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颂》那年似水

8、第 8 章

　　随着婚期的临近，莲笙已感觉到了宋清仪对自己的步步紧逼，她开始更加放肆的在任意时刻占据莲笙的身体和思维。
　　邵景华看莲笙的眼神越发温柔，但总藏有淡淡的迷惑。
　　雨又开始漫天的下。
　　莲笙抬步走出中堂，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撩起她的长发和衣袖，笔直地朝后飞去。她恍若未觉，只是直了身子透过连绵的雨帘望着长街尽头。
　　终于，她看见邵景华远远走来。
　　他持雨伞自墨色天幕中慢慢走来，青衫微动。
　　莲笙自台阶上一步步跑下，不管不顾跑到了邵景华的面前。
　　邵景华望着她，脸上先是错愕，继而泛起丝丝缕缕的怜惜。“下雨了怎么还出来？”
　　而未等他开口说话，莲笙已扑将过去，一把抱住他。她从未如此大胆过，也从未如此用力与邵景华有过肌肤接触。
　　邵景华手上的伞，就那样啪的掉到了地上。
　　雨水落下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水气之中，莲笙将脸贴在他怀中，隐隐约约的想，倘若生命就在下一刻就终止，也许，因为有了这么一个拥抱的缘故，她便不会觉得遗憾……
　　可是，若离了这个拥抱，她又怎么度过去？
　　莲笙抬起头，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凝望着这个生平最爱的男人的脸，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除了这张绝色的面容下，其他的都只是一个卑微的浣衣女子？
　　说这个身体里还有一缕幽魂是他今生最爱的女子？
　　他会怎样？
　　莲笙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
　　景华，倘若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更加迫不及待要自己离开？如此，他便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真正长相厮守……
　　邵景华的手轻轻揽住莲笙，字音温软：“莲笙，怎么了？”
　　莲笙眼眶一热，泪水绵绵不绝渗出。她是如此留恋这个怀抱，哪怕明知这个人的心里想的是另一个女子。“景华……”
　　风雨凄迷，天地间，一片清愁。
　　邵景华有片刻的出神，这个女子，不是清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有着和清仪相同的容貌。
　　但，她是莲笙。
　　他心念转换之间，落在莲笙肩上的手僵了僵，终是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泪已止住，莲笙眼眸沉沉，她犹豫着松开邵景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两人静默无言，各自生出幽叹在心底婉转。
　　“都淋湿了，快回去罢。”邵景华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伞，轻轻递到莲笙手里。
　　莲笙灼灼望着邵景华，道：“景华，你，还念着宋小姐么？”
　　邵景华不疑她有此一问，面上迅速闪过痛色，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的会不念？怎的能不念？夜长难眠的时候眼前全都是清仪的一颦一笑，笔下书间都是清仪吟诵过的一诗一词，呼吸之间都会觉得心被轻轻撕扯着痛……
　　莲笙的脸被高悬的灯笼映的素白而悲伤，眼睛里隐约有泪光在闪烁。明明是同样的面容，他却没有半分混沌，他抬起头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但终归没有说出来。
　　莲笙整颗心已如坠冰窟，牙关变得铁紧，犹是不甘心，凄然道：“那你对我，可有半点情谊？”
　　邵景华微微侧脸避过莲笙的视线，“景华乃性情中人，却是个专情之人。你的好，我心有感念，但……”他话未说完，已长长叹了口气。
　　声音像是沉在水底，浮上水面时就变了形，她捂住自己的脸哭的泣不成音。巨大的委屈海浪般席卷而来，空气被瞬间夺走，窒息的无法呼吸……
　　莲笙抱着那把伞，像抱着至爱之物，所有的力气好象都在刚才用尽了，现在残留下来的只是一个空空的躯壳，再不会欢愉，也再不会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