友!”
“他们怎么还不下班?”柳真本樱疑惑不解。
“他们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吧台处的服务员用目光对着柳真本樱示意,“你自己看,这时候的顾客才最多呢?”
“可是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们怎么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吧台的服务员小心嘀咕:“听我们助理说,他们是为了多涨工资才变了工作时间。”柳真本樱有些不耐烦:“那他们什么时候下班?”吧台服务看着身后墙上挂着的洋钟回答,“还早吧,起码还有一个多小时。”
柳真本樱的眉头拧紧了。她不再徒劳地问话。
“哎,困死啦,困死啦!”一下台的阿健又开始无厘头地叫嚷。刚扑在沙发上,便瞧见铃木的目光瞪着远处吧台的身影。
“有没有烟,给一支?”柳真本樱问。
“给!”那人一笑,伸出手来。眼看着纸烟入口,却被脑后的一双手握住。沉沉的声音传出来:“总是吸烟对身体不好!”这种话,铃木说得最多。
柳真本樱连眼睛都没抬,都知道来人是谁。她轻哼了一声低声说:“你们加班这么久就不知道对身体也不好么?”这一反问恰到好处,可是对于铃木来说,却能懂得她冷傲的面目下所藏着的善良和热情。铃木覆着她的手臂:“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不过我答应过你。一定不会再让你住在那个破旧的仓库。”
柳真本樱问:“其实你们有更好的前途,不一定要呆在这个小地方。你看,这么大晚上,那些所谓的粉丝都是为了你们来的。我虽然没有追求。但也从那女人身上体会到,追求的意义和价值。很多生活无趣的人都是没有追求,所以一遇到挫折便停滞不前。”
“很高兴,能听到小樱说出这些话。”铃木笑,也就近坐下,“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当初毕竟是我们打扰了他。若是我们轻易走了,就太对不起他了。”
柳真本樱反问:“就是你那位很特别的朋友。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怎么不带他一起走?”这句话越说越没底气。明明人家有大好的工作,明明不需要为生活而忧虑。把人家带走,同活在每况愈下的环境中,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可以。”铃木夺了柳真本樱的烟,“他该有自己的生活,他是我不能伤害的朋友。”
仁光从中学的时候就喜欢铃木,那种特别的情愫有时候是不太能轻而易举说出来的。说出来也是难以启齿的。毕竟一个大男人喜欢一个大男人,算什么道理呢?
“我今天做错事了。”柳真本樱很少反省自己,但一想起白日里同铃木提出的那个过分的要求,她就忍不住说叨:“一个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我总不该剥夺了别人活下去的权利。”她摇了摇头,“你看,我这人。又胡说八道了。”
铃木的额角绷起一条线。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云淡风轻,尤其是柳真本樱的话。但他也没有过于追究她的胡闹念头。他是一个保持中立的人,从不过问柳真本樱不想提起的那些事。
他比她大,是个男人,也是个长辈。
“老师问起了我父母了?”柳真本樱已经哭了出来,可没有声音,只是垂着头掉眼泪,“我发火了。”
“我知道。”铃木只用了三个字来解决柳真本樱的恐惧和内疚。
说实话,在她的心里,其实每天同学的冷淡嘲讽有时候也是她无故伪装的原因。
她曾经在书本上一笔一划地写,用很鲜艳的笔写下那句话:如果你们偶然叫住了十分讨厌的我,那么请友好地同我说说话。因为,毕竟是你们叫住了我。
后来这句话就时常出现在课本上,每到无聊时。她就拿出笔拼命地从这头到那头,从那头到这头。直到看见字迹不见,千疮百孔。她才停下来大吸一口气。然后会心一笑,别提有多么得意和满足。
“一切都会好的。”铃木抱住她,“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她也在心里这样默念。
“喂,小樱,要喝饮料么?”阿泽一脸坏笑地瞅着两人,“这样的场合,还是回……”
正要打趣却瞥见了柳真本樱眼中擦过的凛然。像极了某人的影子。阿泽冷肃,再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