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
-
遥遥的看着前方的小镇外层层叠叠把守的官兵，百里屠苏和身边潜藏在树后的尹千觞同时皱了皱眉，彼此都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如此严重。
桃花谷离琴川和江都都有一段距离，从前少恭小的时候，屠苏尚且还时常出谷去打榜，探听一下最近的消息，可是随着小家伙的年龄渐渐长大，加上醉酒事件之后，百里屠苏便越发不放心放小东西在谷里，出谷的次数便也越来越少。
可是就算如此，他的消息也还没有闭塞到完全对近日之事全然不知的地步。
可偏偏，此次之事，在江都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端倪，甚至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传出半点，若非是尹千觞巧合之下遇到了这些琴川的难民，或许此次之事便会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彻底的消弭下去无人知晓其中的古怪。
“怎么感觉，这些官兵好像一早就知道消息似的。”
远远的看着重兵把守的琴川，尹千觞轻声低语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屠苏的回应，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琴川方向的天空，虽然无甚妖气，却不知为何总透着一种让他们两人倍感奇异的厌恶感。
“先不管这些，先去找找兰生，确认他没事再做别的打算。”
有了决定，两人便都不再废话，双双向着琴川飞去。
毕竟，凡人的官兵，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真正不能算是能够看在眼里的敌人，避开他们前往琴川带走几个人对这他们两人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是以，当屠苏和尹千觞双双抵达方家紧闭的大门时，两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无法言说的不安。
此时此刻的琴川整个城镇都透着一种极其熟悉的死气，就像曾经的过去重新重现了一般，让人触目惊心的同时又感到格外的悲凉。
一路行来，镇子上的境况比当年那场瘟疫的状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还同样的极其可能同样是人为造成的，一想起这种状况，无论是百里屠苏还是尹千觞都生出了一缕淡淡的萧瑟来。
方家的大门紧闭，无论屠苏怎么唤门都没有人前来开门，心中的不安也慢慢的开始扩大，两人对视一眼后便也二话不说，直接便翻墙而入进了方家。
果不其然，刚刚进门，看到的就是一具全身腐臭的已然死去不知多久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百里屠苏和尹千觞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眼看着方家的大宅好像已然成了一个死宅，顿时也不再停留，直接踹开了方家每个屋子的房门，大声的开始呼喊方兰生的名字。
方家的宅子很大，甚至于，百里屠苏从未觉得方家的家宅有如此之大，两人从前门一直找到偏房，又从偏房一路找到后院，才终于在曾经方如沁的房间里听到了一个听上去还算有生气的回应。
“屠苏？千觞？是你们？！”
“兰生！？”
一脚把那房间的们踹开，百里屠苏看着眼前成熟的青年搀着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站起身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他看到女子因为高烧而虚弱的脸色，还有小小的孩子身上的红疹以及那难受喘息的小脸时，目光也不由得猛然犀利起来。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孙家的大小姐孙月言，至于那孩子是谁，不言而喻。
“屠苏……你总算是来了。”
有些疲惫的看着眼前的挚友，方兰生明显比多年前憔悴了不少，可看到屠苏的时候还是泛起了熟悉的笑意。
“方家的人呢？都走了？”
走上前缓缓将孩子接了过来，不自觉的问了一声，却见兰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全都走了，没走的也都死的差不多了，这次的瘟疫好像十分古怪，好像是一夜之间多久爆发了出来，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和月言虽然有青玉司南佩护体，可是终究……还是保不住沁儿。”
似乎是对兰生的叙述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惊讶，百里屠苏对着眼前的兰生摇摇头，许久，才看着眼前的兰生慢慢的开口。
“兰生，有一个人可以救沁儿……可是……这得看你自己的意愿。”
微微一愣，方兰生看着百里屠苏极度严肃的目光，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明悟来，虽然没有点明，却不知不觉的微微咬紧了牙关，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忽然微微点了点头。
“只要能救沁儿，什么都无所谓。”
默默点了点头，百里屠苏也不多言，如今琴川的情势注定他无法带太多的人离开，如今能够先带着兰生离开已经是万幸了。
带着方兰生一家出了琴川，直到离开了官兵们的包围圈，方兰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屠苏和尹千觞的神色间都带着一缕顾虑之色，半晌却是微笑起来。
“屠苏，你说的那个能够救沁儿的人……可是少恭？”
微微一愣，屠苏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看着方兰生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的笃定。
“是。”
似乎是被屠苏的语气镇了一下，方兰生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百里屠苏叹了口气，语气里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还活着？”
默默点了点头，百里屠苏抱着怀中的小姑娘顿了顿脚步，带着众人走了好一段，才默默的嗯了一声。
随后不等方兰生问及，便又自己开了口。
“是我……复活他的。”
那一瞬，方兰生眼中顿时闪出了一抹无法言语的释然之色，半晌才怔怔的看着眼前屠苏的背影，和孙月言对视一眼后，轻轻的叹息出声。
“果然，你还是这样去做了。”
话罢，却没有更多的话，只是走上前拍了拍屠苏的肩膀，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脸上，仅仅只是纠结了一瞬间后，便再没了别的顾虑。
“放心吧屠苏……我已经原谅他了，这一次，若他真的能帮我救活沁儿，我大概也会很感激他的。既然是你的选择，我就能支持你。”
没有回头，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百里屠苏一步步的朝着桃花谷的方向行去，步伐却慢慢的变得越来越轻松。
而早就等在桃花谷谷口的小小少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时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也没来得及去问屠苏身后的两个人是谁，走上前掂着脚看了看屠苏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后顿时紧张起来，拉着屠苏的衣服转了一个圈确认这人没事之后才定了神，终于把目光移向了尹千觞身后神色古怪看着自己的蓝衣青年。
方兰生在心里建设了无数次再次见到少恭的时候，自己会说什么，该做什么，会不会再度被恨意吞噬自己的心，亦或是能够像从前一样，笑这唤他的名字。
可是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像现在一让他震惊不已。
眼前的小孩看上去不过九、十岁的模样，一袭月白的袍子看上去纤尘不染，一头齐齐的短发看上去格外清爽，容颜清秀，若非衣服的样式不同，看上去活生生就像个娇俏俏的小姑娘似的。
可不正是少恭年幼时的模样？
可是，这是个什么情况！？
“屠苏，他们是？”
少年的声音清脆的很，语气里并没有方兰生想象的疏离，相反的，竟然让他感觉到少年对屠苏的那丝无法忽视的亲昵，一时间更是不知所措。
“他们是我的故友，之前一直住在琴川，这次时疫，他家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了，少恭，这次的瘟疫，你研究的怎么样？这孩子……还能救么？”
微微点点头，少年的神情里顿时涌起了一丝傲色，活像一只高傲的猫咪翘起了尾巴似的。
“当然能救，她的状况比屋子里几个人轻多了，没事，先带他们去药房吧。”
话罢，竟然看都不看方兰生一眼，转身就进了谷。
眼看着屠苏跟在少年身后走了进组，方兰生呆愣愣的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身边的尹千觞，开始咬耳朵。
“千觞大哥……这怎么回事？那……那是少恭！？”
被方兰生这种诡异的语气奇异的愉悦了的尹千觞抱着方沁儿意味深长的笑了开来，咧着嘴说了几个让方兰生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如、假、包、换！”
看着方兰生一脸纠结莫名的样子，尹千觞自从发现瘟疫爆发后就有些焦心的心情骤然变得好了起来，笑眯眯的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去，独留方兰生站在谷口搀着孙月言一副风中凌乱的模样。
好容易从这种被吓惨的状态里走出来，方兰生也带着月言急急跟上，一双眼睛默默的看着一边前行一边带着笑和屠苏说话的小小少年，不知怎的，心里的那股别扭和怨怼在这一刻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这是一个契机的话……那么就算是他，也是愿意和那人能够真正的重修旧好的。
放弃过去的仇恨和怨怼，随心而为，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说这一次，他真的能从过去的那个阴影里走出来，二姐，你也会为我，还有为他，高兴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